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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误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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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不世出剑客的对决，我期待不是很正常吗？”
“……可这两人用的都是杀人的剑法，”陆小凤深吸口气，“剑一出鞘，其中一人非死不可！”
他当然明白剑神与剑仙的交手会是怎样的盛景，可他实在期待不起来。
正如夏熙所言，这两人都是不世出的剑客，无论谁死了，都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更何况，西门吹雪是他的朋友，叶孤城给他的印象也很好，他不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死去。
“不错，”夏熙凝眸于他，“但他们早晚都会遇上，早晚都会一较高下，不是吗？”
陆小凤哑然。
“我理解你的想法，”夏熙看着陆小凤，眸光温和笃定，“但他们两个都向往这场对决，作为友人，我们可以担忧，却无权阻止，否则就是不尊重——”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夏熙饮了口酒，淡淡道，“面对改变不了的事，最好换个角度思考，免得让自己纠结困扰。”
“……”
陆小凤不得不承认，夏熙说得没错。
可……
涉及到友人的性命，她怎能如此豁达，如此透彻，如此淡定？
陆小凤不明白。
他看着夏熙，一言不发。
夏熙同样看着他，同样不再言语。
气氛随之沉凝。
最终，又是金九龄打破了僵局。
“夏姑娘对绣花大盗可有兴趣？”
夏熙摇头，毫不犹豫：“没有。”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金九龄不由一愣。
“……夏姑娘破解金鹏王朝的谜团，剿灭石观音的势力，又为李寻欢洗刷冤屈，实在是古道热肠之人，”金九龄笑道，“我以为夏姑娘会想找出绣花大盗，还江湖一个太平。”
这话说得漂亮，夏熙却只是微笑，一言不发。
“……但此案线头杂乱，很难突破，绣花大盗的武功又实在恐怖，”金九龄叹道，“夏姑娘不愿插手，也在情理之中……”
夏熙还是微笑，依旧不语。
请将和激将都没有作用，金九龄难免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正想带过这个话题，陆小凤就开口了。
“别给夏熙戴高帽，”陆小凤皱眉，神色不悦，“她善良不代表她要管所有事。”
用激将法拉他下水就算了，怎么还合计到夏熙身上了？
陆小凤不认为夏熙的武功会输给绣花大盗，但强大和善良从不是被强迫的理由。
他已经踩坑了，绝不能让夏熙重蹈他的覆辙。
金九龄不清楚陆小凤的想法，对他明显的不悦感到讶异。
他很快就收到了另一道视线——向来温和的花满楼亦皱起眉，很不赞同的样子。
“……你说得对，”讶异归讶异，金九龄毕竟是昔年的天下第一名捕，控制情绪的能力毋庸置疑，他迅速反应过来，抱歉道，“是我唐突了。”
夏熙微笑如初：“无妨。”
她看向陆小凤：“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很高兴？”
“不错。”陆小凤暗叹她的敏锐，也有分享的想法，但夏熙说她没有兴趣……
夏熙似乎看穿了他的念头，温和道：“我在听。”
她从塞北来到东南，当然是对绣花大盗感兴趣，而不是想近距离欣赏陆小凤吃瘪的模样。
夏熙如是想。
（陆小凤：……但凡你没有特别强调，我就信了。）
之所以对金九龄说“没有”，一是不打算被他拉下水，她不会犯和陆小凤一样的错误——寻找绣花大盗是她自己的意愿，而非被迫的义务。
二是金九龄不太对。
于夏熙而言，侧写、剖析人物是很自然的事，她不用刻意做什么，结果就会呈现，如吃饭喝水般简单，甚至称得上“直觉”。
金九龄给她的感觉，怎么说呢……
像是……
有确凿的证据前，夏熙不会做出判断，但这不妨碍她将对方划入“重点观察”的范畴。
所以她不会顺着金九龄的话走，但她愿意听陆小凤讲。
陆小凤的眼睛亮了。
他迫不及待地讲述了从自己开始调查绣花大盗到现在的种种事情，其中自然包括了这趟王府之行：“我进不去，就算我有宝库的钥匙，也没办法开门；就算我能开门进去，也没办法从外面把门锁上。”
