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网恋对象掏出电话手表后》潜钟

12、12

　　周一下午，闻荷投出去的简历有了回信，她下意识点开，视线一扫就停在了原地。天呐！是那个崛起的工作室！

　　魂与工作室——一个以互动娱乐为主的游戏工作室。

　　起初只是个规模不大的小作坊，成立仅六年就掀起了游戏届的一股新浪潮，成了青年人相互追捧的热门游戏。当然了这些不仅要归功于工作室的别出心裁，还有那些独到的巧思设计、精美绘图，搭配上稳定流畅的动画界面，在几乎饱和的市场上开辟出了一条新赛道。

　　也就是经济学中所提到的蓝海市场。俗称“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

　　闻荷一目十行地看完回信，突然一个词被猛地放大，她不相信地又看了好几遍。

　　孙悟空！

　　怎么会有孙悟空！明明她投的简历是绘画组，为什么回件上还给她出了一个“加试”。难道大公司的招聘流程都是这么的独树一帜，与众不同？闻荷有些不解。

　　说实话，在她们原画师的岗位上，信奉的一直都是原创至上。投简历所交的画稿都必须是根据布景、文字等要求，通过自身对它们的理解，然后用自己的笔触去勾勒、建造出一个世界。

　　当然了，以她现在的功力还没有到达大触的能耐。

　　不过她坚信自己能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她的偶像迈进！

　　这也就是闻荷为什么投简历到魂与工作室的原因——因为这里有柏风绪，一个从小就展露出惊人天赋的神童。

　　四岁拿起画笔，九岁因为一幅《丰收的麦田》而声名大噪，接着就是连办三场个人画展，以独特的视角勾勒出他眼中的世界，也造就了后人所无法企及的高度。再后来闻荷听到他的消息时，他已经成为了沈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不过近几年他的画风突变，在微博上收获了一大批的粉丝，个人出版的画集一度被加售到数百万册。再然后，他入职了魂与，成为这个工作室的一员之后，游戏的界面再度优化。

　　也算是强强联合。

　　不过话说回来，闻荷看着“加试”的题目，还是犯了难。

　　她想了又想，辗转多个软件去搜索有用的信息，奈何查找出来的资料都大差不差，都是以86版《西游记》的片段作为参考，这对于闻荷来说倒是成为了一种局限。

　　固化了她对孙悟空的想象。

　　想来想去，她叹了口气，然后点开了置顶在微信列表的头像。

　　闻荷：「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收到了心仪公司的offer！」

　　「不过……好像多了一场加试，猫猫打拳.jpg」

　　「奇怪，为什么要画孙悟空呀，有些搞不懂。难道他们老板是想用七十二变来探出我的虚实？那不好意思了，我会念紧箍咒。」

　　突然她就多了很多想说的话，闻荷熟练地点开语音，笑着说：“也有可能他们的老板喜欢孙悟空，喜欢收集很多很多关于孙悟空的素材。”

　　“哇！这个题目好难，脑袋好疼，不会是要长脑子了吧！”闻荷学着孙悟空被念紧箍咒的腔调，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床上打滚。

　　“为什么要折磨我！我只是想和偶像在一个公司而已。”她拖着悲惨的声音，点击了发送。

　　半个小时后，屏幕弹出一条消息。

　　yu泥盒子：「孙悟空，魂与工作室。」

　　消息弹出仅三秒就被撤回，接着就是一条小猫恭喜的表情包。

　　「祝喜你啊！」

　　「其实孙大圣超帅的！是个威风凛凛的大英雄。」

　　当然了，秒撤回的消息还是被闻荷尽收眼底，她好像没有透露过魂与工作室的信息，那他为什么一猜就猜到了？

　　这个疑惑只存在了不超过一秒，对方就发过了解释。

　　yu泥盒子：「工作不易，我时刻备着跳槽的心。」少有的打趣语气。

　　「小猫躺平.jpg」

　　这也就解释清楚了他为什么对招聘信息了如指掌。闻荷笑着打趣：“我还以为你在那工作呢？否则我进去不就成了走后门啦。”

　　对面一阵沉默。

　　闻荷自知这个笑话有些冷，索性就把刚整理好的信息发了出去。

　　「从现在的资料上看，很多有关于孙悟空的图片都偏向于86版的《西游记》经典又深入人心，所以要想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创作就很局限。」

　　「不过我想好了，同样的招聘信息上，我们的加试都是一样的，最起码在难易程度上应该是一致。」

　　沉默很久的yu泥盒子一语点破：「也算同病相怜。」

　　有种被戳破心思的羞耻感，闻荷伸手摸了摸团成一个球的卷卷，笑得眉眼弯弯。

　　片刻后，一张图片跳了出来。

　　配图是一张不大的油画，上面的色彩很丰富，蔚蓝的天空上飞翔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气球，更像是不用线掌控的风筝。一望无际的草原旁堆着一滩篝火后的残骸，星星点点的红掩在其中。

　　配合着打光，一切都显得朦胧。很像是闻荷对于这个网恋对象的初印象，有趣、奇特又带着一种似是而非的距离。

　　她总觉得这个人忽远忽近，远得像他住在天边，网速也都跟着变慢，她竟然开始喜欢上了这种等待又掺杂着期待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暧昧期的心动吧。

