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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自从上次知道花藏语的身份后,师鹤琛就躲了起来,他再也没去过萦香楼,他甚至都不敢去见她。

      当年那件事轰动整个上京,据说不少官宦人家子弟当天都被紧了皮子,就怕他们像淳于衍一样颠狂。

      在花藏语母亲花灵儿找到淳于府求救之前,谁也不知道她的存在,谁也不知道风靡上京精彩绝艳的探花郎竟然瞧上晋王外室,并且两人珠胎暗结,还被晋王逮个正着。

      晋王脾气温润在上京出名,唯一一次发疯打女人,打得就是花灵儿,她胆大妄为竟然和晋王的好兄弟淳于衍勾搭上,俩人给晋王带了绿帽子。

      打那之后,晋王和淳于衍就成了死敌,凡事不分对错就是对着干,处处给对方下套,非要把对方整死不行。俩人处在疯魔中,难堪的是双方家人,最让师鹤琛在意的是赵时赏和淳于子安,二人都是他好友,还是关系最好的师兄弟,那段时间,师鹤琛和其他三人都小心翼翼就怕哪句话不对,把这俩人也弄成死敌。

      淳于夫人和晋王妃都心疼夹在中间的孩子,决定都退一步,让花灵儿进府做贵妾,按理说已经很大度了,可是花灵儿非要平妻位置,在大虞百年间从未有过平妻,这是对法制的挑战,对正房妻子的侮辱,可是晋王和淳于衍就像疯了一样非要家人同意,两家人肯定都不同意,他们越不同意,俩人就越疯狂,最后的结局以淳于夫人带着孩子和淳于老大人夫妻离开。他们都与淳于衍断绝了关系,淳于衍更绝,直接和整个家族断绝关系,之后风风光光的迎娶了花灵儿。

      晋王妃也没讨到好处,晋王怪她让步晚了,他心爱的女子才嫁给淳于衍,自那之后晋王和晋王妃就决裂了,晋王纳小妾像流水,有段时间在晋王府前院都能闻见他后院飘出的脂粉味。

      最后还是已经成了太上皇的皇上发话,晋王才收敛,可惜好色风流的毛病却没改。

      现在据说随着晋王子女长大,晋王偶尔和王妃也开始说两句话,但仅此而已,他从不去王妃房里休息。

      那一段上京风云,那一段往事深深落在每个大家族的心里,渐渐成了隐藏的疤或者说一触反应巨大的跳动器,着实让人胆颤心惊,不敢碰触。

      “鹤琛,鹤琛”

      师鹤琛回神,疑惑看向祖母。

      师老夫人笑着睨他一眼,“想什么呢?嫣苒喊你,都没听见。”

      师鹤琛赶紧看向坐在对面的妻子,眼带歉意,“抱歉,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

      张嫣苒抿唇微笑,声音温和,言语有礼,“夫君,四日后便是我兄长回京述职的日子,不知你可否愿意同去。”

      “当然同去”师鹤琛连忙应下,“多年未见博瑜兄得好好喝顿酒。”

      张嫣苒浅笑,轻声道:“好”。

      她想到在有几日就能见到兄长也很高兴。

      看着她模样,师鹤琛突然发现她的夫人真是大家教养出来,从来没见她大笑,大哭,大闹过,她的笑容永远浅淡,而她的浅淡和花藏语的浅淡不一样,花藏语也笑的浅淡,可花藏语眼里藏着东西,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他夫人每次的表情都是局部再动,看起来有点僵硬,每一种表情都恰到好处,可这种恰到好处像带着面具,让人....亲近不起来。

      不管怎样,他已经对她不起,不能有更多要求。

      师鹤琛又笑了笑,“放心吧,肯定同去,这两日你在做几身好衣裳,再定几套好首饰,别省着。”

      张嫣苒笑容加重两分,“会的。”

      因为每次师老夫人和师鹤琛都要单独说话,此时,张嫣苒起身告退,“祖母和夫君慢聊,嫣苒先回去了”张嫣苒又像老夫人鞠躬,“祖母,嫣苒告退。”

      师老夫人笑呵呵,再次嘱咐,“鹤琛这个抠门小气的,大方时候不多,你别给他省着,多买些。”

      张嫣苒不好意思的偷瞧师鹤琛一眼,抿唇微笑,“知道了,祖母。”

      等张嫣苒彻底出去不见影,师老夫人拍拍身边坐垫,“到这儿坐。”

      师鹤琛从善如流,坐下好一会儿,说:“是我对不起她,她不哭不闹,我这心里更难受。”

      师鹤琛不是浪荡公子,他对自己都不大方,可他愿意给张嫣苒花银子,虽然都是补偿。

      师老夫人点点头,“你的夫人只能是嫣苒,这点谁也越不过去,你多补偿她是对的,也不能给她难堪。”

      师鹤琛:“我知道,放心吧,祖母。”

      师老夫人满意笑了,偷偷问:“让你有感觉的姑娘咋样了?”

      师鹤琛脸上迅速窜起一片滚烫的红色,“她,她是楼里的管事,不陪客。”

      师老夫人惊呼,“那你小子这些天都去干什么了?”