“可绣花大盗现身时，宝库的门是从外面锁住的，”陆小凤顿了顿，“我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进去的……”
他语气陡扬：“直到我们去了酒窑！”
看着陆小凤兴奋的眼神，夏熙若有所思。
她立刻推断出来：“酒窖在宝库地下？”
“对，”陆小凤点了点头，他已习惯了夏熙惊人的洞察力，虽有赞叹，却不妨碍继续讲述，“只要在酒窑顶上打个洞，就可以进入宝库！”
夏熙道：“但进入酒窖也需要钥匙。”
“没错，”陆小凤的眼睛灼灼发光，“酒窑的钥匙在王府前任总管江重威手里，他不会将钥匙交给绣花大盗，别人却会！”
夏熙略显疑惑：“别人？”
“对，别人，”陆小凤语气肯定，“一个能接近他，能从他身上解下钥匙、偷偷打出模型的人！”
夏熙笑了。
“恭喜你找到线索，”她靠上椅背，饮尽杯中的酒，“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陆小凤一愣。
“你说有个人在外面等你的消息，那个人是谁？”
陆小凤的脸色变了。
看着跳起来、冲出去的陆小凤，夏熙眸底的笑意加深。
金九龄道：“你们觉得谁在外面等他？”
花满楼毫不犹豫：“薛冰！”
金九龄疑惑道：“一定是她？”
花满楼道：“我知道薛冰一直很喜欢他，他也一直很喜欢薛冰！”
夏熙来了兴致：“薛冰？”
花满楼解释道：“神针薛夫人的后代，江湖人称‘冷罗刹’。”
“她和陆小凤……”花满楼微微一顿，转而道，“陆小凤拿着绣花大盗绣出的缎子去请教薛老太太，薛冰很可能跟他一起来……”
夏熙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微深：“薛冰的武功如何？”
花满楼道：“不差。”
夏熙道：“和绣花大盗比呢？”
花满楼瞳孔微缩。
一旁，金九龄面色变了：“夏姑娘的意思是……”
薛冰不见了。
蛇王派去保护她的两个人死在暗巷里，致命伤在眼睛上——他们死时已是瞎子。
这显然是绣花大盗所为，薛冰已落入对方手里。
陆小凤浑身发冷，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沉到了脚底，被脚践踏着。
“一声不说就走？”
熟悉的清冽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小凤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夏熙，苦笑一声。
……真是神鬼莫测的轻功。
“对不起，”陆小凤收回视线，目光扫过暗巷里的两具尸体，“对不起……”
他在跟谁道歉？
跟薛冰——他不应该把她留在外面。
跟夏熙——他不应该一声不吭就走。
跟……
“没关系，”夏熙尾音略扬，语气轻快，“别念经了。”
陆小凤微愣。
……听夏熙这么说，他竟莫名地放松下来。
“绣花大盗抓走薛冰是为了威胁你，”夏熙安慰道，“她暂时不会有事。”
陆小凤扯了扯唇角，勉强笑道：“嗯。”
夏熙看向地面上的两具尸体。
陆小凤解释道：“这是蛇王派来保护薛冰的人……”
夏熙点了点头，淡淡道：“金九龄告诉我了。”
蛇王是陆小凤的朋友，也是五羊城黑.道的首领——
“他手下有三千人，又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只要薛冰还在城里，他就可以找到她。”
“我知道，”陆小凤深吸口气，“我知道……”
他笑容勉强，比哭还难看。
夏熙第一次见他这么难受。
“你……”
陆小凤定了定神：“我没事。”
下意识地，他不想让这份负面情绪影响夏熙。
他不希望她担心他。
“绣花大盗抓走薛冰，至少说明，我找到的线索是正确的……”
陆小凤微顿：“这也是一种进展。”
“未必，”夏熙眼睫轻眨，“还有另一种可能。”
这时候说这话多少有点煞风景的意味，陆小凤却不在意，只是睁大眼睛：“啊？”
夏熙道：“也有可能，你的推测从一开始就有问题，绣花大盗对此乐见其成，就抓走薛冰，加深你的误解。”
陆小凤瞳孔收缩。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是夏熙这样的存在。
即使只从他人口中了解过绣花大盗，也不妨碍她看出某些东西——
“你认为绣花大盗是男是女？”
“是女，”陆小凤毫不犹豫，“我将她绣的缎子给薛老太太看过，她说那一定是女人绣的。”
“这样啊……”夏熙若有所思，“给我看看。”
*
鲜红的、绣着黑牡丹的缎子。
夏熙垂眸，指尖抚过那朵黑色的牡丹，最终停在一片花瓣上。
陆小凤看着那片花瓣，隐约意识到——
“这片花瓣的针眼比别的花瓣粗！”
夏熙微微颔首：“绣了两层线。”
拆了一层，还有一层。
“别人以为绣花大盗在绣花，”夏熙觉得好笑，“其实，他在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