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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了大地,薄雾散去,一切都像是新生的感觉。河边村的大街一声“谁换豆腐哦…” 远远传过来。前半部分喊得抑扬顿挫,后边拖着长长的尾巴,小贩由于经常亮嗓子,有的吆喝的如百灵鸟一样清脆婉转,让人百听不厌。豆腐倌陈清华推着独轮车,已经转了半个村庄。中国各地卖豆腐的串街吆喝的内容以及吃法又不同,有的直接吆喝“大豆腐”;安徽阜阳,饭店笼屉里。就有蒸的大豆腐块,装在盘子里用手抓着当馒头吃;东北辽宁有一个地方,就不吆喝,只敲木盒,早上听到街上传来“笃笃”几下类似敲梆子的声音,出来买准没错。
      一斤黄豆换斤二两豆腐,换豆腐的多为妇女小孩,拿一个瓢里边是黄豆,再拿一个净碗接豆腐,老陈一手拿着称杆,另一只手掀起称盘上的塑料片,“哗”买家把黄豆倒在称盘上,豆里边有的往往有杂质,老陈通常给人治个平称,称高了人家认为吃亏了,就不高兴了。治好了豆倒进口袋里,然后把塑料片净的一面翻过来,算好该给多少豆腐,常做生意的,通常一切准。称治得高高,客户就没有意见,买进和卖出不同,一个村的人家嘴上不说,背地里编排你。称高点,人人满意,人不都是贪图小便宜的动物么!虽然家家有杆称,但巧买精不住巧卖的,话又说回来十称九不同,集市上有专门星称的师傅,买称前会问你“是要公道还是冒高?”
      自己用的就选择公道或偏硬,做小生意卖出的就会选择:群众买东西好要高称,就星个看着治着冒高却正好的软称,收破烂的则要求明明三五斤重量的物体在称上显示只是一斤,星称一定达你所愿,他只管卖出去称,别的不管。做卖买的生意人,要安心短人家称,有的是坏招,你能怨人家做称的人吗?
      老陈走一阵停一停,不时与主顾说上几句温和的话语,供与需搞得好是一种甜美的关系。转够了一圈,生意不好时还会去邻村转转。但今天天公作美,豆腐早早卖完了,他快步往家赶,因为大儿子今天要相媒,一家人净等着他呢。
      草草吃了个早饭,一家人都换上了新衣服,爷俩都是蓝色的中山装浓眉大眼,孩子她娘更别说了灰蓝色的掩襟上衣,两排紫铜色的大扣剪发头,有名的豆腐西施穿啥啥好看,人白又水灵,四十多岁的人,岁月好像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媒是老陈请本村的媒人老张头说的,是老陈摆酒先请的老张头。
      初六公社里有一个集市大会,那一天,媒人在集市春来饭店聚会,老陈蒙老张头指点又请了酒席,这叫“绕媒人”两张桌并在一起,七八个老头,就这还有临时有事没来的,都是能吃能喝的主。
      老陈一个也不认识,老张头给老陈一个一个介绍,这个是东庄的,那个是西庄的,那个是…,老陈都一个一个恭恭敬敬敬上烟,这些人可不简单,掌握着全公社年轻人的婚姻甚至是命运。他们拍胸脯说,他儿子的婚事包到他们身上,手底下媒茬多的是
      八十年代,农村男女大都不怎么交往,与男人交往的女孩会被大家说成疯女,若是谁家的姑娘,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一打听有人说那闺女可疯了,妥妥的正经人家不要。大家会说与女孩缠交不清的男孩就会说哪男孩很猴,处处留情,如果一打听那个男孩挺猴,完了女方直接淘汰。
      这帮老头从上午喝到了太阳下山,喝喝上上厕所,勾肩搭背。老陈并没有怎么喝,眼看着他们几个人划拳猜媒,高潮一阵挨着一阵,时而说起某次相媒趣闻,妙语连珠,惹满堂大笑,在一次次干杯声中,嘴与酒盅亲蜜接触,不时发出“啾啾'之声。
      到最后,一人都喝了一斤多白酒,虽然一个个脸红脖子粗,说话有点磨叽,但都还顾得了自己,说话还照层没有一个前栽后晃的。老陈心中纳闷:这帮家伙真能喝啊!
      外面的天,太阳已经隐去了光茫,只剩下红彤彤的一轮,悬浮在树梢之上,老张头说“这酒也喝的也差不多了咱说说正事吧,别忘了咱是给东道主的儿子说媒,”
      “是是是,老陈今天表达了他的诚意”
      “你的孩子叫啥名来着。”
      “陈小兵”
      “” 多大了”
      “二十五”
      “孩子长啥样啊?”
