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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挑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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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应渠不由攥紧了这个盒子。方塘这话是什么意思?
“表哥……”贺应渠的声音细如蚊蚋。
方塘却已闭上了眼,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样。贺应渠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再望了两眼锦盒上的凤凰图样,随后叹了一口气,将锦盒收到袖中。
二人分别靠在马车的两角之上,只要贺应渠想,她便能碰到方塘。贺应渠忍不住望向方塘,方塘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羽睫轻轻地颤着。若是他现在能睁开眸子,便能看清贺应渠眼底的神色。
贺应渠收回目光,也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方塘不动声色地睁开眼,望向贺应渠的脸,而贺应渠再也未动过。
贺应渠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胳膊上轻微的触感让贺应渠回了神。
“到了。”
方塘率先下了马车,而后将手递给贺应渠,贺应渠跳下马车。院门外已站满了人。
贺应渠谢过,未看方塘一眼,转过身便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方媪。
……
还不如多看两眼方塘。
“女君心心念念,郎君与女郎总算归来。”方媪在一旁絮叨着,而后将二人带到了花厅。
二人为姨母奉了茶。
“你二人既已成婚,过往之事多言无用。”说着抬头望了一眼贺应渠。“望你二人日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贺应渠低头应是。
“此后你二人便宿在映月园吧。”贺应渠愣了一下,心中不解,为何他二人不住在从前她住的地方。
二人从姨母处告退。贺应渠连忙带上银霜直奔她的院落。
“女郎,慢些。”
“银霜,你将那锦盒和帖子都放在了何处?”还未入内,贺应渠便催促银霜。
“当时将这东西收起来之时,只当女郎不愿再见这物,如今却不知女郎竟这般在乎这两样东西。”银霜不由感叹道。
饶是贺应渠心中焦急,听到银霜这番话也不由咳了一声,“世事难料嘛。”
贺应渠接过东西,连忙将那锦盒打开,锦盒之中放着一枚夜明珠,同她向方塘借的那枚夜明珠大小无异。
“一颗夜明珠。”银霜好奇道,“女郎,这有何玄机嘛?”
贺应霜摩挲着手中的夜明珠,明珠清凉圆润,大小正适合在手中把玩。转了两圈,珠子已经沾染了贺应渠的体温,贺应渠又将手伸向袖中,从袖中掏出了一颗一模一样的夜明珠。
“咦,女郎怎么也有一颗夜明珠,同姑爷的一样。”
贺应渠摇摇头,“这两颗夜明珠都是他的。”
“姑爷赠您两颗夜明珠做甚?”夜明珠虽然珍贵,但这般大小成色的夜明珠,却并不是十分名贵,若是拿这个做定情信物的话,对于他二人这等身份来说,未免有些寒酸。
贺应渠不理会银霜,将两颗珠子放回盒里,随后拿起那张帖子。贺应渠打开帖子,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贺应渠不由走到梳妆台前,在妆匣的最底层拿出一封信,那是方塘离去前给她写的信。
一模一样的笔迹。
他曾经给过她两次机会,但是她都未曾多看一眼。
贺应渠不由想到在凉州时,她收到他写来的信,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贺应渠的心猛跳了一下。凉州的相伴,青州的相救。
“今日夺妻之仇,他日必当来报。”
“郎君甚是喜爱夫人。”
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似拨云见月。
将信放到妆台上,贺应渠转身跑出房门。她想问个清楚,问他得知要娶她时,是不是同她现在这般……一股难以言状的情绪从心底喷薄涌出,似慌,似乱,似欣,似喜,让她坐立难安。
她不知他是不是同她有一样的心意。
贺应渠一路奔跑,清风拂面,似是在挠她的痒,贺应渠不由笑了起来。她先前住的院子本就离映月园不远,不多久,贺应渠就在院中看到了方塘,颠簸了一路的心,终于回归到了原处。
“表哥……”贺应渠的嗓音还未落,眼前就冲出了一个身影,院中嘈杂,贺应渠的声音被淹没。
“郎君。”
方塘居高临下地望着匍匐在脚边的侍女,他识得此人,那日他掀开盖头所见之人,便是她。
方塘并未讲话,过了许久,小翠再也忍不住,偷偷抬起了眼,只见方塘一双黑眸如古井般幽深,小翠瑟缩一下又低下了头,“求郎君恕罪,那日假扮女郎实乃情非得已,女郎以家弟性命威胁我假扮她。”小翠说到伤心处,不由握住方塘的脚,“ 求郎君网开一面,莫要将奴赶走。”
方塘面无表情,小翠见方塘没有要赶她的意思,壮着胆子说道:“我将女郎的事都告诉郎君,求郎君莫要将我踢开。”说着便紧紧地抱住方塘的腿,“女郎心慕二皇子,她是为了二皇子才逃婚的。”
方塘眯起了眼,小翠又瑟缩了一下,“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女郎曾经送过二皇子一个荷包,荷包内里还绣着一朵红渠,那……”小翠壮着胆子,“那是女郎送给二皇子的定情之物。”
方塘闻言轻笑一声,“定情之物?”