　　手机一阵震动，拉回了闻荷的心思。

　　yu泥盒子：「谢谢，我很喜欢。」

　　她直白而又热烈地回了个「怎么办，我更喜欢你。」点击发送，闻荷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热度从脖颈烧到脸颊，她抬手摸了摸，好烫。

　　屏幕忽然变得烫手，盛彧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三番五次地回忆起那条消息，一向有趣的工作都开始乏味。

　　细碎的笑意在眼中荡开，牵动起嘴角的弧度。

　　敲门声骤然响起，对方撤回了一个浅笑。

　　“请进。”盛彧轻轻咳了一声，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门被推开，两个身影暴露在门口，许魏川和顾孟平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前者一身严谨的套装，每一根头发丝都做了造型，看起来潮得不行。盛彧忽然就想起李端对这人的评价。

　　“太潮了，和他见面我大概需要穿护膝。”

　　盛彧收回目光，暗暗加深了律师言简意赅的刻板印象。

　　“走，吃饭去！”许魏川走到盛彧身边，抬手刚要拍他的肩膀，视线就被桌上摆着的相册给吸引。

　　他大手一捞，眼疾手快，躲过了盛彧的动作，“哟，你品味不错啊，蓝天白云大草地，高山篝火风筝节，这是要去西藏团建？”

　　“松手。”盛彧一个眼风扫过。

　　许魏川可不怕，他开始琢磨这件事的可能性，慢慢转到背面，露出一个用黑金色马克笔画出来的笑脸盒子。

　　“呦~”

　　“原来是收到的礼物啊！”他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地，不自觉打趣道：“你这个老板就是不一样啊，别人都是在墙上挂什么舍得，宁静致远、海纳百川，你恨不得把大草原挂上去。把自己向往的品德挂在办公室，有趣有趣。”

　　“如果不是你们阻止的话，我大概会挂一个招财进宝。”顾孟平插话道。

　　一瞬间，两道目光射了过来，他悻悻一笑，默不作声了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闻荷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倒是门口多了一个快递，还挺重的看起来像是什么教辅材料。

　　闻荷点开头像戳了戳，“这就是你给我送的礼物？好重，不会是把习题册买了回来吧。”

　　对面依旧沉默，闻荷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动手打开了纸箱。

　　厚厚一摞的书本，无一例外都是有关于《西游记》的素材，一张张卷起泛黄的书角，被主人爱惜地抚平，看起来就是主人多年的珍藏。

　　她找好角度拍了张照片：“天呐！你不会把所有的和孙悟空有关的都寄过来了吧。”

　　对面迟迟不回复，但闻荷却知道，只要他有空他一定会回复的。

　　随意堆砌的草稿摆在桌上，闻荷翻看着手里的书，从字里行间感受着细微的变化。她能想象出他的样子，威风凛凛地站在花果山上，身后的百尺瀑布击碎顽石，懵懂又坚韧的眼睛里全是对未来的向往。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样子。

　　闻荷猛地睁眼，手里握笔落在纸上，从轻到重，黑色的线条慢慢勾勒，大致的轮廓渐渐成型。

　　那是颠覆以往模样的想象，甚至用惊世骇俗来形容都不为过。不曾被禁锢的灵魂慢慢汇聚，形成一个跳跃、灵动的动态画面，闻荷选择了中期的孙悟空。

　　一个年少成名，师从尊者，对世间万物拥有绝对掌控力的人，他的气度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所以他的姿态绝不会放低，行事不会拘泥于任何规矩，因为天地之间，他就是规矩。

　　纸上的形态慢慢成型。

　　闻荷打开电脑，时间过得飞快，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熄了屏的手机弹出好几条消息。

　　有徐糯的，也有她家周医生的消息。

　　点开头像，未读的语音跳了出来。

　　“这么晚了，盒子要记得吃饭呀，还要记得把卷卷照顾好呢。”

　　“画画是急不得的，所以在此之前，我当然愿意照顾好未来的大画家啦。”

　　听着熟悉的声音，闻荷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放松，她笑着回复，“妈妈，我好想你啊！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当然也不会忘记卷卷呢。”

　　她抬头看了眼睡在键盘上的猫，忽然就笑开了。

　　拨了通视频通话，对面秒接。

　　“妈妈，卷卷在睡觉呢。”闻荷把后置镜头对准键盘上的猫。

　　不大的屏幕上挤了两张熟悉的脸，闻荷又把镜头切了回来。

　　“盒宝好好吃饭了吗？你妈说哪天有空了，我们过去给你改善改善伙食啊。”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先开了口。

　　“大概……”闻荷突然卡壳，她想起了对面的邻居，“时间不确定，但我会提前说的。”

　　闻声而来的闻母周映岳在屏幕前笑着点头。

　　试探着问：“我听你佟阿姨说对面搬了新邻居？也不知道年龄是不是和你相仿……”

　　“妈。”闻荷板着脸，“我现在一心只想工作。”

　　视频里的两人相互对视，笑开了。

　　“我们思想开明着呢，你放心好了。”

　　闻荷一囧，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