      老张头说“中等个,像他爹浓眉大眼又白又排场,谁手里有头?”
      这个也说没有,那个也说没有
      老陈心里不由往下一沉,心里暗骂“兔孙、王八孙、他娘的”
      老张头回头看了老陈一眼,又转向大家,先呵呵干笑了两声
      “别介呀,吃都吃了,喝都喝了,咱得给人家小孩说成媒呀,要不人家说咱这帮媒人出事不地道啊”
      一个个一副发愁作难的样子“手底下媒茬是不少,不是大几岁,离婚带小孩子,就是小个五六岁,差个两三岁没啥,这差太多女方也不愿意!”
      老张头给老陈使了个眼色,老陈会意,给饭店老板要一条金钟烟,一人塞了一盒,这帮老头还假装客气不要,都被老陈强塞进了他们口袋,老张头也没客气,接过直接装进了自己口袋。
      末了耳听得,“啪”的一声,一个老头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用手又来回卜落己的头,兴高采烈的:“你看看我这脑子,想起来了,俺村舒承礼家二闺女舒兰雅,比你儿小两岁,那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在我们村那是数一数二的,老陈保证你一家人一看就相中了”说话的是舒家村的舒老头
      老陈不由喜出望外,站了起来“真的?…那太好了”
      老舒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我能说瞎话不能”
      老张头站了起来,用右手背轻轻甩了一下老陈肚子低声说“那能会有假”,然后走向老舒头一把握住他的手,像接待外宾那样,热情的抖着:
      “老哥就这个闺女舒兰雅,说说吧,成了老陈再好好请你一桌”
      大家都站了起来跟着附议,老陈忙说,“成了别管了,一定请媒人吃大红鲤鱼”
      老张头手猛的一挥“到时候大家都去啊”
      老陈忙四处陪笑说“对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舒老头挺高兴,提高了声音说“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啊,关键还是只在恁俩家,俺媒人中间只是起到个牵线搭桥的作用”
      “那啥时候能按排见面啊”
      手还摇着。老舒说:
      “我回去跟主家说说,争取大后天见面,这俩天你们俩家趁这两天时间,也互相打听打听,然后再具体说见不见面”
      老陈犹豫着说“我那孩子吧,人平实不太爱说话…不过心里有,但绝没有那吊呀码的坏心眼”
      老张头又用手背甩了一下他的肚子,小声说“说那么多干啥,”
      然后也提高了声调:“小孩头一次见面,接触女孩肯定紧张说不好没关系,有舒哥在中间圆全着没一点问题,是吧舒哥”
      老舒忙接过去“没问题,媒人这边接接那边补补,尽量让你们成”
      大家说着出了饭店门,老陈一个劲的点头哈腰摆手,送他们骑上自行车回去,然后在暮色中去结账。
      到了初八下午,老张头通知初九去女方家里见面,说完还不想走,老陈只有弄俩下酒菜陪他喝点。好在老张头坐了半个小时没多停留。
      老陈嘱咐儿子,到时见面大人说过话之后,如果对他没意见,按照本地风俗,会安排他与对方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到时要主动,人家姑娘脸皮薄,别不吭声多尴尬呀,光拣好听的说,孬话不提,儿子一一答应。
      到了初九,早上老陈照样卖过豆腐,回来吃过饭,一家人就穿戴一新,还去邻居家借了一俩新凤凰自行车,陈小兵骑着。老俩口一辆八成新的飞鸽,老张头陪着,一行人向孙家庄进发。时值阳春三月,一路上花红柳绿春风拂面,让人不由得心花怒放。人逢喜事精神爽,三四里地不知不觉到了舒家庄,老舒头已在村口等着呢,简单寒暄之后,直接过大街串小巷来到舒承礼家:树枝夹的篱笆墙弄得很整齐,篱笆门畅开着,舒承礼夫妇俩热情的迎出来,一阵寒暄让进园子里,院子很宽敞,地面打扫的挺干净,堂屋三间东厢房三间蓝色的大瓦房,房前种着不少常见的花,月季、小桃红,鸡冠花,美人蕉开的是缤纷绚丽,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
      主人热情把他们让进堂屋,倒茶让烟,这边父子俩也掏出大前门,一一散烟,邻居们也闻信赶来看热闹,院子里站了不少妇女。从进门的那一刻,小陈就开始紧张,一看这么多人,觉得自己怯场,感觉有点慌,勉强装着镇定。
      长辈们在东扯葫芦西扯瓢,什么现在庄稼的长势,节气啦,大到现在社会形势,没话找话。只是舒承礼夫妇老是在说话之余会打量小陈一番,小陈有点尴尬又一时想不起说什么,场面一静下来,两个媒人就会加入进来,拾起话题避免冷场。
