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稚》蜜桃小朵

26、亲手摔碎

　　林稚总会梦到一个噩梦，梦里有几只狗，朝她扑咬过去，而她的腿被焊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狗的撕咬。

　　常年陷于噩梦里的她面对这些已经钝化了感知，相反，现实里的种种言语似乎都能让她反复咀嚼很久。

　　“只只，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住在这里，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宿舍睡。”江寒指了指眼前的海边民宿，这是她从江旭抢回来的妈妈的财产。

　　两人平淡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春节时期林小娟再次来到上海。

　　“妈妈，我想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江寒。我在秦家最低谷的时候，就是她陪着我。”

　　“放心吧江寒，你只要做自己就好啦。”

　　林小娟仔细端详着面前能与女儿容貌媲美的女生，紧绷的脸逐渐放松下来，“好孩子。”

　　江寒一如既往爱着林稚，给予她在自己的经济范围内最好的。

　　林稚的病发次数越来越少，看着妈妈和江寒相处融洽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年夜饭，吃林稚亲手做的饭菜和饺子，江寒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家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是这份幸福并没有维持太久。

　　那天林稚踩着大雪提前下课回家，买了好吃的抹茶蛋糕准备给江寒一个惊喜，可她在不经意间听到了林小娟和江寒的对话。

　　“这么多天，我女儿看来确实很喜欢你，我不知道你接近我女儿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永远记得你们江家欺辱我们林家的事情。”

　　“阿姨，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为了躲避江旭的控制才竭尽全力帮他得到他想要的，是他一开始迫害我母亲在先，我只是为了复仇……”

　　“那日他们被暴风雪和大狼狗袭击，竟然是你和江旭所为。我早就应该知道，那些狗那日异常贪腥，林家庆被咬下胳膊又摔下楼，是你不仅见死不救还拿走了林家的祖传白玉玺，那个趴在你脚边喊着救命的姑娘，就是你身边的林稚！”

　　林小娟紧紧握着手里的白玉镯，林稚注意到它就是江寒送给她的，上面雕刻的小猫还闪闪发光。

　　“作为家族宝石品鉴师，我一眼就看出这就是我们家祖传玉玺的真迹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林小娟捧着那镯子，声泪俱下，“真没想到我女儿的爱人是一个杀人凶手……”

　　“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可是我和林稚是真心相爱，当初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只求求您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林稚的病不能再被刺激了……”

　　江寒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在秦太太面前跪地求饶的可怜模样。

　　原来一向高贵优雅的江寒也会有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

　　这都是你自找的！

　　脑海里循环着的声音促使她的情绪立刻爆炸，她的行动再次变得迅速又不可控。

　　林稚冲上去一把夺过手镯狠狠摔在地上，手镯瞬间碎成两半，“江寒，你将抢夺过来的宝玉制成手镯再送给我，你这是侮辱我！现在你甚至还假惺惺地不想让我知道真相，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有如此恶毒的一面，原来我梦里的那个见死不救甚至嘲笑我的女人就是你！你就是造成我一切心里阴霾的来源！”

　　在两人惊诧的注视下，林稚一口气说了出来，她的大脑出奇清醒。

　　“对不起只只，我真的不知道它的材质是林家玉玺……我过去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

　　为了能健全地爱着你，为了我们的以后……

　　“为了什么？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为了逃离你爸爸，你就漠视别人的性命，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像你和你爸爸那样自私？你知不知道我失去的是爱我的爸爸……”

　　江寒捂着眼睛跑了出去，林稚想要追上去，被林小娟拦下，“林稚，你先冷静一点，不要做傻事。”

　　林小娟早已领教到林稚躁狂期的疯癫，女儿已经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她不能让她再继续下去了，她怕女儿清醒过来后悔，毕竟林小娟也见到过她们相爱的样子。

　　她很迅速和熟练的将林稚的的双手捆绑在一根柱子上，轻声安慰着林稚，等她的双腿不再胡乱蹬跳，林小娟掏出随身携带的镇定剂让林稚喝下。

　　林稚的身体开始瘫软下来，她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垂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你为什么拦我，我做错了么？”林稚问她妈妈。

　　“我不相信你会不后悔。妈妈知道你爱她，过去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我有时候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想到你们的未来，我还是不忍心。”

　　我们的……未来？

　　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她可以和秦睿一起旅游，穿好看的裙子，她可以和江寒一起演奏曲子，一起唱歌，一起相约在下一个平安夜，一起在308教室安静地等待时间流逝，她可以和秦悠悠一起畅快喝酒夜谈……

　　“妈妈，我回学校了。”

　　不管妈妈的嘱咐，林稚径直走出了家门。外面很冷，大雪冲刷着她的脸颊，她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又是雪。

　　20岁的她刚刚大一，她认识了一个全世界最棒的部长姐姐，当初被迫打狂犬疫苗，是她对她不离不弃。后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多么爱她，她却要离开上海，和男朋友。

　　深深浅浅的雪让这世界变得洁白。

　　江寒曾经捧着她发冷的脸，带着最纯洁无瑕的声音说:“好好爱自己。”

　　轻如鸿毛的一句话，深切又无处表达的感情，让她的病情再次加重。

　　两年后再次回到Z大，她依然没有躲过这段孽缘。

　　雪下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