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茉意迷

19、理发

　　九门考试持续了整整两天，周一早上想到不用考试，许桉去学校的路上都觉得倍感轻松，竟然还有那么点期待。
　　这样的心情太明显，以至于到教室看到大家视死如生的表情之后，许桉怀疑自己进门的方式有问题。

　　许桉在前门停顿两秒，扑面而来的怨气实在是过于明显，索性林歆看起来正常很多，许桉走到她旁边问：“这是出成绩了？”
　　林歆故作神秘地左右摇摇食指，靠近许桉低声说：“昨天晚上考完最后一门不是还有一节晚自习嘛，你们走读生先回去了，逃过一劫，老贾来教室搞突袭，直接带着理发师回来的，五块钱一个头的那种，还好我开学前被我妈拉着去理发了，短点总比丑点好。”
　　说完林歆伸手拨一下许桉的头发，啧啧直叹。
　　许桉猝不及防看见一个遭遇过毒手的男生，比除过杂草的地还要干净，深谙学校找的理发师是什么水平。

　　“我天，同桌，走读真是我这一年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了。”姜煜摸了摸自己茂密的头发，看着前排张清哲的板寸，心有余悸。
　　同是板寸的夏致拿着水杯走过去，刚好听见他的话，实在没忍住给他一个爆扣，十分冷漠地经过。
　　“嘶——嗷！夏致！”
　　听到他的痛呼，早就想报复的张清哲转过身，两个手揉搓着，表情颇有些跃跃欲试。

　　然而有过一次经验的姜煜眼神很是忌惮，身体向后靠，四个脚的凳子有两个离开地面，双手交叉在前做出防卫的姿态：“班长可不能打同学。”
　　“但是受害人可以做出反击。”说着还右手窝成环，放在嘴边哈口气。
　　“被告在教务处呢，我只是幸存者，” 姜煜刚好看见许桉走过来，立马起身，“同桌你终于来了，快救我。”

　　张清哲眯起眼睛盯着许桉打量，终于在许桉坐下时开口：“许桉，你的头发也不合格吧！天杀的我要告诉老贾！”
　　许桉下意识伸手摸头发，已经齐肩长，林歆的头发比她起码短两厘米，心道自己也该去剪个头发了。
　　宋黎转过身，头发堪堪齐耳，长度参差不齐，更别妄想有什么层次了，在严格符合前不过眉、侧不过耳、后不及颈的同时，与广大学生们的审美背道而驰，可以说是老师看了欣慰，学生看了心累。
　　宋黎表情十分幽怨地看着许桉，像是生吞了一箱变质水果：“理完发之后感觉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击到我了。”
　　许桉绞尽脑汁想出来一句安慰的话：“节哀顺变，还会长长的。”
　　很显然没什么用，现在宋黎的表情像是又喝了一箱变质牛奶，相当憋屈地说一句：“真是谢谢你的安慰。”

　　姜煜实在是听不下去，等宋黎转过身，他忍不住吐槽：“噗，同桌，你这安慰的话说出来怎么这么像落井下石。”
　　许桉并没有这个意思，因此十分疑惑地看着姜煜，没想到姜煜笑得更厉害。
　　……不理解并且不想懂。

　　“箐姐来了。”
　　突然听见一声通传，班里顿时安静如鼠。
　　李箐拿着课本，挎着她的小蜜蜂走进来：“用不用我再给你封个通讯员呀李涧，回回我刚走到走廊，就听见你在那通报，顺风耳转世吗？”
　　李涧顶着五大三粗的形象嘿嘿一笑，抬起手摸摸耳朵，娇羞得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行了啊，都收收你们的怨气吧，开学之前我反复通知说要理发，你们非不听，那能怪谁。”
　　李箐把小蜜蜂打开，刺啦一阵噪音，响了十几秒才止住，她调整一下麦克风，开始惯例的课前巡视。
　　走到姜煜旁边，她利落的脚步骤然停顿，笑两声：“这儿还藏着俩漏网之鱼呢。”

　　姜煜正低着头，右手笼罩在头顶，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气势，李箐猝不及防一句话，震得他心里一激灵，挣扎着抬起头，表情尴尬地干笑两声，内心已经警铃大作。
　　李箐虽然年纪不大，好歹带过几年学生，哪能不明白他那点心思。
　　“把你那一头红毛剪干净，大太阳底下一站，喜庆的跟大过年的似的，上着学呢像什么样子，我还以为我走错学校到对面去了呢，再让贾主任给我说一次，我就亲自把你扭送过去剪发。”

