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投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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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考完地理已经九点了，许桉踏出教学楼，感受到阵阵凉风，中午那种情形下，自然已经想不起来要穿外套。
走到校门附近已经没什么人了，安静得不似校园，昏黄的路灯下是乖乖低头的灌木。
许桉打开包翻找走读证，不知道是落在哪里，她把包翻遍也没找着，心里有些着急。
门卫大爷端着他的玻璃杯探出头：“小姑娘，证丢啦？”说完呼噜呼噜喝两口水。
“我再找找。”
“没事儿，实在找不到就先回去，走读的孩子也不多，我早就认得七七八八了。”
许桉也不着急，她就提了个斜挎包，找起来也很快，翻两遍果然没找到，索性放弃。
大爷捧着他那杯子，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来签个字就快回家吧，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穿个外套，你们这群孩子也就仗着年纪小随便造弄，等到我这个年纪有得受的，风一吹，哪哪都疼。”
许桉接过大爷递来的本子，一边登记个人信息，一边听大爷的唠叨，还装作听话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十分同意。
大爷说得口干，又捧起水杯喝起来：“你是一部的啊，那还好，你们那年级主任脾气不错，二部那个主任脾气大的哟，上学期他带高二，有个学生走读证丢了找他补办，不仅被骂了一顿，也没办成。”
许桉顿了顿问：“为什么？”
大爷说这么多，总算听见这小姑娘主动问他了，很是热情：“能不骂嘛，马上升高三的年纪了，那主任本来都不情愿让学生走读，我记得当时好像离期末考试就没多少天了，后来那孩子就每天来登记。”
附中对高一的管理可以说是相当宽松了，不仅允许走读，而且还允许不跑早操，也不用上早读和最后一节小自习，高二高三的学生就没这么好待遇了，哪怕是走读生也必须按时早读、上晚自习，所以大部分人就会选择住校，毕竟早上不到六点就开始早读了，在家折腾家长不如在学校折腾老师。
想到这里，许桉有些发愁，高二走读的时间对于爷爷奶奶来说不太合适，但落在门卫大爷眼里，他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这孩子，又赶紧补充说：“嗐，也别太担心，总不至于太为难你们高一小孩。”
并没有为此担心的许桉点点头，很适时地做了个放下心来的表情：“谢谢大爷，您忙着，我先回去了。”
刚才有保安亭挡着，此刻走出校园，突然又被风一吹，许桉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
“桉桉，这儿呢。”
许柏从三轮车上下来，把手里外套递给许桉：“你奶奶说你中午没来得及穿外套，专门让我给你带过来的。”
许桉沉默着接过衣服，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柏看出来孙女的沉默，脸上的皱纹更施展不开，最终说：“先回家吧。”
“好。”
许桉钻进三轮车后座，拉上车棚的拉链，穿上外套，感觉到一丝暖意，她叹口气，终究还是开口问：“他走了没？”
“已经走了，说了让他别再来。”爷爷的声音带着些无奈，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轻薄无力。
“拿走了多少？”
刚好走到路口，车停下来等红灯，三轮车的车棚像是隔绝了外界，安静了半分钟。
“没那么多，你放着的那张银行卡还留着，你奶奶心软，唉……”
在他们祖孙三人搬到枳城的第四年，许振阳还是找到他们，那一次他又不知道从哪里鬼混回来，装模作样在家呆了几天，然后偷偷卷跑了所有的钱，所以他们又攒下来钱之后，就额外办了张银行卡，存了五万块钱，许桉拿着，起码不会再落到身无分为的地步。
许桉把目光从爷爷瘦削还有些驼着的肩膀上挪开，看着刺眼的红灯倒数着，等待几秒说：“走吧，绿灯了。”
许爷爷一听孙女的话就知道，这事儿算是翻篇了，事实上，每次许振阳来家里也都是这样过去的。
许桉回到家先去了奶奶屋子里，果然看见她躺在床上，奶奶心脏不好，前几年就因为冠心病做过手术，放了个支架，今天经许振阳这么一闹，估计又要难受，她就陪着奶奶唠嗑，尽量避免着今天的事情。
但是她自己避而不谈，并不能阻止奶奶提起。
梁纭斟酌着开口：“桉桉，我知道今天你爸过来，你心里不舒服，你怨他也是应该的，可是我……”
不用听后面的，许桉就知道奶奶想说什么，这是多年来培养下的默契。
“我知道的，没事儿，以后再赚吧。”
许桉淡淡笑了笑，梁纭看着她体谅的笑容，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又升起些心疼。
晚上吃的饼夹菜实在是咸，考试的时候又没喝水，许桉口渴得厉害，在黑暗中摸出手机。
22:03
许桉轻轻推开屋门，打开手机手电筒，去厨房倒了杯水，端回房间前看着主卧紧闭的房门，门缝黑漆漆的，昭示着房间的主人已经进入梦乡。
