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公务员被迫内卷成BOSS》我自山风

72、第 72 章

　　罗莎的心脏在肋骨下沉重地擂动，冰冷的雨水混着海水咸腥的气息灌入她的鼻腔，却无法浇熄她脑中瞬间点燃的滞断。

　　方舟。

　　这个名词像一道陌生的刀刃，劈开了“起岸号”沉没前的混乱与喧嚣。

　　它与那艘从联邦中心事来，带着重要货物的货轮同名，却又截然不同。

　　方舟是代表着一个组织，一个自诩为城市救世主的组织。

　　陈今禾实验室里的超级畸变人、这场精准引爆游轮制造混乱的爆炸、还有眼前的三头怪物和女人……这一切的碎片，瞬间被“方舟”这个名字强行吸附，指向了一个比乌鸦议会更隐蔽、手段更激进、实力可能也更恐怖的庞然大物。

　　红衣女人的话，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笃定和不容置疑的使命感。

　　“拯救？”罗莎的声音嘶哑，带着精神透支后的疲惫和尖锐的质疑，在起岸号得到船体扭曲的呻吟和海浪的咆哮中显得格外清晰。

　　“用沉船、爆炸，用制造恐慌、用超级畸变人来拯救？”罗莎轻哼一声。

　　她的目光越过女人，投向黑暗中三头畸变人消失的方向，那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破碎的尸体。

　　“必要的牺牲。”女人的声音毫无波澜，面罩下的双眼如同两口深井，映不出丝毫情绪，“腐朽的旧秩序必须被打破，乌鸦议会、市政厅、财团世家……这些盘踞在腐烂根系上的毒瘤，连同它们试图攫取的钥匙，都必须被彻底清除。”

　　“这里，就是它们共同的坟墓，至于那些工具……”她微微侧头，似乎意指那些畸变人，“他们的痛苦是短暂的，换来的是新世界的基石。”

　　“钥匙？”罗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心脏猛地一缩。

　　乌鸦议会处心积虑要得到的“货物”，在方舟组织口中被称作“钥匙”。

　　“你们的目标也是方舟号上的东西。”罗莎瞬间明白了方舟组织炸船的根本动机。

　　他们不仅要破坏乌鸦议会的计划，更要确保“钥匙”不被任何人得到，或者……他们自己已经得手？

　　那个三头人冲向的方向……

　　“钥匙属于新世界，不属于任何旧势力的野心。”女人没有直接否认，话语间透露出强烈的占有欲和排他性，“罗莎市长，你是个变数，你的能力……很有意思，也很有价值。方舟欣赏有力量且有潜力看清真相的人，加入我们，你才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清洗中活下去，甚至……成为新秩序的塑造者之一。”

　　一个邀请，一个裹挟着毁灭与新生的诱惑。

　　脚下的甲板再次发出木板咯吱作响的声音，倾斜角度猛然加大。

　　冰冷的海水如同贪婪的巨兽，从下层甲板疯狂涌上，瞬间淹没了罗莎的小腿肚。

　　刺骨的寒意让她一个激灵。

　　“没时间了，市长。”女人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脚下不是正在沉没的钢铁巨兽，“做出选择，跟我们走，或者……和这艘船，以及船上所有腐朽的残渣，一同葬身海底。”

　　“咯吱——”

　　船体结构在巨大的水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哀鸣。

　　更高处的甲板传来更多绝望的哭喊和重物落水的扑通声。

　　尤素夫和他背后的乌鸦议会、普渡药业、船上那些所谓的权贵……此刻都在死亡的恐惧中挣扎。

　　而眼前这个女人和她的方舟，却像是在风暴眼中静观其变的冷酷神明。

　　罗莎的大脑在剧痛，冰冷和巨大的信息冲击下高速运转。

　　方舟的做派比起海狸鼠和乌鸦议会犹过之无不及，显然方舟要更疯狂，更不可理喻。

　　海狸鼠的行动是为了成员之间的生存，乌鸦议会则是因为利益聚集在一起，但方舟不同，她们是完全的破坏者，是真正的疯子。

　　罗莎犹豫了。

　　加入她们，就意味着成为她们口中“新世界”的工具人，以面前这个女人冷漠的做派，她无法像和鸟嘴医生一样平等的和她拥有谈判的权利。

　　拒绝她们，意味着在这艘即将沉没的船上，面对一个拥有超级畸变人武器，和一个深不可测的组织，她的生机渺茫。

　　罗莎的精神力几近枯竭，体力也严重透支，【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并非无敌，在绝对的混乱和物理环境的崩塌面前，一样脆弱。

