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回》莫威仪

28、第 28 章

　　几天前，606车停在了一个简陋的车站。车上的司机扭头对着车里的人说道：“到站了！到站了啊！终点站！快下车，下车了！”
　　与此同时，张俊刚与尚回吵架完，正靠在606站牌旁边等着606车再次发车。他找了一个不显眼的林荫处睡得正沉，突然听见一阵有人的说话的声音。他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醒了过来。待他辨认出说话的那人时，吓了一跳，连忙躲藏到站牌后面的灌木丛去了。灌木丛后面，张俊警觉地看向车门处。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尚回，二萌，和，和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尚回！快起来，你老家到了啊！”
　　那三人下了车，正对着他们的是一条笔直的水泥路。路两边的麦子地依旧郁郁葱葱，旁边偶然有两个农民伯伯骑自行车路过。“老伯！前面的老伯！”，尚回不自觉的在后面大喊。
　　“你喊人家干嘛？”，张俊看见，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连忙打岔。
　　“啊，没，没干嘛，”尚回回答。
　　张俊内心大惊：我去，这，这场景不就是......不就是自己之前经历过的事情！？自己明明在这里，怎么还有一个自己？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是怎么回事？还有，王萌，王萌不是死了？！
　　他远远的看见，王萌身上一阵抽搐后，拍了拍自己的头。他捂着自己的头，对尚回说：“尚回，你知道你老家路怎么走吗？”
　　“知道啊。”
　　随着他们越走越远，张俊也慢慢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只能看着他们远去。张俊不想再理会远去的伙伴们，只想平安回去。他再回头，想找寻606车的踪迹，发现那车已经不知所踪了。自己离得这么近，怎么会没有察觉到？而且这车开走时无声无息的，怎么没有发动机发动的声音？
　　远处，麦地旁边。
　　“你不是好久都没来过你老家吗？”，张俊问。
　　“谁说我……”
　　“你，你怎么了啊？”，张俊又问：“难不成你之前背着我们来过了？”
　　“什么叫背着你们来？我回自己家还要给你们打招呼不成。”尚回显得略有些尴尬，摆了摆手说：“小时候应该来过，我现在就是记得这里大概该怎么走而已。”
　　“行行行，那咱们赶紧走吧。老在这些小事上纠结着，有个什么劲啊，做大事者应该不拘小节，我们还要探险呢！赶紧出发吧！”二萌指向远处的一个黑点，说：“你看……那是什么？”
　　远处，一辆小车缓缓从水泥路上驶来。
　　一个穿着桃红色花衣服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赶着一辆山羊拉着的小车慢慢走近。走到近处一看，这辆车上还坐着一个穿着长袖褂子戴着棕色帽子的老汉。山羊的身上佩戴了一个类似马鞍的东西，头上戴了一朵桃红色的大花，与小姑娘身上的桃红色花衣服相映成趣。羊车是大红色的，大红色的垫子，大红色的靠背，以及大红色的遮阳车顶。
　　尚回的反应最快，说了声：“快走，快躲进旁边麦子地里去！”说完，就拉着身旁两人跑进了一边的麦子地里。
　　麦子地里，尚回三人趴在深绿浓密的麦子上。
　　“嗒...嗒…嗒…”羊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
　　羊车越来越近了。
　　“昔日英雄霸王强，楚汉相争动刀枪。霸王自刎乌江丧，韩信命丧女陈仓。自古多少英雄将，好似南柯梦一场......”。
　　歌声也随着羊车一路的驶来越发的清晰。
　　躲在灌木丛里的张俊刚刚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儿，打个盹儿。突然，听到这唱歌的声音让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不知道到是哪里传来的声音，这发出的声音十分刺耳。张俊记得以前上课的时候，有些女老师留着长长的指甲，她们用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个不留神指甲碰到黑板“刺啦”的一声。那时的张俊一般在睡觉，突然这一声吓得他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躲在麦子地里的尚回停下了说话，对旁边两人“嘘”了一声，示意让其他两人不要再说话。谈话停了，三个人紧张的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这个小姑娘声音极其尖细刺耳，就像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一样。吓得尚回三人汗毛直立，一身鸡皮疙瘩。
　　张俊跟二萌也感受到了身旁的威胁，躲在麦子地里发抖。
　　“咱们冲出去跟他们拼了”，二萌在一边煽动着尚回。
　　“不行，你没看到吗？他们的脸……”，尚回在一边小声的回答。
　　“看到了，那又怎么样？你害怕我可不害怕，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而且，你不觉得......”二萌这时已经受够了，不想再趴在地上感受着无限的恐惧。
　　“不行！”，尚回慌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一只手捂住了身旁二萌的嘴，另一只手按住了他。尚回接着说：“我们不能出去，我跟你说我之前一个人来过这里，这里有些不对劲……”
