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历史的尾声 ...
-
奥拉伊斯的中控部脱离了战场后，剧烈的爆炸声推开了幸存者最后一丝幻梦。
好冷啊。这是每个人的第一感受。
寒冷，刺骨的寒冷，从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恐惧的压抑诞生，像钢针扎入心脏，随着跳动一下一下的刺激着生的欲望。
“只有我们了？”
几分钟后，安塞尔特颤抖的开口。
“只有我们了。”
埃尔斯平静的回答。
“我们怎么办。”不知道谁发问，但是没有回答。
是啊，怎么办呢？没有能源，没有自保能力，什么都没有，连补给都不剩多少。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自生自灭，自相残杀，在人类科技的结晶里，创造最野蛮的混乱。这似乎就是命运留给他们的结局，没有例外了。
“艾奎拉呢……伊卡洛斯？”韦德斯开口，这似乎是他们最后的指望了，“他还好吗。”
“人类共和军里有一个ai，类似于自治联邦的耶和华，但是……模板是我。艾奎拉一直希望，用感性中和理性。但现在，我感受不到那个模板了。”伊卡洛斯语气平静，看着众人。
“但，艾奎拉没有死。”伊卡洛斯顿了顿，继续说，“我只是…感觉，抱歉。”
伊卡洛斯没有继续说下去，终于，一个人忍不住，蜷缩着哭泣。
“我们到底他妈的为了什么啊，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一次…甚至给联盟当狗，到底是他妈的为了什么啊，这他妈就是我们的结局了吗！”那个人哭喊着，头撞击地板。
一个女研究员没有说什么，平静的拿起手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扣下扳机。
一场无法抑制的崩溃，在幸存者间蔓延开来，韦德斯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甚至，他的眼神三番两次的看向腰间的枪支，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通讯链接链接过来，白接通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未知舰艇请注意，你方已进入联盟领地，移交权限，否则我方将采取强制措施。”
这句话没有回应，也没有人在乎了。只有韦德斯在叹了口气后说:“他们不会杀了我们。”
“为什么。”安塞尔特开口，他此时倒有些过于平静了。
“联盟现在应该缺少星舰，奥拉伊斯……蚊子腿也是肉。”
“意思是，你感觉，对吧。”埃尔斯笑了几声，摇摇头，“不过，我也这么觉得。”
几分钟后，白开口:“检测到强制链接。”
韦德斯闭上了眼睛。
“防火墙被强制攻破。”
埃尔斯叹了口气。
“权限被强制夺取。”
安塞尔特看向星海。
“强制删除舰载人工智能，权限移交智能体伊卡洛斯……很高兴和各位共事，有缘再见。”
白语气冰冷而平静，说完话，整个奥拉伊斯熄灭了灯光，一分钟后，再次亮起。
几分钟后，一个人才颤颤巍巍开口:“白呢。”
“他不在了。”伊卡洛斯平静的说。
“什么叫不在了。”
“卸载了。联盟想要抢走权限，白就自我删除了，就这样。”
人们沉默了，只有埃尔斯。她从怀里拿出勒尼之前带来的那瓶酒，里面还剩一点点，她倒在地上，然后摔碎瓶子，祭奠这个和她一起开玩笑的人工智能。
在远处，一支舰队正在加速赶来。
旗舰中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艾奎拉·雅诺。而他带来的，是人类共和军最后的一支武装力量。
“距离检测到的信号源还有三十五标准航里，检测到的联盟小股军队信号。”
“那么，麻烦你们去解决了联盟，我会带着……我们的希望离开。”艾奎拉语气平静，一只手却忍不住握住手杖。他看着远处，那里是他的妻子最后的备份。
联盟的舰队里唯一一艘大型舰船开始加速，靠近奥拉伊斯，试图拖拽回港。这时，一发导弹砸在星舰防护罩上，奥拉伊斯号上的众人愣住了。
“艾奎拉，他没有抛弃我们。”伊卡洛斯笑了笑，然后看向众人，“希望还在。”
人类共和军的动作很迅速，剿灭了联盟军队，随后旗舰靠近奥拉伊斯，一个男人坐着单人机过来。
“是艾奎拉。”伊卡洛斯说。
“他来干什么。”韦德斯的眼睛里少有的放出光彩，但也只有一瞬，毕竟，艾奎拉已经自身难保了。
“为了伊卡洛斯吧。”埃尔斯惨淡的笑了笑。
单人机靠近后，和奥拉伊斯接轨，然后一个男人从走廊来到奥拉伊斯的中控部——是艾奎拉。
“看来我们都穷途末路了。”艾奎拉看见韦德斯那狼狈的模样，笑了几声，“这个宇宙没有给我们留下余地。”
“人类恐惧自由，这是亘古不变的定论。联盟诞生就已经说明了，伊甸的崩溃更是……我们意识到的太晚了。”艾奎拉走到伊卡洛斯身边，摇了摇头，“所以，韦德斯，你是认清现实了吗。”
