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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秘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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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盟三宗实力强劲,二十四门则稍逊一筹。但若论修为境界,师伯安自诩除了高他一个境界的盟主柳东渝之外,仙盟内难逢敌手。
人都道他师伯安是二十四门的领头羊,一步一个脚印,步步都走的扎实沉稳。但无人知道,少年时期的师伯安,并非如今这般。
他曾经痴迷丹术,求知若渴。
为了接触到当世最顶尖的丹方,不惜潜入璇玑宫想要偷师。十二岁的少年野心勃勃,与他结伴而行的是个因倒卖门内灵药被逐出师门的另一位少年。
师伯安一心追求丹道,自幼被宗门规训礼义仁智信,自然看不上对方。
但无奈齐树脸皮厚,混迹于三教九流当中,人还善于钻营。
没有齐树,他连璇玑宫的门都摸不到。
更别说接近司马音,偷看丹术秘要了。
“哎,你是不是挺烦我的?”赶往璇玑宫的马车里,齐树不肯好好保持距离的,非要凑过来撞他一下。
师伯安道:“哪里的话,是恶心。”
齐树明显嬉皮笑脸的表情一僵。
他出钱齐树出力,两人如今既然已经坐上了去往璇玑宫的马车,已没什么好留情面的。师伯安对他丝毫不假辞色,恨不得划条楚河汉界。
“本来那些灵药宗门拨出来,特意救济灾年多病的老百姓的。你却拿来假公济私,背后害死多少急等救命的可怜人,你最好心中有数。”
齐树丝毫不为所动,理所当然道:“怎么?穷人的命就比富人的命贵吗?药就那么多,救谁不是救?把药给那些穷人,他们躲得过这一灾,还有七灾八灾等着。我把药卖给那些有钱的,也是救人,只不过他们活命我顺道得点辛苦钱。有什么不对吗?”
师伯安简直被他的厚颜无耻震到了,只是少不更事,竟被这人强词夺理说的哑口无言。
他白了对方一眼,卷卷袖子挪得远远的。
“你看你这人就是小气,说不过人就生闷气。”齐树咂嘴,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
马车“咯噔”了一下,似乎是停在了某座山头,应该是到了。
师伯安一点都不想跟这人同处一室,撩衣就往车下跳,齐树急忙追了过去。
他把手一伸:“再借我点钱。”
师伯安哪能不知道这钱有借无还,冷着脸扯袖子:“没有。你倒卖了那么多灵药,从中得来的利银,还不够你挥霍的吗?”
齐树死乞白赖:“那钱都要攒着给我妹妹赎身呢,哎呦,你这个死心眼。你看到那边的人了吗?想进璇玑宫总舵哪是那么容易的?咱们要不出出血好好打点打点,指定得拍屁股滚蛋!”
呵,就听他胡编乱造!
师伯安心中鄙夷,但为了不坏自己的偷师大计,只拧眉别开头,还是把钱不情不愿给了他。
有齐树这个人精,二人果然被挑进了总舵,只不过各有人带,就此分道扬镳。
很长一段时间,师伯安都只能负责清扫庭院,他甚至连宫主司马音的面都没见过。
当然,旁人也不曾见过。
这消息是师伯安扫地时听说的,宫主素日里戴着面具,身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别说是下层弟子,就连各分舵舵主以及宫内护法,都没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再这么待下去,实在是蹉跎光阴。
璇玑宫门内风气极差,师伯安又不是八面玲珑的性格,吃住都是最劣一等,
他决定明日就离开这里,但今晚他打算冒一冒险,偷偷潜进司马音的丹房,也算不白来这一趟。
夜半三更,师伯安只身出了门。凭借着这段时间对地形的掌握,大致摸进了司马音丹房所在院落。
院落里十分空旷,几乎没有遮掩物。
但师伯安并没有迟疑,他听说司马音最近身体不适,许久没有露过面。
伴随着他脚步落下的那一刹那,一道诡异的味道飘来,师伯安立时昏厥了过去。
他醒来时发现身在一处暗牢,周围一望无际的铁栏杆,里面关押着许多人。
实在是太黑了,师伯安努力的想拉扯锁链,察看隔壁牢里情况。但当他好不容易迈出去两步时,便听到外头有人“咦”了一声。
“你竟然还能醒过来?”
