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告别》Neuss

12、12

　　朽木白哉处理完公务后立马回了家。

　　清家信恒依旧守在池塘边，见到他后尽职尽责地汇报：“下午短暂的醒过来一会儿，但很快又睡着了。”

　　朽木白哉眼中流出一抹柔色，知晓久留还没有醒来便径直回了卧房，再出来时已换好了一身白色的常服。

　　“不能让她再睡了。”他吩咐清家信恒准备晚膳，自己则是推开了久留的卧房门。

　　久留后半段其实睡得不大安稳，她感觉自己的在浮浮沉沉，无法落地的感觉太过难受，所以听到推门声后立马睁开了眼。

　　“醒了？”白哉自然而然地跪坐下来，伸出手摸她的额头，感受到她温度正常才放下心，“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头昏。”久留侧过脸看他，他的眉眼间有些许疲惫，这一天恐怕不是过得太过悠闲。

　　想来也是，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身份了。

　　“晚膳后我陪你走走。”朽木白哉扶着她坐了起来，“山田院长叮嘱说要想更快恢复灵力，那就不能静卧太久。”

　　“我是睡得太久了。”久留有些懊恼，她已经知晓夜一来找过自己，很可惜没有见到面。

　　二人沿着廊道慢慢走着，偶尔说几句话。当然大部分时候是久留在说，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不过就是「这棵树活得可真久」「这是阿红的第几代孙子」之类的家常话。

　　就好像她只是出了趟远门，方才归家看什么都新鲜一样。

　　侍女拉开拉门时久留有一瞬恍惚，她仿佛看到祖父坐在主位上，慈爱地唤他们赶快入座。她闭上眼稳住了心神，再次睁眼时看到的是已经端坐在主位上的朽木白哉——

　　对方在温柔的唤她。

　　久留顺从的落座，案桌上摆满了她喜欢的菜肴。兄妹二人口味相似，只不过因为最近需要修养，白哉特意吩咐厨房做得清淡了些。

　　与二人不同的是，食案上还有一份偏甜的食物。

　　“那是——”久留看向白哉，“露琪亚的吗？是叫这个名字吧，他们同我提起过。”

　　“昂。”白哉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拉门再次被拉开。

　　“对不起，兄长大人，我回来迟了！”露琪亚跪坐着，低头大声认错。

　　久留瞪圆了眼睛，看看白哉又看看露琪亚，她没想到这二人是如此的相处模式。

　　“没有关系，是我们提前了。”朽木白哉说。

　　“是！”露琪亚抬起身，看到久留后愣住了。她今天才从夜一那里听了百年前的故事，没想到晚上就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接近故事的主人翁。

　　“你好啊，露琪亚桑～”久留笑眯眯地晃了晃手，“赶快入座吧。”

　　“对……对不起！”露琪亚急忙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平日里用膳只有朽木白哉和露琪亚二人，白哉向来恪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露琪亚在这样的气场下也不敢讲话。她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兄长大人也可以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我的裙带菜汤里连滴油花都没有？我想喝你的那份。”
　　“过几天。”
　　“那我不吃了。”
　　“清家，把药给她端上来。”
　　“你虐待病人！”
　　“你去金印贵族会议告我？”
　　“我要吃辣的！”
　　“不允。”

　　朽木白哉充耳不闻，在饮食上他好像格外的坚持，也不复温柔模样，反而是拿出了真正的兄长姿态，在教育着挑食的妹妹。

　　清家信恒偷摸擦干了眼角的泪水，一百年了，他终于又看到这么热闹的吃饭场景了。

　　久留气呼呼地重新拿起筷子，“我生气了。”

　　“哦？”朽木白哉挑眉道，“生气就多吃点。”

　　一顿晚膳，露琪亚吃的是心惊胆战，迅速吃完后立马起身告辞。

　　“你看，露琪亚都被你吓跑了。”久留目视着露琪亚的背影，果断地把责任推到了白哉身上。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久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转身却看到白哉含笑的眼。

