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网恋对象掏出电话手表后》潜钟

13、13

　　她突然想起被人误解的大学生涯了。

　　从高中到大学，闻荷都属于乖孩子，那会儿开周女士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都被闻荷以学业繁忙给搪塞了过去。直到某次暑假，她们三个在家里聚餐。

　　喝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徐糯抱着酒瓶子大喊：“程景年就是块木头，不像你俩……”

　　这句话刚好被推门而入的周女士听了个一清二楚。

　　闻荷吓得酒醒了大半，呆呆地看着门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恨不得跳进徐糯肚子里把最后一句话给拽出来。

　　最后还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周女士微笑着摆手，“理解、理解！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再次见面则是在深夜，周女士坐在客厅，看着天上的月亮，忧郁极了。她想，谁能拒绝一个勇敢又热烈的女孩呢，大概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吧。

　　更何况，那还是她的女儿！

　　挂了电话，闻荷摸了摸叫唤的肚子，朝厨房走去。

　　她信心满满拉开冰箱门，看着里头的蔬菜，忽然就败下阵来，无声地对峙了很久，翻出一盒水饺。

　　真正的大厨都是不轻易显山露水的，所以，她准备煮水饺。

　　锅里的水慢慢升温，闻荷饿得前胸贴后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锅里的水开，心里默默计算着下多少个。

　　敲门声响起，闻荷有些诧异，她抬手关了火。

　　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朝门口挪动。

　　“啪嗒”一阵诱人的香气，闻荷动了动鼻子，是蒜蓉味道，她抬眼朝上看，几乎能看到他领口锁骨上若隐若现的痣。

　　“我做了很多的小龙虾，你要来吃吗。”盛彧含笑开口。

　　眼底像是噙了笑，让人如沫春风。

　　“不了，我……”闻荷闻着勾人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都快钻出来了。

　　“抱歉。”盛彧垂下视线，“原本是约着朋友一起吃的，但他们都有工作来不了，所以才来打扰你的。”

　　闻荷看了眼他身后半开着的房门，忽然觉得再拒绝就显得太刻意了。诱人的小龙虾香气像是张开的一双大手，掰着她的脑袋往下点头。

　　“谢谢你了！”她回家拿上钥匙，跟在盛彧的身后。

　　干净整齐的客厅飘荡着小龙虾的香气，餐桌上摆好了两副碗筷，闻荷有些怔松，在看到两种口味不同的小龙虾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墨如点漆的瞳孔比任何一种色彩都明亮，顶着毛茸茸的脑袋往前走。

　　“卫生间在进门的左手边，洗完手就可以吃了。”盛彧转身从厨房端着一锅香辣的小龙虾走出来。

　　“嗯”闻荷点点头，看着熟悉的布局，迟来的尴尬在心底挥之不去。

　　不大的方桌上，三种不同口味的小龙虾摆在面前，闻荷跃跃欲试。

　　去钳、去壳，秘诀就是嘬一口小龙虾身上的汤汁，再咬一口弹嫩的肉，香！香辣入味，肉质弹嫩，重要的是他处理得还干净！

　　闻荷吃得眉眼翘起，笑着夸赞，“好吃！你是专业出身吗？”

　　闻言，盛彧一愣，“不是，只是比较喜欢烹饪。”

　　可惜了，如果开店的话，说不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桌上的虾壳越攒越多，两人默不作声，就像是比赛一样，吃到满头大汗时，也不知道谁提议拿罐啤酒，闻荷擦了擦手，熟门熟路地拉开冰箱，拿了两罐啤酒。

　　“干杯！”

　　玻璃杯相撞，冒着泡的液体开始翻涌，闻荷喝了一大口，自在地扒着虾壳。

　　桌上积攒的易拉罐越来越多，闻荷却越喝越清醒，她抬眼看着盛彧迟钝的动作，那虾像是在他的手里活了过来，十个手指全上也扒不开壳。

　　而他则垂眼看着小龙虾，像是在怄气。

　　闻荷默不作声地拿过来，三两下剥开，再放进他的碗里。

　　迟钝的视线跟着移动，落到了她的脸上。

　　“盛彧？”闻荷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嘴角勾起弧度，“听到了。”细碎的光落在他的眼底，像是巨大暮色下回荡着的温柔，吸引住了闻荷的视线。

　　脸颊不自觉地烧起来，闻荷灌了一大口冰啤酒。

　　脖颈却越来越热。

　　一餐饭用完，仰靠在椅子上的人，长睫颤了颤，凭着本能摘下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

　　极好的骨相暴露在灯下，闻荷的视线被吸引，左眼眼尾的泪痣、鼻梁上的浅痣像是珍藏的佳酿，又像是带着极致魅惑的调香。

　　她抬步走近，像是被摄了心魂。

　　椅子上的人长睫抖动，无力落下的手垂在身侧，极致的白上刻进一道红，有些红肿，反而增添了几分脆弱。

　　闻荷眼神一暗，伸出的手迟疑地悬在半空，影子好巧不巧地落在了他的眼前。

　　停顿几秒，她又收了回去，接着就是脚步声，闻荷慌不择路地跑到卫生间。一进去，像是落进狼窝，侵略的味道席卷而来，比他身上的更猛烈。

　　她打开窗户，等味道变淡后，又打开水龙头，手心触及到冷水的刹那，心底的一丝火苗才彻底浇灭。

　　然而脸上的滚烫一路往下烧，脖颈通红，心脏也砰砰直跳。

　　难道她酒精过敏了？

　　闻荷又掬了两捧水，等到温度降下，才从卫生间走出来。

　　到了客厅的第一件事不是看椅子上的盛彧，而是拿起拆开的易拉罐，看了眼底下的生产日期，“我不会喝了假酒吧。”