　　她需要时间和喘息。

　　“你们炸船，就是为了毁掉钥匙？”罗莎强压下翻腾的情绪，试图拖延时间，同时透支精神，耗费最后一丝心力，【机械之心】的能力悄然展开，如同风中残烛般艰难探出，搜寻着任何可能的逃生路径或可利用的混乱节点。

　　她注意到红衣女人身后不远处的船舷护栏，因为船体倾斜，那里距离翻涌的海面似乎……更近了一些？

　　“钥匙不能被错误的手掌握。”女人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如鹰隼，似乎看穿了罗莎的拖延，“最后一次机会，罗莎市长。”

　　“你身上能模拟形态的能力，对方舟的研究很重要。”她将字咬的紧紧的，“跟我们走，或者……死。”

　　罗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对方不仅知道她的身份，更清楚她的能力。

　　在方舟眼中，她与那个三头畸变人恐怕并无本质区别。

　　都是值得研究的素材。

　　加入他们，不过是换一个囚笼。

　　亏她刚才真有在考虑女人的话。

　　女人话音落下的瞬间，罗莎动了。

　　她没有冲向女人，也没有试图攻击，那无异于自杀。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向旁边一根被爆炸撕裂，斜插在甲板上的尖锐金属管。

　　身体在湿滑倾斜的甲板上狼狈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女人可能发动的攻击。

　　脖子上那条属于侍者的围巾随风吹落，夜色下罗莎露出了她苍白，疲惫却眼神决绝的脸。

　　“想抓我去做实验？做梦！”罗莎的声音在风雨和海浪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厉。

　　她双手死死抓住那根冰冷的金属管，身体借助船体倾斜的巨大角度，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向后方的船舷，滑坠下去。

　　那里是因为倾斜而几乎与海面平行的区域。

　　“拦住她！”红衣女人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气急败坏。

　　阴影中，她身后先后钻出两道畸变人的身影。

　　她们身着黑袍，衣服下触手看着蠢蠢欲动。

　　两名畸变人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然冲向罗莎滑落的方向。

　　一只覆盖着灰绿色角质层的巨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她的后背。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的被动技能再次触发。

　　罗莎的身体在高速滑坠中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捏碎钢铁的巨爪。

　　利爪擦着她的衣角掠过，撕下大片布料，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扑哧——”

　　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无数钢针扎入骨髓，瞬间将罗莎吞没。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咸涩的海水疯狂涌入她的口鼻。

　　在意识被黑暗完全吞噬前的最后一瞬，她透过翻涌浑浊的海水，模糊地看到船舷边缘，红衣女人冰冷俯视的目光，以及那几个畸变人对着她坠海的方向发出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

　　冰冷黑暗的窒息感如同沉重的铅块，将她急速拖向无光的深渊。

　　......

　　另一边。

　　江度面前的监控屏幕剧烈闪烁，代表“起岸号”的信号源在爆发出一片刺目的红光后，迅速变得微弱，最终彻底熄灭在代表深海的蓝色区域。

　　“起岸号的信号消失了。”柳栖冰冷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卫星确认，船体已沉入预定坐标附近海域，海面检测到大规模能量残留，……生命信号也在快速衰减。”

　　江度的手指死死抠在冰冷的控制台边缘，指节发白，头一次陷入情绪失控。

　　他紧蹙着眉，脑中那一点属于她的信号忽明忽暗，极不稳定。

　　这说明她很有可能处于濒死状态。

　　“......”江度的脸色算不上好看，他快速切换了屏幕上的网页，手指翻飞，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联系了他好久不曾联系上的那位。

　　只期望那位能够帮她。

　　就在这时，信号塔顶层的唯一入口。

　　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内开启。

　　一道穿着考究深灰色风衣，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的身影，带着几名模样奇怪的黑衣少年少女走了进来。

　　面具下云鹰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扫过塔内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了阴影中的江度身上。

　　那眼神，带着审视猎物般的傲慢和一丝被突发事件打扰的不悦。

　　几人的状态说不上好，一个个身上不知道被海水还是雨水打湿。

　　“靠！幸好老子跑的快！”舞狮说，“不然就跟那艘船一样被埋在下面了。”

　　江度脸上带着特质的面具，几人出现后，他只是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

　　云鹰走到他面前问：“你这边有什么情况？”

　　云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沙哑和沉闷，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八度。

　　他受伤了？

　　江度敏锐的收回目光，对他道：“一切正常，只是方舟号如今被毁，船上的东西......”

　　云鹰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跟着船一起沉入了海底。”

　　得不到就毁了。

　　B计划也算是完成了。

　　“稍作休整，我们稍后离开。”云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