　　“这才像你。”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久留沉默了。

　　这双眼睛在透过她在看些什么呢？
　　原来这百年的时光困住的又何止是她。

　　“今夜月色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朽木白哉率先起身，接过清家信恒递来的羽织，披在了久留身上。

　　久留跟在他身后，穿过曲折的连廊，走到了石桥上。

　　这座石桥是她幼时最喜欢的地方，她可以坐在桥边晃着双腿消磨每一个无聊的午后。

　　现在她也依旧这样做了。
　　兄妹二人一站一坐，谁也没有说话。

　　“我没骗你，我在地狱其实过得还不错。”久留看着湖中的倒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她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朽木白哉就静静地听她讲。

　　“地狱很大，起初我不敢深入，就一直在浅层晃悠。可能是因为阴鬼的缘故吧，咎人们不敢拿我怎么样，偶尔有些想试探我的，也被我打了回去。等我熟悉了地狱的环境，就尝试到处走走，结果在磷火沙漠迷了路。等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篝火旁，以及看到了我在地狱见到的第一个死神。”

　　“死神？”

　　“嗯，一头银发，肤色很黑，一身死霸装，最重要的是围着橘色的风花纱。”

　　“四枫院。”朽木白哉立马想到了那个姓氏。

　　“是的，他说他是四枫院千日，隶属于初代护廷十三队。”不知想到什么，久留笑了起来，“还好进地狱时我穿着带有家纹的羽织，他说是因为看到晚夜月星纹才救了我，但我猜其实是因为无聊。他带着我同行了一段时间，教会我地狱里的生存之道后就离开了。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感谢自己出生在纲弥代。”

　　朽木白哉轻抚她的头，散发着温暖的灵压包裹着她。

　　“地狱有自己的一套运行规则，咎人们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战斗，而我们这种外来者更容易吸引到咎人以及地狱的原住民，尤其我们俩的灵压都很强大，所以只能分开。这一分开，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久留感到有些遗憾，叹了口气说，“不过这也正常，四枫院千日说当年同他一起征战地狱的还有好几人，这么多年里他也没怎么遇到过，毕竟地狱太大了。”

　　“但你知道的，我之所以以身封印就是因为地狱存在自己的意志。如果我死了，阴鬼无主，那么地狱将不会受到限制，所以除了咎人，地狱也一直幻化出幻境引诱我。起初只是幻化出尸魂界，接着越来越真实，最后一次连你们都幻化出来，我看到你们在空座町的战斗，看到圣十字军团围剿瀞灵廷，更看到了尸魂界的覆灭，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看着久留平淡的说出那些惊险的经历，朽木白哉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兄长的心情，久留拉了拉他的衣袖，宽慰道：“我只不过换了个地方战斗而已，同你们一样，而且我不是没事嘛。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有好几道灵压冲破了幻境，让我清醒过来。你猜我看到了谁？”

　　朽木白哉已经知道答案，但依旧配合地问：“谁？”

　　“没意思，我都忘了你是知道魂藏祭礼的事的。”久留无趣的摆摆手。

　　“那时候看到总队长，很难过吧？”

　　“我没想到那么厉害的总队长也会死掉，更没想到他会救了我。他真的很了不起，通过魂藏祭礼来到地狱的人都会成为咎人，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对抗了地狱。后来我发现到地狱的熟人越来越多，连浮竹大叔都来了，我才晓得之前的幻境是真的。再然后，因为他们的加入，四界灵子再次失衡，我就被送出了地狱。”

　　这是久留说出的关于那百年的一切，但从她摩挲手指的小动作来看，朽木白哉知道她还隐瞒了什么。

　　比如——
　　变成浅打的阴鬼、若有若无的灵压以及她闭口不提的那个名字。

　　但他已经无所谓知不知晓了。
　　能再次真切感受到身旁人的存在，已经是他这漫长一生中堪称奇迹的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