　　“也没过期呀，怎么会酒精过敏呢。”闻荷摸了摸脸颊，有些不知所措。

　　视线往下落，就看到他手指上的伤口，红得晃眼，她转身拿起医药箱，朝盛彧走来。

　　微凉的触感在指尖萦绕，浸润碘伏的棉棒细细擦过手指，闻荷颇有耐心地吹了吹，等渐渐干透，她拆了一张创可贴。

　　不偏不倚，刚好贴在伤口的位置。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屏幕，闻荷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有些晚了，她大致地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叫醒盛彧。

　　然而两三声下去，对方除了动动手指，再没有任何的动作。

　　闻荷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就差扯着嗓子在他耳边大喊了，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叫了一声。

　　眉心微蹙，长睫轻颤，迷蒙的琥珀色眼睛缓缓睁开，盛彧直直看向她，视线下移，扫过鼻尖，最后停留在嘴角。

　　目光如有实质，闻荷又戳了戳他的肩膀，“盛彧？去卧室睡觉。”

　　“嗯。”声音有些闷，盛彧移开视线，站起身走向厨房。慢慢地，厨房传来水流的声音，接着就是碗筷的声响，等闻荷走过去时，他手上沾满了泡沫。

　　认真的神情像是在对待一件工艺品。

　　“盛彧，你受伤了。”闻荷走到他身边，伸手要接过他手上的碗，却被他给躲开了。

　　“脏。”盛彧垂下的视线落在水池。

　　等收拾得差不多，他抽出一张纸擦干手上的水珠，看向闻荷“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看样子像是醒了酒，闻荷点头，放心离开。

　　浸了水的创可贴裹在手指上，歪歪扭扭，皱皱巴巴，像是用泥巴捏出来的戒指，盛彧看了很久，笑得很轻。他真是醉了，看什么都有重影，抬手捏了捏眉心，揭开了创可贴。

　　次日一早，闻荷煮了皮蛋瘦肉粥，掐着点儿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

　　开门的人一身清爽，白色的休闲装套在身上，宽肩窄腰，顺着开门的手臂看去，能看到结实的肌肉线条，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自律的身材管理。

　　盛彧浅笑着点头，“早上好。”

　　闻荷把装保温盒的袋子递到盛彧手里，“早上好，刚好我煮了粥，你先吃点。”

　　保温盒被塞到手心，盛彧垂下视线，看着上头印着的红樱桃，总觉得和他自己格格不入。

　　“抱歉，昨晚我有些失态，吓到你了。”脑海里浮现着昨晚的行径，他思量再三后还是把话说在了明面上。

　　“没事。”闻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用手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动作很灵动，逗得盛彧眉眼含笑，紧绷了一夜的情绪渐渐趋于平静。

　　关上门之后，闻荷才后知后觉，她忘了加上对面的联系方式。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转头又安慰自己，反正就住在对面，他总不会背着房子逃跑吧。

　　忙碌的一天开始，闻荷坐在电脑前，移动着鼠标绘制，秀气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松缓，等一切都画得差不多之后，她打开了邮箱，把文件拖入进去，点击了发送。

　　五月底的时候，闻荷收到了最终录取的通知，上面让她在六月一号报道。她高兴得捧着手机，把这则好消息告诉了每一个人，等半夜躺在床上时，她心跳得飞快，像是坐了一场过山车，刺激而又兴奋不止。

　　她抱被子，拿着逗猫棒去逗卷卷，小猫睡得正香，不为所动。

　　最后还是困意袭来，闻荷才沉沉睡去。

　　六月一日，儿童节。

　　闻荷起了个大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湖蓝色的吊带裙外罩了件白色衬衫，微卷的披肩长发，落落大方看起来阳光明媚，她看了眼手里抱着的本子，嗯！今天的目标就是收集偶像的签名！

　　出门时她还特意避开对面的人，等确认盛彧离开之后，她才打开门。

　　九点到了公司楼下，闻荷走到前台，在她们的带领下进了电梯，门快关闭的瞬间，她透过缝隙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背影。有些眼熟，闻荷抿唇一笑，她现在记忆好到这种程度了？

　　到达二十三楼，闻荷被领到了人事部。

　　明亮的大厅内，紧张的工作正在有序进行着。

　　开了一半的会议戛然而止，盛彧轻叩桌面的手指停在半空，四周弥漫着低气压，众人大气不敢出，只能互相交换着眼神。

　　顾孟平撞了撞盛彧的肩膀，小声问，“你怎么想的？”

　　“继续。”盛彧收回视线。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来的人应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