      这种事和长辈说起来实在尴尬,师鹤琛瞧祖母关切的眼神,硬着头皮说:“她的身份有点特别,她父亲是十年前被抄家的宰相淳于衍。”

      师老夫人惊呼,“子安的异母妹妹?”

      师鹤琛艰难点头。

      师老夫人犯难了,他孙子和淳于子安是师兄弟,两家关系很不错,她不想牵连小姑娘,可是那场牵扯过多的闹剧,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淳于老夫人几次被气的吐血,她都在,设身处地想想,哪个母亲能接受为个女人疯魔的儿子。师鹤琛那时小不知道当年被牵连的人,师老夫人太清楚了,现在想起都胆寒。

      一开始大家都不懂,后来大家就明白了,世上真的会有女子能让男人得失心疯。

      师老夫人偷瞟孙子一眼,心里七上八下,就怕孙子步了淳于衍后尘,那女人的女儿肯定不是善茬。

      天下为了一个女子六亲不认的男人不多,但也有。

      她得防范于未然,师老夫人轻咳,掩饰道:“是麻烦,那丫头是妓籍吧,就算有了孩子,孩子也抬不起头。”

      师鹤琛听到祖母的话,心脏被狠狠一击,震的他有点疼。他知道祖母的意思,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有点酸有点涩。

      师鹤琛本身不是拖沓的人,结果摆在这,他放弃。他点头表示这事已经过去,有一点祖母说得对,孩子的母亲绝不能是妓籍。

      师老夫人见孙子爽快应下很满意,如果对方不是那身份哪怕是妓籍,私心她也会同意,可淳于衍的死大家讳莫如深,最主要太上皇还活着,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只是师老夫人的好心情也跌落谷底,本见的曙光又消失了。

      这一边回到‘兰香院’,张嫣苒挥退扶着她回来的丫鬟,让二人下去休息,闭上门回来的关麽麽一边给张嫣苒倒茶一边小声说:“听闻这些日子,老爷经常去无题巷。”

      关麽麽是张嫣苒的陪嫁麽麽,张嫣苒的所有事她都知道,她知道二爷和她家小姐一直没同房,这么多年她替小姐委屈。

      张嫣苒猜到了真相,她私下了解过,师鹤琛不只与她,他与后院所有女子都没同房,张嫣苒怀疑是他可能有问题。

      但张嫣苒不能说,这种事可大可小,传出去就是灾难,她安抚道:“我心里有数,麽麽不用担心,更不要和张府任何人提起。”

      关麽麽眼中愤懑,她家姑娘就是性子太好,不过她是奴婢只能点头,“老奴知道轻重。”

      张嫣苒猜测师鹤琛去青楼应该是为了治病,或者是找原因,他不重女色,也从不胡来,这点她是放心的。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再说她在府中日子过的自在,吃穿用度从来是先紧着她,更没有别家后院因为受宠的小妾来挑衅碍眼,他们院中女子能得到师鹤琛关怀的,也就只有她了。

      张嫣苒一直很满足,她在师府的日子比在张府更自在。

      她笑笑,此时她需要做的就是应该先想想定制什么样式的裙襦而不是想那些自己掌控不了的事。

      *
      落日晚霞温柔如诗霞光披露大地每一处,可被吴乔升拉来无题巷的师鹤琛却没心情赏这美景。

      此时他额头青筋都要爆出,他祖母知道花藏语身份后也不让他放弃,因为她祖母在花藏语身上瞧见了希望,就盼着吴乔升带他来多见见别的姑娘,说不定就有合适的呢!

      可师鹤琛每次见到别的姑娘都头疼,他深深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他休沐的时候应该在府中看书才是。

      不说是他,就是吴乔升都一个头两个大,他每天被外祖母逼着来花街,这种心情谁能理解?人家来花街是自愿随心,是快乐是欢愉,而他是赶鸭子上架,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被逼的失去了乐趣,再这么下去,他都要失去男性功能了。

      “师大人,表哥,表哥啊,又快半个月了,你就没瞧上的?”吴乔升和师鹤琛站在人还不算多的无题巷,他浑身无力,不想在往前走一步。

      师鹤琛也无奈,他回头瞧瞧巷子口,试探说道:“要不...回去?”

      还没等吴乔升答话,站在师鹤琛身后的小厮慎言已经上前一步,笑嘻嘻说道:“两位大人,别急,今个出门,老夫人把银子都给了奴才,还特意多给些打赏的银豆子。”

      一句话戳破二人打道回府的幻想,吴乔升更纳闷,他觉得外祖母为了表哥能有孩子已经疯魔,那么讲规矩重礼节的老人竟然每日催表哥上花街。

      唉,他颓废的长长吐口气,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哪。

      吴乔升认命问:“表哥想找什么样的?这半个月你得见三十多个美人了,就没一个合适的?”

      师鹤琛家里的妻妾,吴乔升知道,跟楼里的姑娘们根本没发比,真不知他表哥还在挑什么?