      小陈除了个头不是很高,虽说不是一表人才,但模样还相不崩,跟他父亲一样的浓眉,眼睛不大不小,身材又墩实,看起来憨厚,脸上有刚刮过青胡茬印迹,皮肤稍显粗糙。老陈常做吃食的,平常很重视卫生,他妻子细皮嫩肉,容颜像朵花一样,让人眼前一亮,虽然这花开得时间长了一些,快要凋谢了,这家人在外人看来是那么体面。
      说了一阵子话,老陈夫妇把老舒头叫出来,问“女方有意见没有,如果没意见让俩小孩单独说说话,老舒头说他也是这么想的。
      舒承礼夫妇同意了,俩孩子单独说话的提议。小陈被告之去东厢房,舒兰雅在屋里等着他。他推门前感到有点呼吸困难,心嘣嘣直跳像要跳出胸膛,特别想进,又特别想逃,非常忐忑的推开东厢房门:一个姑娘坐在那里,脸蛋身材都不错,只是没有先前媒人夸的那么绝美。
      姑娘站了起来,说“喝水吧”尽管小陈说不渴,但她还是提起暖水瓶,倒了一杯水,接下来是沉默。停了一会,大概是舒兰雅觉得是在她家,不该如此冷场,先礼貌性的问他家几口人,小陈一一作答。之后舒兰雅认为又要沉默下去,谁知道小陈忽然反问她家几口人?两眼直直的盯着她看,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还是鼓气勇气回答了他。看舒兰雅紧张,小陈偷偷笑啦,这种事男女双方原来都怯啊!
      女孩不再是高高在上,使他觉得亲近啊,他有一种舒兰雅害羞是因为被他征服的错觉,说话轻松起来,俩人心靠近了,心里话自己的他可能就是他(她)了。小陈话多起来开始侃侃而谈,舒兰雅神情也变得欲来欲小鸟依人,语气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她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看小陈时眼睛里有波光粼粼的光在闪动,有娇羞的妩媚也有热辣辣的大胆,俩人离的很近她吐气如兰,小陈的脸有时触到了她的长发,不想她头发却暖烘烘。
      她说:你看我们家穷,你家过得比我们家好吧。”
      小陈本来想说:我们家也不富,咱们都差不多。又转念一想,娶媳妇怎么能说没钱呢,我且吹他一吹,他有一个胜券在握的错觉,认为舒兰雅就是她的啦,跑不了,于是胆子大起来,也放肆起来,想开开玩笑,取个乐俩人开心。他用夸张而又轻浮的语气说“俺家的钱多着哩,有一年黄河发大水的时候,一麻袋一麻袋的都漂走了”说完他得意的的瞧着舒兰雅的反应。
      她脸上依然是娇羞的粉红,如果用手摸可能还烫,小陈多想摸一把!那双美丽大眼睛狡黠的转了转嘴里说,“是吗?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在屋里回荡。小陈正兀自得意,可她的笑声却停止了,她站起身来,仍然面带微笑,说:“你先在这坐,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小陈忙说“中中中”
      他看着舒兰雅走到东门口,还调皮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可爱哦!
      等了有十多分钟,却不见舒兰雅过来,正在他不知该如何时,有人进来却是他的母亲,她神情灰灰的一脸愁容,对他说“儿呀,咱们走吧”小陈说“娘,兰雅说她一会就来,让我等她”,他娘拉起他说,走吧她不来了”
      “她对你说的”
      “嗯”
      小陈随娘出来,只见舒家的人都站得远远的,爹垂头丧气像打败的兵,老张头则是脸发红,可却没说什么。老舒头却不见踪影。四人骑上车,慢慢腾腾,谁也不说话,小陈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问。正午的阳光,明艳艳,风吹过绿油油的麦田,如绿色的旌旗摇动,这绿色又像酱汁掀翻了,倒进河里,化成千万细微的螺纹游动。个个衣袂飘飘却找不到来时的快乐。
      回到家:老陈两口唉声叹气,从来不知儿子这么傻,心痛之余两人商定,这孩子,不能说,越说越会犯迷糊,可怜的大儿啦,他们却更加怜惜老大,急于给老大娶一个媳妇,生一俩个孩子。以后的日子,老俩口还不算老,还能扒挠,就算大儿养不了家,有她们贴补着,日子总可以维持下去。
      对于这次找对象失败的教训,小陈归结于自己的思想太超前了,不能被现实的人接受。他打开收音机,有一首歌正风靡一时,天天在播放“我要奉劝天下的女孩,你要找男朋友,不要只看他外表帅不帅,你要看看他是不是很真诚很坦白…这样的男孩子才是可爱…”小陈觉得自己就是那真诚的男孩,却被人误解了:一会觉得自己又是那油腔滑调的男孩,该迷惑不少小姑娘,却被舒兰雅迷惑了。窝囊!他倒底是老实的,还是花言巧语的,弄不清自己的属性。老实真的好吗?邻村里有个年轻人,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与南方某国营大厂,签订了防腐合同,光预付款都给了十几万,回家立马不一样盖新房,买摩托车,谁不眼红?哼,老实能办到吗!