“算是吧。”韦德斯笑了几声，
突然，一艘星舰在奥拉伊斯前爆炸开，断成几大块。这时，一支联盟的舰队出现。
“well，well，well，看来，老朋友们都在啊。”
在奥拉伊斯后方，自治联邦的军队也赶到了。诃纳森笑着看着对面的联盟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几分钟后，双方达成了某种默契，突然开火，不过是摧毁了共和军仅存的几艘星舰。随后，联盟军离开了。
现实已经很清楚了，这是个圈套。
韦德斯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给诃纳森发送通讯链接。”
链接很快接通了，诃纳森的声音戏谑而嘲讽:“怎么了，韦德斯。艾奎拉，安塞尔特，你们都在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韦德斯声音有点颤抖。
“韦德斯，你是我的弟弟，你是威廉家族的子嗣，这是你逃不掉的命运。”诃纳森语气轻佻，“埃尔斯小姐，你也是。”
“我和你走…让他们离开…”韦德斯深呼吸一口气，认命一样的说。
“韦德斯！”安塞尔特喊了一声，然后抱住他，“你冷静……”
“我很冷静，也很理智。”韦德斯轻轻开口，“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做了什么，我更知道我要做什么……安塞尔特，我爱你。”
韦德斯轻轻吻在安塞尔特的嘴唇，然后猛的推开他，快步冲向艾奎拉带来的单人机。埃尔斯思索几分钟，然后转身也跟上了他。
安塞尔特愣住了，他莫名想哭出声，想拦住韦德斯。艾奎拉却轻轻按住他，安塞尔特突然好像没了力气。韦德斯就那样离开了，就像勒尼一样。
就像小时候，他看见的流星，抓不住，留不得，又忘不了。
几分钟后，单人机离开奥拉伊斯，登陆上诃纳森的旗舰。二人在军人的引导下，穿过银白色的长廊，来到诃纳森面前。
“我们还是又见面了。”诃纳森笑着说。
“我多希望，我永远也见不到你。”韦德斯声音冰冷。
“我们可以合作，可以带来更美好的未来。韦德斯，玩闹的孩子，该回家了。”他走到韦德斯面前，手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下一秒，猛烈的炮声响起，火光淹没的奥拉伊斯。
攻击的时间很短，短到韦德斯来不及反应。
但那时间也很长，足够艾奎拉抱住伊卡洛斯，吻住她，然后颤抖着哭泣。
“伊卡洛斯，我不会再把你抛下了……”他说。
“你从来没有，艾奎拉。”伊卡洛斯笑着，替他整理衣物。
安塞尔特近乎崩溃的靠在窗户上，他想起来了太多。
想起来诃纳森找到他的时候，告诉他，会给他帮助，前提是要带走韦德斯，防止韦德斯干涉他的计划。
想起来韦德斯第一次吻他，想起来他不敢告诉韦德斯的真相。想起来，他到最后都没有和韦德斯道歉。
剩下人，有人在给理想殉葬，有人在拥抱别人，有人在回忆一生。
但一切也到此为止了。
奥拉伊斯，从此变成了历史，带着启明星，带着人类最后的自由。人类终究如同太阳杀死黄昏一样，杀死了他们。
韦德斯愣住了，下一秒，他一拳打在诃纳森的侧脸，然后抓住他的衣领:“我明明已经来了，我明明已经……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干了什么，他们有什么错！”
“他们就是错，韦德斯，没有理由，他们存在就是错误，你还不清醒吗！”
韦德斯突然抽过埃尔斯腰间的枪，对着诃纳森扣下扳机。
鲜血撒在他的脸上，没有恐惧。
一枪，两枪，三枪……
随后是枪托的砸击。
直到诃纳森变成血肉模糊的时候，姗姗来迟的卫兵才撞开埃尔斯把守的大门。下一秒，子弹贯穿了两人的身子。
至此，那些以为可以带来时代，与改变时代的人，变成了时代里最不起眼的漩涡，互相撕咬，互相破碎，在幼稚和幻想里，走向毁灭。
奥拉伊斯毁灭后，联盟和自治联邦的战争没有多久。
自治联邦因为诃纳森的死很快陷入内乱，被联邦吞并。叶普盖尼和勒尼家族凭借战争，洗牌了权利，掌控了联盟。
此后，联盟被称为新联盟，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我们的故事里，那些人已经无人记得。
人类共和军的“让漂泊者不再漂泊”
人类自治联邦的“解开科技的镣铐，追求真正的理性。”
启明星的“唯理想与自由永存”
人类联盟的“理性乃人类的赞歌”
以及故事最开始的开始，人类联邦的“位我上者，唯有星空。”
那些誓言，口号，或者说理想，最终都变成了新联盟历史书上最不起眼的两句话。
“在很久以前，人类对未来产生分歧，并爆发了内战。最后，新联盟团结起人类，打败了倒退的人类共和军，与激进的自治联邦。”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历史的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