许桉喝完水依然烦闷，睡不着却也没有心情看手机，干脆换上衣服轻悄悄出门。
他们住的是个老小区，听爷爷奶奶说是二十多年前，奶奶老家房子拆了给赔的房子，当时位置还比较偏，后来Z大一附院新院区在这里落成，才逐渐富裕起来，此时已经十点多，外面还灯火通明，更是有许多住户窗外还透着光。
走出单元楼，扑面而来的风迫使许桉拢紧外套，她溜达到小区门口，发现本该在窝里的小猫，却都溜出来了，有两只的尾巴正背对着她摇来摇去。
许桉走进，才看见被墙挡住的姜煜，他正拿着撕开口的杯装酸奶喂给一个小猫，身上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宽松的黑色短袖领口有些大，他垂着头露出锁骨，在昏黄的路灯下更显得分明。
姜煜看见身前的影子，抬头看见许桉，却不显得特别意外：“幸亏你穿了外套，这大晚上的温度还真低，冻死我了。”
许桉也蹲下去，将垂下来和肩平齐的头发撩到耳朵上：“你这么晚出来喂猫？”
姜煜又撕开一杯喂给另一只小猫：“哪能这么闲呢，饿了出来觅食，来这边便利店，这不，回去的时候遇见几个同僚，本着相逢即有缘的精神，帮助一下嘛。”
许桉听得一乐：“专门过马路到这边买？”
姜煜啧一声：“嗐，你这话问的，本来想做个低调活雷锋的，”他顿了顿，继续说，“出了小区门刚好看到路对面这两个小猫窝在一块，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干脆就来这边便利店买了，没养过猫，就在网上搜了搜，买了几样说是猫能吃的。”
更瘦弱的那只小猫吧唧几口，剩了大半杯酸奶，姜煜呼噜几下小猫头：“怎么还浪费粮食呢，怪不得你最瘦。”
他把没喝完的酸奶放进袋子里，拍拍手起身，走几步扔进垃圾桶里。
“投篮不？”姜煜站在几步远的垃圾桶旁，灯光没有照到他，他站在黑暗中，但是笑得格外耀眼。
许桉鬼使神差地没有问大晚上投哪门子的篮，又逮着准备离开的小猫往头上撸了一把，站起身说：“好。”
原来姜煜说的投篮不是去篮球场，而是一家电玩城的投篮机。
姜煜去买游戏币，许桉随意朝里看了看，这个时间人已经不是特别多了，且年轻人居多，估计小孩子已经被家长带回家睡觉了。
“这么多？”许桉看着他拿着的筐里放着起码一百多个游戏币，她看了看投篮机，确定是三币一局，不是三十币一局。
“上次来的时候那个服务员给我极力推荐那个充值福利，说冲200送50，我想了想还挺划算，就买了。”
“你不会又充了一次吧？”
姜煜看着许桉类似于关爱傻子的眼神，合理怀疑她在心里吐槽自己人傻钱多，实际上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姜煜无奈笑两声：“怎么可能，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来一次也玩不了多长时间，刚才操作的时候不小心把币全都取出来的，一会儿走了再存进去就是了。”
姜煜拿出三个币塞进投币口，按了几下按钮选择单人模式，挡板下移，几个篮球滚下来，许桉拿起来其中一个。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玩，感觉投完会舒服很多。”姜煜右手拿起一个球，轻轻一投进了篮里面。
许桉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力一投，完美地连球篮都没投到就被弹回来了。
“……”
“哈哈哈，我第一次投也差不多，而且我投的方式也不一定适合你，你可以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许桉索性调整一下动作，两手握着球投，虽然还是没有进，但是起码撞到了球筐，很显然有非常大的进步，简直是里程碑式的意义，许桉偷偷这么想，嘴角勾起一抹笑。
姜煜看到球撞篮筐，笑着看身边的许桉，刚好捕捉到她的笑容，愣神几秒，侧过头去，眼睛里笑意却更深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天赋，准头这么好。”
姜煜并没有恭维许桉的意思，许桉投了几次就准很多，百发百中确实不至于，但是已经很不错了。
许桉听着笑了笑，姜煜说的没错，投篮之后心情确实好很多，糟糕的那部分像是被扔进篮筐里了。
想到这里，许桉又想到那个有些自恋的想法，风一吹脑袋一抽差点脱口而出，但是这听起来实在是太扯了，姜煜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心情不好出来溜达，人还是不能太自大。
姜煜送许桉到单元楼下，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就对许桉摆摆手：“快回去吧，明天考英语该打瞌睡了。”
许桉点点头：“好。”
“晚安。”
许桉又点点头：“晚安。”
姜煜噗嗤笑出声，回头离开，许桉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突然想到自己在今天这个本该郁闷烦躁的日子，但却一反常态地多了很多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投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