      几天以后,老张头在老陈的求告下,又说了一门亲事,更远一点的,谢家庄,姑娘叫谢瑶花,这家独此一女。这次在去之前,老陈又嘱咐小陈,“儿啦,这回别说那么大了,说得小点,事实求是么。”小陈一口答应。
      见面成了要给女方拿五十块钱的见面礼,如果见面礼收了就是对方同意了,如果不收就是女方不乐意。老陈这次手头不宽裕,找亲戚借了五十块钱,装在兜里。四人出发,没有了上次的欢快,有点像例行公事,还是那村的媒人领着,跟上次舒兰雅家的条件差不多,也是看他人没问题,俩人去一个屋里说话,小陈看那谢瑶花比舒兰雅长的白,只是胖点个子不高,细长眼睛,头发又短像个假小子,没有舒兰雅那么讨人喜爱。她面无表情不算冷也不算热情,从头到尾都没看见她笑,只是简短的打了招呼,屋内尴尬的沉默。小陈觉得很郁闷,问谢瑶花有意见吗,谢瑶花反问他没有意见后,
      她说:“”我也没有意见”又是沉默。
      小陈说“你要没意见”说着掏出父亲给的五十块钱递给她,,“装起来吧,都兴这个”谢瑶花点了点头没接,小陈于是把钱放在了桌上。觉得自己配她绰绰有余,她肯定是愿意的,想到以后会有一个绝户头老丈人,百年后还要给他们养老送终,心里有些不情愿。临出门时谢瑶花还在桌前站着,他发一声长叹:“唉!俺家穷着哩。来时这见面礼,都是借的”,
      谢瑶花抬头看了看他,没言语,那五十块钱还在桌上放着。小陈扭扭哒哒走了,大人们还不知道,以为成了,临走时谢家父母送出大门外,大有点依依惜别的感觉。
      “儿啦见面礼她收啦?”老陈问
      “收啦”
      老陈这下把心放肚里了,一边骑车拖着老伴,一边哼起了豫剧《打金枝》“驸马儿,你莫丧气呀,听为王我,给我儿连升三级,呀…呀…呀”,老张头拿话打趣他。还没有走一百米,忽然,后边有人喊“老张,先别走”
      扭头一看是谢家庄的保媒人老谢头,骑车骑得飞快的说着话到了跟前,黑着个脸,从兜里掏出那五十块钱塞给老张头,说“这是主家退给你们的”
      老张不接只往外推“谢哥,这是咋着啦,刚才出门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一会又退见面礼?这算咋回事”
      “咋回事?”老谢缩了一下腰,又猛的蹿上来,手指着小陈发火道“你临出门,说那话啥意思,你要是不情愿,早说何必哆嗦这人”
      老张心的话:坏了,这小子又捅什么漏子了!忙问小陈“你又说啥话了”小陈不敢说,老谢头就如此这般学了一遍,老陈听闻扎上车子,脱下布鞋照小陈头上就扇,老谢和老张,忙拦住了,“回家关上门教训去,在这大道上不好看”老陈把鞋子扔在地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唉声,蹲在路上,她娘则坐在路边一个半截树桩上,抹起了眼泪。
      从此,小陈说的那两句名言,被人反复的传播,十里八村的再没有哪位姑娘,愿意跟他处对象。一听说的是他,头摇的卜棱鼓似的,他就这样一直被耽搁了下去。

      2
      河边村有一千多口人,这一千多口人有十多个姓,张、王、李、赵、蒋、宋、陈、舒、孔、贾、公,熊…其中姓王的最多有三百多口,姓王的又分为两家,因为这两家根本没有一点关系,都是姓王罢了,在一片居住着。解放前天南地北的逃荒要饭的在这落户,开始十几户人家在这繁衍生息,到现在已有一百多户。
      陈清华去卖豆腐了,一路思想老跑题,老算错账,一看豆腐也卖的差不多了,干脆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抽烟。
      烟雾升腾,思绪若远若近…
      他本不是河边村人,他的老家离这有一二十里路程,西北乡陈家村的,父母在饥荒年代得病先后死去,那时他才六岁,老家直系亲属都不在了,只有几个远门堂叔。是外公外婆把他养大的,长大后还给他娶了媳妇,落户在河边村,住姥姥家姓陈的只他一户,他家在村北,他家四周,一百多口人都是他姥爷那帮姓王的,外公哥五个,俗称“老五门”,外公育有四儿两女,四个舅舅下边一辈,老陈的亲表兄弟就有十几个,人丁兴旺。老表下边又一批长起来的小青年,见面叫“表叔”,他嘴上答应着,仔细想想才对上码号,原来是哪个表哥家后生。但人多有什么用?越多越穷,越穷越是惹不起事怕事,穷偷指的是,小东小西上的搔摸,不是活不下去了,打家劫舍那种程度,小安既贫,人多也看不出有什么优势,都是勉强过得下去,都还算老实。
