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天下乌鸦一般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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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度知道这是他最后的行动机会。
他表面应承着云鹰的话，背地里却悄悄发出信息给柳栖。
截至目前未知，云鹰和他的影子还没有完全露面，但眼前的‘云鹰’受伤了，他能从他身上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方舟号爆炸，起岸号沉默，他想另外那名‘影子’也没好到那里去。
江度跟着云鹰等人离开，柳栖一直监视着的动向也传来了异动。
加密频道再次震动，柳栖发来了信息：【发现目标，是否现在行动？】
【行动。】江度简洁的发出了两个字。
就在他说完这句，悬挂在中央的应急灯骤然熄灭，那是整个信号塔顶层唯一的光源。
“谁？！”
舞狮等人惊怒的吼声瞬间响起，伴随着武器上膛的摩擦声，突如其来的黑暗打乱了他们本就因沉船而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绝对的黑暗和混乱爆发的同一毫秒！
“咻——”
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从塔顶一个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通风管道□□出。
目标直指刚刚踏入房间中心位置，身形轮廓在黑暗中最为清晰的‘云鹰’。
......
与此同时柳栖那边也展开了行动。
影子紧跟云鹰回到了灯塔，但他不能在人前露面，所以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灯塔连成一个整体，在唯一的光源熄灭时，他便猜到海狸鼠组织中有叛变者，要对他下手了，或者说是对‘云鹰’！
他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但塔顶还有他唯一的弟弟。
影子急忙往楼顶赶，殊不知一道寒芒锁定了他的大脑。
柳栖潜选择的不是威力巨大但动静也大的武器，而是一根特制的，近乎无声的碳纤维合金弩箭，箭头上涂抹着能瞬间麻痹中枢神经的混合神经毒素，能卸去畸变人大部分力气。
她不确定影子是否也是畸变人，但这样做最保险，也能避免因为大动静引起塔顶的人的注意。
“咻——”
弩箭在黑暗中精准射入影子身体。
“嗯......”黑暗中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应急灯熄灭带来的绝对黑暗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柳栖从通风管道下方的阴影中无声滑落，目光锐利如鹰，锁定在地上那个微微抽搐的人形轮廓。
影子此时面朝下趴着，那根特制的碳纤维弩箭精准地没入他背心靠近颈部的区域，正是神经丛密集之处。
混合神经毒素以恐怖的速度侵蚀着他的神经系统。
他试图撑起身体，手臂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剧烈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痛哼。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困难，如同破旧的风箱。
柳栖没有丝毫犹豫，行动如风。
她迅速上前，膝盖重重压在他的后腰，彻底断绝了他任何暴起反抗的可能。
同时，一支冰冷的注射器抵在了他裸露的颈侧皮肤上。
“别动。”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除非你想立刻体验心脏停跳的感觉。”
影子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认命般地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毒素不仅剥夺了他的行动力，似乎也在侵蚀他的发声能力。
柳栖快速而专业地在他身上搜索。
没有武器，没有通讯器。
这符合一个“影子”的特性，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模仿和替代本体。
她翻过他的身体，想看清他的脸。
面具下一张苍白病态，略显年轻的面孔映入眼帘，他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汗水混着雨水浸湿了额发。
没有畸变，没有异常。
影子似乎只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正常人。
一个普通人居然会和反抗组织海狸鼠的分首领有这么深的牵扯，他究竟是什么人？
柳栖心中微动，但此刻无暇细究。
“你们......是...谁？”影子从喉咙里哼唧出几个不成调的词。
柳栖从熟悉的音掉中辨认出了他的意思，但仍缄口不言。
说得越多反而暴露得越多。
【目标‘影子’已控制，无反抗能力。】柳栖手指敲击屏幕，通过加密频道快速向江度发出确认信号，声音平稳无波。
她的任务，暂时完成。
江度暂时没有让她直接杀了影子。
于是她将影子的双手反剪，用高强度束缚带牢牢捆住，并再次确认了毒素的效果。
毒素效果最长可以持续48小时，如果没有特制的解毒剂，影子不可能逃过毒素的制裁。
他像一摊烂泥，彻底发不出声了，除了微弱地喘息，连转动眼珠都显得费力。
......