　　张清哲大仇得报，忍不住回头支持：“就是就是，太不像话了，老师我帮你！”
　　李箐看见一颗光滑的脑袋，本着不打击学生的心理，强忍着没笑出声，别过脸嘱咐默默降低存在感的许桉。

　　美好的周一戛然而止，许桉和课本上戴望舒的画像大眼瞪小眼，试图想象丁香般的姑娘剪这个发型是什么样子。
　　姜煜看许桉一直盯着课本，担心她内心抑郁，斟酌着开口：“你也有丁香般的惆怅吗？”
　　许桉顿时想象不出来了，满头黑点：“我没有，你的喜庆红发可能有。”
　　“你好冷漠……”

　　许桉不愧是一个十足的行动派，中午吃了饭就直奔理发店而去，这个时间点人会少一些。
　　还好，门口没有停车，应该没什么人，还不耽误下午上课。
　　许桉这么想着，隔着玻璃门和姜煜四目相对，盛夏的最后一股热浪在这个秋天包裹住她，一路小跑的焦躁心情更无处安放，她下意识抿上干燥的嘴唇。
　　姜煜愣神两秒，水珠沿着刚洗过的头发落在肩膀，他半挑眉毛笑出来，嘴唇一张一合，许桉看出他在说“这么巧”。

　　李维看着许桉的校服就什么都明白了：“你先坐着等会儿吧，你们学校主任真是给我冲业绩。”
　　姜煜后背一凉，连忙回头：“昨天来理发的是您啊。”
　　李维笑笑：“对啊，你们主任明码标价，五块钱一颗头，一把剪刀、一个推子，一个晚上创造一个奇迹。”
　　许桉内心一阵唏嘘，奇迹不奇迹的不知道，她现在有点想逃。

　　李维看见他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哈哈大笑，笑过瘾后说：“放心，你俩是二十块钱的水平。”
　　姜煜思忖一阵，任命地说：“哥我把我的头交给你了。”
　　许桉看一眼自己不足两百的零碎现金，对二十块钱的水平充满期待，这份期待在看到姜煜新鲜出炉的板寸之后产生动摇。

　　她并不是很能理解二十块钱的板寸和五块钱的板寸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好像也就整齐了那么点儿，略微长了那么点儿，比张清哲的好看了那么点儿……
　　好吧，好像不止那么点儿，许桉默默向班长道个歉。
　　姜煜那边摸着自己有些扎手的头发，皱了皱眉，但很快就释怀了，他染发之后长出来一些，不得不剪短一些。

　　许桉最终还是没有面对超短发型的决心，只打算剪成林歆那样的学生头。
　　李维很是话痨，大概是今天一个人在店里理发属实无聊，见到俩学生就想唠嗑：“你们主任也是为了避免早恋想全了招儿，那让我们给女生剪的发型，我自己都看不下去，说是哪个明星的发型，就前一段时间挺火的一电视剧你们知道不。”
　　许桉闭着眼，闷闷回答：“不知道。”
　　姜煜没有直接离开，在椅子上坐下，十分配合地摇摇头：“不知道啊。”

　　李维思考一会，骤然出声：“哦对！马伊琍发型，你们主任就这么给我说的，我一看就笑了，这十几岁的小姑娘呢，头发剪那么短，那能乐意嘛是吧。”
　　完全不需要这俩人回应，他自顾自说：“剪完就有几个女学生哭了，上学也怪不容易的，但都为了考个好大学嘛。”

　　李维剪起头发倒是很认真，剪完满意地点点头，注意到姜煜还没走，疑惑问：“你俩认识吗？”
　　姜煜震惊：“我俩刚才不还说话来着吗？看起来很陌生吗？”
　　李维更震惊：“我看你俩说的话也不多，我还以为不认识呢。”
　　许桉不舍地拿出二十块钱，腹诽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在说话吗？

　　李维再一次显示自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聊天水平：“你俩不会在处对象吧。”
　　这次许桉和姜煜异口同声：“没有！就是同学。”
　　李维也不知道信没信，语重心长地说：“早恋不可取，好好学习才是人间正道。”
　　理个发被教育的两人对视一眼，莫名看到对方脸上无可奈何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啊！好久没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