      街里那另外那帮姓王的是河边村,第二大家族,“老三门”现在有七八十口,再往南,却是杂七杂八,李姓,赵姓的,孔姓…你几十口,他几十口,他一二十口,…乌乌秧秧,互相穿插,总加起来人口要多的多,但都是小门小户,形不成气候,不像王姓,都没出五辈,堂兄弟二十多个,再各自顶门立户,开枝散叶。人多自霸,但在集体生产队合作社时下地干活挣工分,并显不出来。

      六十年代,红旗公社号召发展副业,大队组织人跟着走出去,去外省焊过水箱,给人寮过帆布,吃了不少苦,也没挣着什么钱。再后来红旗公社成立防腐蚀公司,各大队出钱找那些嘴巴能说会道的外出联系业务,收入归大队。也有生产队社员集资,有人跑收入归生产队。红旗公社,当时出现了一批,在外边国营厂里边包活干的业务员,老三门老大家大孙子王子豪就是那时候开始出道,他完小毕业,有闯劲,还真的包活下来,打的是红星公社防腐公司的名号,进了好几个大厂,那时候干部作风清廉,送礼都不要,“你要让我们犯错误么?”礼不收,活照样给。但王子豪想送礼呀,接了礼就好办事了,不用老是公事公办态度,不行就熊一顿。打交道多了,就混熟了。他就说:“”领导我们都是熟人朋友啦,你们支持我们工作,我想送我们家乡的土特产给领导尝尝,这不算送礼贪污腐败吗?”领导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说“听说你们河南家乡的小磨香油,粉皮全国很有名,你再回去的时候带来点”
      就这么简单,王子豪再去时,用十斤的白塑料壶装满香油,又买来有一尺厚干粉皮一摞,给厂长送去,一二把手一分,就算送礼了。果然以后事好办多了,不再这个也训那个也训了。粉皮香油这些东西那时候也不贵。换来的可是真金白银,合同一签,去一帮农民一干就是好几万,什么收入归公家所有,不还是王子豪说了算,他说多少就是多少,谁查账?敢吗?别看那些干部,给农民开会,趾高气扬,国营大厂那些官他们连照面都不敢打,吓得浑身直哆嗦,以为天大的官,人家那叫编制,大队干部土炮一个。更别说生产队干部了。王子豪一分钱不往外拿,那就是赔了,有钱就能说起话,再经过运作这王子豪把原来的队长给顶下来了,成了一队生产队队长,村里还没有架电线,他们一队从邻村架来了线路,全大队的人都去看,别说大电了,农民连水泥杆子都少见,看到一排整齐的水泥杆,就跟见了大天似的,接着他以生产队的名誉买了村里第一台彩色电视机,就放在他家里,天天有人去他家看,村长书记还在点煤油灯,接着他又办起了工厂,面粉厂和糖厂,村里孩子第一次吃上了包着塑料外包装的糖块,一分钱一个,糖纸都是稀罕的,吃完糖白色带着印花的纸,不舍得扔,还要粘到嘴唇上贴一会,不过久了,会给嘴唇揭破的。
      王子豪的风头盖过了大队干部,多少女人恨自己命不好,自己的男人就会种地,后来他买了一台电影放映机,自己的侄子作放映员,只要不下雨几乎天天晚上放,老农民吃着咸菜,豆芽豆腐,享受城里人的文化生活,好多远的大队的社都跑过来看,王子豪在红旗公社,那大能人。谁不爱有本事的男人,不知有多少个女人芳心暗许,暗送秋波。
      仿佛王子豪挣钱就是为了女人,但是王子豪却是最瞧不起女人,有一次大队开会,所有的队长都参加,其中还有俩个女队长,轮到他发言,他直接与新中国妇女半边天相抵触,说:女人不算人面条不算饭,啥事不能女的说了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所有人都笑,却没人反对,却被大家当成闲余话题。女人出色的没有几个,光一家人的一日三餐,洗洗涮涮,还要下地干活,柴米油盐看不见别的,肉眼所及的地方都是男人说了算。何况那时候家里男人不在家,如果有外人找,在门口大喊一声,家里有人吗?女人不知从哪里探出一个头来回答“没人”,那人就哦一声走了,下回再来。女人都拿自己不当个人算。这事是真的,其实是女人避嫌,俺家男人不在家,我一个女的跟你不好说话,你等我男人在家时再来。
      但王子豪那样说有那个资本,别说女子,就是普通的男人红星公社好几万人,哪一个暂时还没有他的本事,但王子豪不是那种总喜欢把上级领导,请来做门面的人,拉大旗做虎皮,他从来不搞那虚的,工厂开业最多放两挂鞭炮,从来不搞仪式,但并不是他不把领导看在眼里,忽然过了几年他俏俏的升成了村长了,又过了几年又去了公社成某部门一把手,中间连一点过渡都没有,而且不显山不露水,他的活动能力估计是特牛逼,不但是让大领导看到他不但有驾驭那个职位的能力,而且是真金白银的砸,而且是大大的砸。要不断崖式升官,说书呢,那么容易。有很多农民企业家,有钱了整天巴结大领导,终其一生只是弄一个什么人大代表,并没有实权,真正能进入部门挑起大梁,王子豪堪称第一人。这是后话。