那人说着眼神绿幽幽打量他,兴奋的打开牢门,将他带到了一处宝塔般的建筑内。
那是师伯安第一次见到司马音,一个活了几千年的人,他整个人都裹在斗篷下,容貌被遮的死死的,果然如璇玑宫传言一般无二。
带他来的人,手舞足蹈对着司马音讲述了他在牢中发现的怪事。
“你竟然能抵抗我们璇玑宫的迷魂香?”
师伯安眼神闪烁,急中生智“噗通”跪下来,“弟子对丹术略知皮毛。听闻宫主是天底下第一流丹师,仰慕已久,特地加入璇玑宫。只是入宫许久庸庸碌碌,只能打扫庭院。弟子今夜斗胆僭越规矩,正是按捺不住,想要一睹宫主大人的风采。”
问他那人尖锐声音“哈哈”笑起来,说不清楚是天生如此,还是在讥讽他。
师伯安听着他一波三折的笑声,一颗心咚咚直跳。
出乎意外的,他被留了下来。
只不过司马音很快就再次闭关了,并没有教授他任何丹术。白天师伯安一个人在丹房,他本以为自己会有机会搜刮一下丹方秘籍。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塔中竟然还有别人在。
师伯安本能的缩回手,谨小慎微的低头,但他又许久没听到声音,好像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在师伯安再次抬头时,他瞧见了塔顶之上坐着个人身龙首的怪物,他将要脱口而出的尖叫,扼住在了咽喉里。
愣怔片刻,忽然间想到了。听人说司马音之所以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因为身边有个叫做计蒙的怪物,他仿佛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脊背微抖,意识到了头顶是谁之后。
师伯安更加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他在某次随从秋池门门主前往别的宗门拜访的路上,也曾经遇到过魔兽。
且不是一般的魔兽,而是经过璇玑宫丹药饲养,异化了的魔兽。他们无比泯灭了心智,只剩下听从魔修命令与杀戮两种本能。
他惶恐不安,独自退到墙角。
直到天快黑了的时候,那个负责看管暗牢将他带到这里的男人又出现了,他带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不由分说的灌进了师伯安喉咙。
又将蛮横的将他拽回了那间暗牢。
师伯安被再次丢进囚牢锁上,他努力的扣着嗓子眼,企图把那不知名的汤药吐出来,却徒劳无功。
凭着对丹药的了解,他笃定这一定不是好东西。入喉的一瞬间,那灼辣腥咸的感受,立时就令他肠胃痉挛起来。
而此刻,被锁在牢中后。
他更加生寒的发现,周围明明关着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人发出声响的。
按理说,就算是他们不像他一样精于丹术,尝遍百丹。但中了迷魂药之后,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还没一丝动静。
难道他们全都已经死了?
可怖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师伯安再次试图往隔壁牢房察看,这次他学聪明的小心托着锁链,动作缓慢,终于成功靠近了铁栏杆。
他先是小心的用小石子丢了过去。
发现隔壁没什么反应。
正师伯安有些失望的打算作罢时,他忽然看到,在栅栏与墙壁形成的犄角处,有一个人横躺在草堆上。
他壮着胆子伸手推了一把。
近前却突然瞳孔放大。
是齐树。
虽然对他厌恶到极致,但是一条人命摆在眼前,师伯安还是去探了探对方鼻吸。
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
但若是接着这样下去肯定要死。
师伯安绞尽脑汁想怎么能救他,忽然想到自己也被困在牢里出不去,顷刻如瘪了的麻袋。
他直起身,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一夜竟然就过去了,而他丝毫不记得当晚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太累了,所以站起来就睡着了?
师伯安一边不安怀疑,一边忐忑自己竟然又被带回了司马音的丹房。
他抬头向上看,依旧能见到那只计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经过昨天一天安然无恙的经历,师伯安想,至少他对他是没有杀意的,并不像那些看到人就有喋血欲望的异化魔兽。
他壮着胆子开始搜寻这房里的东西。
一开始仍是偷着的小心翼翼的,直到发现那只计蒙根本不在乎,他便开始动作迅速起来。这下,并不是为了找什么丹术秘籍了,只想翻出来点能治疗的灵药,晚上好帮齐树续命。
但令他失望的是,一无所获。
不管是丹术秘籍还是治疗灵药,通通没有,这座丹房几乎都是空的。难怪司马音会把他单独丢在这里。
就在他颓唐蹲下来之时,门外又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师伯安心底一慌,果不其然又是牢头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步步不怀好意的逼近了。
他忽然间就意识到,或许自己昨晚上倒头就迷迷糊糊,一定与这药脱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