　　二萌感觉到自己脑袋里像电钻在钻般“嗡嗡”的疼痛，在一旁挣扎着。
　　尚回实在是太紧张了，他以为二萌又在犯傻，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为了保住大家的性命，他手上的力道又深了几分。
　　老汉他们越走越近，尚回耳边都能听到悉悉索索一步一步的他们走进麦地的声音。
　　尚回越是手上力道深，二萌越挣扎的厉害。
　　不一会儿，那个老汉就走到他们身边，率先发现了尚回。
　　尚回一直捂着二萌的嘴。突然，他听不见脚步声了，抬起头来，正对上老汉那浑浊的眼睛。尚回瞬间吓得哆嗦了起来。
　　二萌好像也感觉到老汉的到来，不再继续挣扎。
　　两人四目相对。
　　过了一会儿，老汉掉头一个人先走了。
　　紧接着，手拿红布穿着花衣服的小姑娘撅着嘴巴也跟着走了。
　　尚回这才松开了捂着二萌嘴的手。
　　只是，刚才情况是在是太紧急了。尚回没有注意到，他刚刚不仅仅是捂住了二萌的嘴。
　　好像还捂住了他的鼻子……
　　车站牌处。
　　躲在灌木里的张俊看到了有一辆606车缓慢驶来，并停在了站牌处，他十分激动想要跑去606车上。他扭头望了望，身后那羊车停在了一片麦子地旁。尽管他现在的经历难以解释，但此时的他也顾不上想这事件的诡异，独自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他们应该不会怪我自私吧？张俊心想。
　　哪知，张俊刚刚走到606车旁边，“砰”的一声，606车的车门关闭了。他敲了敲车门，想让司机打开车门放他进去。可，咦？那辆606车里居然并没有一个人。车的周围都严丝合缝的密闭着，像是司机开了一天的车下班直接走了。奇怪的是，他好像并没有见到有司机下车。难道是自己刚才注意力都在那三个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司机已经下班回家了？唉，好吧。就算司机回家了，也不可能把车停在这里啊？一般那都会停在车站终点的特定地方不是？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想了。说不定司机不过是去路边解个手，一会儿就回来了呢。张俊半蹲着靠在站牌处，等待着司机的到来。
　　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刺眼了。
　　不知道是中暑的缘故，还是因为阳光刺眼，张俊闭上了眼睛。
　　羊车在麦子地旁停留了许久，缓慢向606站牌驶来。
　　一阵熟悉的“嗒...嗒…嗒…”传来，张俊听到警觉的睁开了眼睛。他没有扭头，只是向周围看了看，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羊车越来越近了。
　　张俊扭头一看，“他奶奶的，又是这鬼东西。我去，来不及了。”他一个转身，跳进了车站旁边的水渠里。
　　车站旁边有一个水渠，好像是为了灌溉庄稼修建的。看着并不是很深，直到张俊跳了进去才发现这水渠居然埋到了他的脖子。
　　羊车来了。
　　张俊大吸一口空气，憋住气，将头埋入了水里。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张俊的脚，快速将他往下拉去。还来不及挣扎，张俊就昏厥了过去。
　　与此同时，麦子地里。
　　“二萌，他们走了。”
　　二萌还在地上趴着没有回应。
　　“二萌，你怎么了？”
　　“王萌！王萌！”尚回大叫着身边的二萌，希望将他叫醒。只是此刻二萌脸上扩散着的瞳孔在告诉大家，他已经无力应答了。
　　那个与张俊一样的人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二萌，又盯着尚回，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我不是……”，尚回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解释什么。
　　“你就是故意的！你之前不是说你来过这里吗？你明知道这里有危险，还骗我们过来！”，那个与张俊一样的人情绪激动大吼。
　　“我没有！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张俊。”尚回急忙解释。
　　“你他妈就是个杀人凶手，你就是想把我们带过来把我们两个搞死，对吧？对吗？”与张俊一样的人表情复杂看着尚回，眼里满是嘲讽，与愤怒。“我真是不知道我们怎么招惹你了？！大家朋友一场，你偏偏要找个机会害我们，你也是费心了。”
　　尚回打断张俊的喋喋不休，抓着他的肩膀说：“张俊，张俊你先别激动。我之前真的，确实！一个人来过这里，我过来时还碰见过你！”
　　“你就扯鸡把蛋吧！我来过这里？我去你妈的！你丫还在鬼扯！”与张俊一样的人压根儿不信尚回说的话，“我回去了，不跟你在这儿耗着了”。他扭头背起了背包，一个人向606车站走去。
　　“你别走！你要是走了，会死的！”，尚回想到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可他还是走了，他一个人哭着走的。他一个人往下车的车站跑去。等他跑到了606车站站牌之后，扭头向后看了一眼，想看看尚回还在不在那里。果然，尚回已经不在了。
　　车站十分简陋，根本没有落脚休息的地方。这里毕竟只是一个小村落，也不会有太多往来的车辆。张俊背后的站牌上只有一站列车站牌，那就是606路。说是站牌，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铁质牌子，牌子底下连接了一根铁棍，棍子的半边深深地埋在土里。
　　那个与张俊一样的人坐在地上左等右等，等了好久也不见有车过来。
　　可此刻的他已经做好了再多等一会儿的准备，正打算背靠在身后站牌的栏杆处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