      王子豪初中毕业,下地干活挣工分在还是一个普通生产队社员的时候,就娶了妻子,结婚一年,生有一女,孩子刚会跑了,他却与邻村的一位姑娘青纱帐里暗通曲幽,时间长了那姑娘肚子鼓了起来,刀架到脖子上,王子豪被逼无奈,跟妻子摊了牌,两条路让她选,第一离婚,他跟那姑娘结婚,第二,不离婚那姑娘告她抢奸坐大牢,出了监狱,俩人还继续过。哪由得选?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能眼看他坐牢。其实那姑娘也未必告他,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严重了。看着不舍,其实他视女人如敝履,妻子选择离婚而且带走了女儿,成全了他与那位姑娘。在他举行结婚典礼后,才选择再嫁。
      但是王子豪并没有满足,寻找新欢的脚步,一刻也没停留过。他利用目前还没有人跟他抗衡经济实力优势,开展他的猎艳行动。现在的妻子,也不管他,因为她知道根本管不了,烦了他保不准是前任的下场。
      3
      河边村的李青峰去当兵了,部队在一个中形城市附近,这小伙是有医术在身的,曾拜村里有名的老中医为干爹,这位老中医医术精湛,敢下猛药,有的中医死扣那个中药成份那个限制的剂量,怕出事治不好会死人的,所以有的病疗效并不见好。这老中医有独特的一套疗法,他开过药方之后,病人的家属去集上药铺去拿药,掌柜的接过药方一看,呀…吓得不敢拿,这??超过限制的量好几钱,会吃死人的,不行不行这我不能给你拿,出来事我们可担待不起。这谁给你们开的?病人家属说这是河边村那个赵二先生,我们无怨无仇,他不可能害我们呢,但您说的这么严重,我们不懂啊这又是为何?掌柜的的说请那赵二先生来一下吧,不然这药不给你们拿,人命关天,这药方是虎狼之药啊,。家属无奈吧赵二先生请来,药房掌柜的与赵二先生好一番医理论证,结果是掌柜的沉默,还是不敢开药,最后赵二先生一拍案,高声说:你开吧,医死了人命,算我的,这有家属,伙计作证倘若医死了人,我想抵赖也抵不过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掌柜的虽然提心吊胆,只好抓药。第二天打听那里刚死人没有,没有。过几天听说,病人病情有所好转,方一颗心落了地。从此有人来拿药,一看见字迹,猛药量,掌柜的就说这瞧病的先生,是赵二先生吧?病人家属道是。这赵二先生的医名远播。但这赵二先生医术是高,但医德却很差。该能尽快治好的病,却不让你早好,而是钓着你,一次让你见轻一点,只到病人为看病弄到倾家荡产,再也拿不出钱来了,才下猛药让你一下病好了。弄得病人怨声载道,却又当面不敢得罪他。
      凡是热爱中医的,一般都是崇尚悬壶济世医德高尚的,不屑于以他为师,那种学徒,他也瞧不上,自己的儿子不喜读书,因背后人指指点点,不愿学医。他一辈子就收了一个徒弟,李青峰,李青峰为人乖巧圆滑坏点子多,嘴上一口一个干爹叫得口甜,什么好听说什么,溜须拍马侍候的赵二舒舒服服,李青峰嘴上叫他干爹时,心里却暗骂我是你爹,赵二先生却是喜欢这个徒弟,但也会留俩手,李青峰一心光想学他的一手绝技,对正经知识并不是很努力,对歪门邪道却甚下心,学了两年赵二先生也教了他不少,但他出师后却独自开不了诊,没有下苦功,赵二先生年纪甚高自顾不暇,无法给人瞧病,李青峰自搭离去,再也没回来瞧他一趟。
      李参军部队在一个半岛上,离火车站不远,在一条大路边夹有一个男厕所没人管,有行人走到这想方便,慌慌张张就进去了,结果泄完之后发现自己没带手纸,却发现厕所墙上有一个小盒里有几张黄草纸,行人大喜就把纸用了,结果提上裤子后,那□□部奇痒难忍,隔着裤子挠,越挠越痒,出了厕所是大路,心道这怎么办?痒的没法没法的。这样挠多不雅观。正作难呢一抬头,咦!路对有一间小屋,红砖墙上钉有一个木板,上写五个大字“专治□□痒”这人就提着裤子过去了,李青峰在屋里坐着,这人就说,您是专治□□痒的,快给我看看,痒死我了。李青峰煞有介事穿上白大褂,关上门,带上医用手套,让那个人把裤子脱了把屁股撅起来,拿一个盆自来水管下,接半盆水再拿出两个小塑料瓶,向盆里倒入黄色紫色的液体,用个棍搅拌搅拌,然后用一块小布,蘸着呼啦呼啦洗一会,然后布往盆里一扔,照屁股上轻轻一拍,说好了还痒吗,行人提上裤子,来回摇一摇腚,说不痒了真的不痒了。挺高兴问大夫多少钱,李说一元。病人不高兴了,心说怎么这么贵,但人家给自己解决了困难,这时怎么搞价,只能乖乖付钱。这位走了之后。他就往厕所再放几张,也不多放,每天都有人上当。他给人洗的其实是自来水,往里添的也不是药,是故弄玄虚迷惑人罢了。