      师鹤琛也焦躁,这么多天没在遇见让她有感觉的女子,没有一个像花藏语一样的姑娘。

      吴乔升见他抿唇不语,苦苦劝道:“表哥,咱俩不是外人,有话我就直说,我觉得吧,这些女子比你家里的妾要强许多,你家里的你都能接受,外面更美的反而像挑夫人一样谨慎,这不是反着来吗?”

      吴乔升都想直接说:难下口的都咽的下,现在反而挑剔不就是太矫情了。

      他甚至怀疑这个小气吧啦的表哥恐怕是本着既然花了银子就得够本的心情,要不然咋这么难伺候。

      “风月场所讲究的就是一个‘愉’字,愉己,愉人,愉欢,再说你每次能不能在人家的报价上再多给点,不要每次都可丁可卯,还有婢女的赏银,能不能不用铜板,我的好名声都被你坑完了。”

      尽管最后一句,吴乔升说的很小声,还是被师鹤琛听到,他脸沉下来,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糟糕。

      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即使是刮过来的,也得弯腰捡呢。

      妓.子报这个价,就说明她们就值这个价,他为什么要多给,再说赏银,也没规定给多少,师鹤琛不觉得他给得少。

      就是如今他有点迷茫,不知道今日去哪家,其实他最想去的还是萦香楼,他最想见的就是花藏语。

      *
      “师大人,您二位打算放松放松?”

      师鹤琛和吴乔升回头,见是上京府尹王乃器,有些案子最后要送到大理寺核查,所以师鹤琛和王乃器算老熟人。

      吴乔升是上京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家里有兄长支撑门楣,又有做生意的叔叔给银子,吴乔升就是那个一辈子不用操心生活只负责自己开心与否的让人艳羡的纨绔公子,不少人都知道他。

      如果在一个月前有谁和王乃器说在‘无题巷’遇见师大人,打死他也不信,可如今师大人在上京可是出了名。

      不是因为风流,而是因为奇葩,据说他与妓子在室内,他不是搂着温香软玉亲.嘴逗弄而是让人家妓.子读书给他听。

      王乃器听着这事都瘆得慌,据说赏银还给的特别抠,还据说师鹤琛每次都换不同的姑娘,总之最近关于师鹤琛的传言就像旋风一样,从上京刮起来。

      在上京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前天上朝,皇上还特意给师鹤琛一些赏赐,好像都是赏人用的碎银豆子。

      估计皇上也觉得他丢人吧,当时整个朝堂的大人们都憋不住笑,而师鹤琛还能一本正经和皇上解释,他不是没打赏的银子而是觉得妓子们就值定好的价。

      所有人都觉得好笑,讨好姑娘哪能用人家给自己的定价,那永远都追不上。

      不少人都觉得师大人在这方面脑子就像面缸,加点水就是浆糊,永远开不了窍。

      王乃器的这份差事不易升官还容易得罪人,还好现在皇子们都小,不用被迫站队,否则他得为难死。

      像他这样辛苦考上来的寒门子弟混到如今不容易,他对哪一个世家公子都客客气气。

      师鹤琛乍见王乃器觉得尴尬,又见他身后跟着一帮衙役和仵作,不用说,肯定死人了,“这儿发生案子?”

      王乃器暗叹倒霉,指着前方,“天香楼里的妓.子死了,还牵扯到萦香楼,唉。”

      两家都有靠山,又适逢“金莲大赛”要开,大家明争暗斗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案子不好办。

      师鹤琛眼睛一亮,心思百转,转头对吴乔升道:“乔升,你先回去吧,我跟王府尹去瞧瞧。”

      吴乔升一点不意外,师鹤琛在公事上是极认真的人,他松口气的同时说道:“行,等你忙完这阵子再约。”

      心里却想着再也不要找我,甚至他都想出去躲躲了。

      师鹤琛点头,送走吴乔升喊上王乃器,“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早破案早安心。”

      王乃器赞叹,不愧是师大人,当年皇上把师鹤琛调到大理寺时,就赞他聪慧正直,果敢有责任心。

      看来师鹤琛人是变的风流但也没有影响职责。

      王乃器连忙道谢,师大人的面子,这两家妓馆都得给,他顿时就挺直了腰板。

      师鹤琛在与王乃器去天香楼的路上,了解到,此次死者是天香楼的月迷姑娘,她是“金莲大赛”的有力竞争者。

      在大虞,皇家女,世家贵女,富贵人家的女子都需要缠足,只有穷人,伺候人的丫鬟婆子等下等人才不需要缠,缠足可谓是身份的象征,富贵的象征。

      “小姐下楼格登登;丫鬟下楼扑通通。”这是最真实的写照。

      而在青楼,乐籍,娼籍,妓籍都需要缠足,她们和贵女不一样,她们缠足的目的是为了美,为了取悦男子。

      所以在无题巷的青楼里,缠足的女子都是伺候各位公子老爷的,不缠足的都是伺候这些姑娘们的。

      还有半月就是“金莲大赛”,每家青楼牟足了劲想得胜,所以这些女子现在想尽办法让自己拥有一双完美的小脚。

      她们每日都要给脚除臭,和血,柔肌,去茧,月迷姑娘正是在做准备之前死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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