小翠点点头,“若是不然,二皇子怎会出现在青州,救了女郎?”
“女郎自看见二皇子的第一眼便倾心于他,于今已有五载。”
方塘神色莫辨,空气微滞,小翠脑子飞快运转,恨不得将贺应渠这两年所做荒唐事一股脑地全告知于方塘。“眼下上京已有传言,女郎心慕二皇子,逃婚到青州,去找李家女郎的麻烦,李家郎君闻言大怒,冲冠为妹……”小翠话还未说完,方塘一脚便踢了过来。
小翠遭了一记窝心脚,向后倒去,一脚踢得她头晕眼花,嘴似是木了一般,嘴里的粘液愈来愈多,小翠轻咳一声,吐了一口血。
小翠不知方塘为何动怒,“郎……”
“滚!”
小翠再抬眼,方塘脸色青黑,一双眸子仿若淬了火般,小翠哪里见过这般骇人的脸色,连滚带爬地跑了。
方塘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明知小翠所言是假,但是却还是未能忍住。他这些年少有失控,今日不知怎的,却因一个小丫鬟所言破了功。方塘闭上眼,长呼一口气。
这是在贺府,这小丫鬟受何人指使不言而喻。
“啪嗒。”木枝被踩碎的声音。
“谁?”方塘的声音仿佛不带一丝温度,闻之发寒。
树丛后却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表哥。”
望着贺应渠瑟缩的深情,方塘一怔,想必她也看到了他方才可怖的神情了吧。被人窥到了秘密,方塘心中更是烦躁。
“表妹躲在此处做甚?”
贺应渠将二人的话都听在耳里,她本想看看小翠又要打什么主意,却未曾想过她会颠倒黑白,将一切的罪名都放在她身上。贺应渠望着方塘阴沉的目光,表哥眼下这般生气,想来是因为她逃婚,令他难堪吧?
她有何颜面再见他?
“无事……就是想来看看表哥,此处可需要人手?”
方塘将手按到额间,“不需。”一个不留心,贺应渠逃婚之事就这样传了出去,谣言愈传愈烈,不知又是何人的手,伸到方家和贺家的后院之中了。谣言甚嚣尘上,他若是再不行动,贺应渠定因其所累。
贺应渠望着方塘一副冷然的模样,心不由揪到了一处。表哥都知晓了,自己这般不像话,令他如此蒙羞……她还有何颜面问他。贺应渠扯了一个笑,“既如此,表哥忙吧,我也要将东西收拾一番。”
方塘点点头,随后转过身,回了房。
花厅。
“回夫人,我已将女郎心慕二皇子的事告诉了姑爷。”
“京中的流言也说了吗?”
小翠点点头,“一切都说了。”
方夫人冷哼一声,“若是那日你们女郎将荷包偷了回来,人证物证俱在,二人便就这般离了心。”
方媪立在一侧,“女君怕不是忘了,女郎逃离的那日,侍卫在房上寻到了一条腰带。”
方夫人恍然大悟道:“是了,我竟将此事忘了,那腰带在何处?若是将那腰带拿给他看,此事便是万无一失了。”
“夫人,要我看,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物证,起先我将女郎与二皇子之事都说了,姑爷也未曾有何计较,直到我说了京中传着女郎逃婚到青州找李家女郎之后,姑爷才动了怒。”
女郎逃婚,真是打了方家以及姑爷的脸。
方夫人轻哼一声,“他二人本就没有感情,少年心性最是高傲,想来这番他二人的夫妻之情便也尽了。”说着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事情进展得,竟然这般快。”
方夫人方放下茶杯,门外的小厮却跑进来通报,“女君,凉州的加急战报送了来。”
方夫人抬眸,“快拿来给我看。”
小厮瑟缩着,“那战报……直接送到了女郎的院中。”
方夫人轻哼一声,“如此,去你们女郎院外守着,有什么消息,立刻告知于我。”
“是。”
片刻后,小厮再次跑来。
“回女君,羌人又打了过来,凉州急报,召女郎回营,指挥众将。”
方夫人闻言轻勾起一个笑,“就连上天也在助我,她这番走了,他二人的再难和好了。”方夫人冷笑着,不由又想到方才将战报送到贺应渠的事。
呵,总有一日,这战报要先告知于她。这贺家军,也定然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