      4
      王子豪早就看上了豆腐西施那吹弹可破的皮肤,曼妙的身子,忽灵灵的大眼睛在平常的生产中,处处照顾着她,她也早对这个能人倾心,他总能制机会俩人暗地里打的火热,但却众目睽睽之下,无从下手又有陈清华这个碍事瓶,每日在家。王子豪想起了一个好办法:
      一日,他很严肃的把陈清华叫来,告知他,东北有个厂,签订了防腐合同,过这几日就要开工,他要忙于队里的事务,脱不开身,说他为人老实,考虑过来考虑过去,觉得他最可靠,虽然十几个人干活,队长一职很重要,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交给一个滑头的人,他不放心。
      关于防腐,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除锈,刷油漆。陈清华在农闲的时候,也去干过。干活的人都是自己生产队的,当然还有王子豪外村的亲戚。当队长领着自己的乡亲,这太露脸了?老陈很激动,子豪那真诚的托付,同时他也感到了压力,恐怕自己干不好,子豪说他的堂哥也去,管一切财务支出,他已交待他对于老陈工作上大力支持,
      王子豪的热情鼓励,老陈高高兴兴的去了东北,卖豆腐赚不了几个钱,为了多挣钱给家里人一个好生活。
      碍事瓶走了,每当夜深人静时,王子豪都会溜进陈清华的家门,与豆腐西施,纵情声色,放浪形骸。陈的俩个孩子还小,早睡的死死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围都是陈清华亲戚一帮,那时家家喂狗,晚上街里的狗跟人快一样多,每夜都要有一阵狗吠声从南边次递传来,直到陈家的狗也叫起来,但后来就不叫了,好像一条声音的路线,有始有终。因为狗们对王子豪很熟悉。村北王家人觉得很羞辱,但有什么办法,一百多口都在王子豪的管辖范围,王子豪又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在他的带领下,他的本家都被安插要职,可以说兵强马壮,看这边王家,人是不少,没一个有本事的,根本惹不起。只能装作不知道。但每一次半夜狗叫,没有月亮的时候,会看到一个黑影进了陈家门,月亮明晃晃的时候,看见那个男人就是王子豪,进屋不大会灯就灭了,接下来是脑补的想象画面,有的烦躁不安,有的羡慕忌妒恨。都令他们感到恼怒。白天干活,却不敢表现出来。后来都成公开的啦,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明白,大家都在装闷葫芦,这种情况下不知道的只有陈清华一人。
      好在王子豪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头一二十天,夜夜来,后来越来越稀。又好在王子豪后来发话:一队哪家孩子结婚盖房,他以队长的名义,每家发款一千元。他恩威并施,魔爪越伸越长,受辱的家庭越来越多。大家的心中五味乏陈。
      他跟又外队的一个娘们勾搭上了,那女人细高挑个,爱臭美,爱说话,俩人不知在哪鬼混,这家人少但那男人比陈清华精明,早发觉了,也没敢怎么着。王子豪像一个威震鸡群的大公鸡,整天忙着给母鸡轧蛋。大部分女的的是自愿的,也有少数女的不同意,王子豪便硬上,事后也无声无息。
      有一天,雷支书的大黄狗,被王子豪六弟王子梁大白天拿着□□,给一枪崩死后,马上剥煮了一锅狗肉吃。支书一家人还不知道,这黄狗好几天没回家,就四处问。你见我们家黄狗没有?就有人告诉他,某一日下午,大概什么时候,在村北,好几个人都见了,就是你家的黄狗,被王子梁拿那种自制的□□,枪筒都有一两米长,打的是钢珠啊还是铁砂呀,给打死了。支书是村南头的,就很生气找他去了,说为啥把我的黄狗打死给吃肉了,王子梁不承认说支书哪有哪事,我能办那事不能,你肯定是冤枉我了。支书当场发火说,你还嘴硬大大前天下午,我的黄狗在村北正跑着玩。有人看见你和你侄子,把我的黄狗打死了,你敢不承认?王子梁看不承认不行了,忙一个劲的赔不是说,我是真不知道是恁家的狗,要知道是恁家的狗,打死我我也不会打你家的狗啊,我以为是那个老熊家的黄狗(熊家是单门独户)。
      人家都赔不是啦,支书气消了不少,问狗打死了,狗呢?