灯塔顶层。
云鹰艰难的撑开了一道翅膀防御于身前，弩箭被黑如墨的翅膀弹飞，打在周围的墙上发出‘哐当’声。
没有人见过云鹰畸变后的本体。
黑暗中，江度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云鹰从几十层楼高的地上跳下去也毫发无伤了。
因为他真的如鹰般，来去自如。
“操！”他低低的骂了一声，面具下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向四周，“居然追到这儿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快速在周围穿梭而过。
“追！”舞狮等人一拥而上，追寻黑影而去。
黑暗中只剩下江度和云鹰。
云鹰无比确信江度没有威胁，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程序员，就连畸变的方向也和他们这些人不同。
就在这时，江度动了。
他踩着倾斜的平台纵身跃起，短刃带着破空声直刺云鹰的脖子。
这一击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角度刁钻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防御姿态。
可云鹰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右手戴着的黑色皮手套突然弹出三根锋利的鹰爪，精准地格开了短刃。
“叮！”
金属碰撞的脆响在黑暗中格外刺耳，短刃被闪烁着幽光的鹰爪狠狠格开，巨大的力量震得江度手臂发麻，险些脱手。
江度借着反作用力翻身落地，看清了云鹰手套上的爪刃。
“你！”云鹰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不再是刻意压低的沙哑，而是混合着震惊，暴怒和被背叛的冰冷杀意。
刚才心里对江度那点信任荡然无存。
“为什么？”他一步步逼近，沉重的脚步声敲打着倾斜的地板，那对收拢在背后的翅膀微微翕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江度没有回答，面具下的脸孔因剧痛和巨大的压力而扭曲。
云鹰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的预估，那对翅膀不仅是防御屏障，更是力量的增幅器。
他刚才那一击已是凝聚了全部心神和力量的绝杀，却连对方的皮肤都没碰到。
“不说话？”云鹰停在江度面前几步之遥，居高临下，冰冷的鹰爪缓缓抬起，对准了江度的头颅，“没关系，我会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开，看看你的心到底向着谁。”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江度能闻到对方风衣上浓重的血腥味和海水咸腥中混杂的，属于畸变体特有的，淡淡的锈蚀气息。
云鹰确实在沉船中受了伤，但这反而激起了他更深沉的凶性。
就在那致命的爪刃即将挥落的瞬间，江度猛地抬起了头，面具下的双眼不再是属于“程序员”的沉静或属于“卧底”的谨慎，而是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决绝光芒。
“看着我。”一声低吼，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声音，而是如同实质的精神冲击波，带着江度全部的精神力，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向云鹰的面具之后。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源自他自身特殊畸变方向的能力。
精神穿刺。
一种以透支自身精神本源为代价，强行冲击对方意识核心的搏命手段。
他从未在实战中使用过，因为这代价可能是永久性的精神损伤甚至死亡。
“呃...”云鹰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那精神冲击并非作用于□□，而是直接作用于他高度集中的思维核心。
一瞬间，剧烈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的大脑，眼前金星乱冒，仿佛有无数根针在颅内疯狂搅动。
他挥爪的动作骤然僵住，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那对巨大的翅膀也因意识的短暂失控而猛地张开，刮起一阵腥风，重重拍打在布满锈蚀设备的墙壁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江度强忍着精神力瞬间抽空带来的，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恶心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侧面翻滚。
他本来就不适合战斗。
这边的云鹰尽管精神冲击让他头痛欲裂，意识模糊，但强大的战斗本能和对猎物的执念让他瞬间锁定了江度的动作。
他强行稳住身体，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面具死死盯住那个扑向窗口的身影，背后的翅膀猛地一扇，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后发先至，巨大的金属爪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抓向江度的后背。
劲风压体，死亡的冰冷触感已经贴上了脊背。
江度瞳孔骤缩，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试图用最后的力气避开要害。
他知道自己避不开了，只能尽量用肩背去承受这致命一击。
预想中身体被撕裂的剧痛并未传来。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在江度身侧炸开。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窗口上方倒悬而下，精准无比地撞在了云鹰追击的路径上。
是柳栖。
她在控制住影子，收到江度行动信号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攀援而上。
塔顶的动静和云鹰那声痛苦的怒吼就是她的方向标。
她放弃了隐蔽，选择了最直接，最粗暴的救援方式，将自己当成炮弹，用尽全力撞向云鹰。
她的计算极其精准，时机把握得十分巧妙。
云鹰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江度身上，完全没料到身后还有一个人。
他被结结实实地撞在肋部。
“呃...”云鹰发出一声更重的痛哼，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动作彻底变形，挥出的利爪擦着江度的衣角掠过，只在冰冷的窗框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和柳栖一起，如同滚地葫芦般砸向塔顶中央堆满废弃设备的地面。
江度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推力从侧面传来，将他猛地推出了窗口。
冰冷的狂风和雨水瞬间将他吞没，他最后的视野里，是塔内柳栖死死抱住云鹰翻滚缠斗的身影，以及云鹰那双因剧痛和狂怒而彻底血红的眼睛。
失重感传来。
江度像一块石头般，从几十米高的废弃信号塔顶急速坠落。
他从怀里甩出一道钩爪，钩爪迅速缠绕上灯塔外延的围栏，最后他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吊挂在了塔外。
冰冷的雨水疯狂抽打着脸颊，下方是漆黑一片、怪石嶙峋的旧港区海岸。
他长吁了一口气，稳住了身形。
另一边。
被高强度束缚带捆得像粽子一样，因神经毒素而瘫软在地的影子，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那双因痛苦和毒素而涣散失焦的眼睛，在听到塔顶传来的那声属于云鹰的，饱含痛苦和暴怒的吼叫时，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了他麻痹的心脏。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绝望而无声的嘶鸣，身体徒劳地在地上扭动，浑浊的泪水混合着雨水和汗水，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
“唔.......”一个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的破碎音节，最终湮灭在灯塔外呼啸的风雨和海浪声中。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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