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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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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挽年慌了一下,许琼是什么时候站在哪儿的呢?她不知道。那么她又听见了多少?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有勇气,但不多。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会随着真相的那层纱窗被捅破从而断裂,然后渐行渐远的。
许琼不在乎真相,尽管她是个极其厌恶欺骗的人,但所有的条件都有一个决定性的前提,林挽年。
她讨厌被欺骗,可如果骗她的人是林挽年,那么她可以淡定的说服自己,从容接受。
“你很闲吗?”许琼略过了方旭,径直走到林挽年的面前,声音有点冷,她有点介意,介意林挽年不回复她,而是在这里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些废话。
她好像没有变化,18岁的直白和冲动,到了28岁,仍然还存在。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份忍耐,自以为是的忍耐,面对林挽年的时候,忍耐被击垮,冲动占领高地。
“许,”许琼。
林挽年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一句话没有喊出来。
她们两个人好像有一种特别的默契,在其中一方理亏的时候,都会在彼此面前蔫下去,唯唯诺诺的不敢开口。就如同林挽年的此刻,她有些怯懦的抬头去看许琼,许琼站在她眼前,挡住了她半个身子。
“怎么不说话?”许琼的声音软了一些,温温的。
“你生气了?”林挽年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问这句啊?莫名其妙啊,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完了完了,许琼会不会觉得她在自己眼中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没有。”她回答。
林挽年抬头看她,眼神有点深情,她好沉沦许琼的这道目光,温温柔柔的看着你,不是审视、不是挑拨,就是温柔,温柔的太过深情,好像含着汪洋。
“喂!”方旭往前走两步,有点气愤,没来由的气:“你们两个,你们...”
他一只手指着许琼和林挽年,嘴里的话被许琼瞪了回去。许琼瞪人的时候不是剑拔弩张的,而是挑起眉头轻飘飘的看你,让你不得不臣服,然后灰溜溜的逃了。
方旭的话没有说出来,身后已经走进来很多人,听着外面的嘈杂,好像晚会快要结束了。方旭有点识趣,看了她们一眼后转身离开。
许琼的眉头有些淡了,转头去看林挽年,她有点好奇她们两个人说了什么,在自己没有出现的那些时间里,林挽年会和他聊什么呢?为什么会提到自己。
“你干嘛去了?还以为你走了。”林挽年轻声问。
“没有走。”在等你。
身后的嘈杂让林挽年听不见隐秘的回答,又或许是许琼的声音太小,本就没有想让她听见。
“对了。”林挽年笑了一下,转身把沙发上的花小心的捧起来,然后递给她:“祝贺你,演出顺利结束。”
许琼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情绪只停留了一秒,将注意力转移到她手中的那捧花上。
“风信子。”林挽年把花塞进她手里:“你可不许嫌弃,虽然它没有那么好看,但是很符合你今天的气质。”
许琼有点小心的接过来,认真的看了一眼,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挺好看的。”
“真的?”
“嗯。”
林挽年有点开心了,胆子大了一些,自然的挽住她的胳膊:“那我们回去吧。”
她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林挽年没有发觉,只是觉得这一刻好近好近。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近。
时间过得很快,比许琼想象中的更快,她从前一直觉得时间是一天一天在走的,后来发觉,不是的。时间是一瞬间流逝的,就在你发觉它流逝的那一瞬间。
六月要结束了,而最热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这意味着暑假要来了,林予在讲台上兴致勃勃地跟她们讲暑期地注意事项。还是永远的老三样,注意安全,好好学习,不要乱跑。
林挽年有点讨厌暑假,因为见不到许琼,因为对许琼的家庭一无所知,因为离开学校以后,她和许琼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有许琼有什么区别的?无非是一个火车硬座,一个飞机头等舱的区别。
许琼的暑假或许是去看最贵的画展,是一张票飞到法国听一场钢琴演出。而她的暑假,是在小区楼下看老大爷下棋,偶尔插上几句话,是在做卷子和偷摸出去找人玩之间做个抉择。
许琼好像自带一种松弛感,是家境带给她的,是无数次可以试错的机会带给她的,是她眼中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优异带给她的。但她很少犯错,除了错过林挽年。
她忽然想起一段很久远的记忆,已经有十年那么久。高二暑假那年,林挽年说她要离开新川一段时间。
许琼问:要走多久?
林挽年躺在床上,吹着一架有点久了的电风扇。隔着电话,蔫蔫的说:两周。
两周其实不长,许琼可以忍受,毕竟暑假她们也不常见面。但林挽年说乡下信号不好,她们不能每天互道晚安了。许琼有点失落,不见面或许可以,但不能没有消息。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林挽年以为她挂了,按开屏幕发现没有挂,然后问她: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许琼问。
林挽年愣住了,两个人隔着电话沉默了很久,最后许琼说:算了,玩的开心。然后挂断了电话。
沉默在许琼的眼里等于拒绝,但在林挽年的心里,等于未完待续。
她不希望许琼和她一起,不想她看见自己的窘迫,也不想她和自己一起挤绿皮火车,她只是个普通人。
原来,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会把自己从前不在乎的东西无限放大,然后把它们统一归进自卑的行列。
林挽年的家里不是很富裕,勉强可以过得去。一家人都靠着她爸爸那个小警察的一点工资。她妈妈身体很不好,药没有停下过,所以她就变得格外节省。
但是许琼不知道,就像她也不知道许琼的家一样。
不知道这三个字,很自然的决定了人与人之间交往的距离。你知道,她就很近。你不知道,她就远了。
下课铃打响,林挽年从遥远的记忆中被敲醒。
许琼正认真的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多么炽热啊,又那么胆怯。
许琼轻声问:“要一起走吗?”
她问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对方不会答应她。要一起走吗?好像当年那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然后,林挽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