      子梁不好意思赔笑说,吃了。支书心想,这家伙是个浑货,自己跟王子豪的关系一直不错,王子豪多会办事呀,他们经常会在一起吃吃喝喝,一条狗吃了就吃了吧,看他哥的面子,能把他怎样,偷鸡摸狗也不是啥大罪。再说他家那条黄狗跟熊家那条黄狗,真挺像,真打错了也不敢说,这事就过去了,但是支书家的几个孩子,都跟那狗很亲,提起来就骂王子梁,骂了好长时间,但也只是在村南头泄泄愤。
      有一天村南边又有人找去了,说王子梁有人见你把我们家大灰狗打死了,为什么?
      子梁一点不含糊他,为什么。那个大灰狗是你们家狗啊,跑到俺村北,我逗逗它吧,谁知它张嘴就咬,差点咬住我的手,这咬人的狗能要吗,打死不亏?那人与他吵起来,差一点交手,子梁二哥家儿子虎背熊腰在身后站着,一直没吭,但虎视眈眈。那人只能作罢,一路骂,王子梁你个孬孙、孬种。河南话孬种跟东北那孬种那俩字不一样意思,东北那个孬种是软蛋的意思,河南话的孬种,是无赖恶霸的意思,王子梁听说后嘿嘿一笑,背地骂人有什么用,身上能掉二两肉?狗肉他妈真香,挨两句骂也值得。
      5
      李青峰的媳妇来部队探亲了,李自然喜欢得不得了,像所有长得五官端正,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的年轻女人一样,姚商花像一朵花开在了最美丽的时节,年轻就是好,年轻就是一掐一股水,年轻就是丰美茂盛,年轻就是爱细胞活动频繁,姚商花是走出农村见过大城市的女人,她见过世面,她瞧不起在家种地,土里土气的农民。虽然她也在家种地,但她希望有一天摆脱农村,去大城市生活。她下地都是穿得漂漂亮亮,烫着发像一个城里人一样,村里人对王子豪的热捧,土皇帝一样,她理解,在她眼里王子豪也是个土老冒,她也承认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但放在城市里,算什么。李青峰参军经常不在家,她也有寂寞难耐的时候,但她有自己的信条,兔子不吃窝边草,尽管她很出眼,但王子豪不敢招惹她,她是军属。在妇女当中,她算是另类,跟谁都不深交,跟谁都热情而又疏远。姚商花很愿意到部队去探亲,而且探起亲来就不想走,她喜欢外面的世界,不愿意回农村。
      当她见到李青峰的连长更不愿意走了,蔡连长是城市户口,人长得不但威武英俊,而且白净细腻,还有儒雅的一面,不像李青峰那么又黑又糙,每当有跟蔡连长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就给他抛媚眼,蔡先前还能坚持原则不理会她,禁不住她一再撩拔,老婆长期又不在身边,久旱呢,当兵的经常训练一个个精力剩余,一个干柴一个是放火,俩人终于烧到了一块。男女的事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当领导想要钻小兵的空,机会一大把,在探亲岁月间,就给
      姚商花种上了一个白白胖胖,天使般的小男孩。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再次来探亲,姚商花不住部队了,夫妻俩在外边租了房,下一年,姚商花给他生了一个极漂亮的女儿,这女孩除了头发,眼睛是黑色的,头发茂盛而又卷曲,眼睛大而眼窝深,皮肤白的就不是黄种人那种,五官一看妥妥的一个德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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