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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负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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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蚊贴!”
“哦…”
钟浅巧伸手接,宇兴直接帮她贴上了,手背出现一朵方形的小红花,然后又被套上驱蚊环。
宇兴跳去张轶身边。
昨晚,难得的没有下雨,连续放晴后人更多了,随便找处地方都能撞上两三个游客,放风筝的也很多。
张轶打了个哈欠,坐等宇兴来服侍自己,钟浅巧挑了只偏黑白色造型古典的风筝,自己先试了试。
她就在张轶和宇兴的对面。
山上风大,细线很快绷直,鸟儿形状的风筝偏低地飞着,钟浅巧却没再继续放高。
看见对面的张轶屈尊降贵地戴好驱蚊环,指使宇兴跑腿拿水,麻烦得磨蹭了好久,才开始选风筝,她心痒痒的。
今天,要怎么整张轶才好?
他那幅样子钟浅巧也再熟悉不过了,刁钻得不像样子,宇兴问他要什么风筝,他说不知道你帮我选一个吧,
宇兴替他选了三个过来任他挑,张轶一个也看不上,一顿自然地贬低宇兴的审美,宇兴干脆把所有风筝抱过来,他一脸无语不耐烦地评价宇兴不会办事儿。
“你问好了拿过来一次就行,全拿过来还得抱回去,是不是傻?”张轶冷嗤,坐在草地阴影上悠闲撑脸。
宇兴已经出了层汗。
“不累!”宇兴擦了擦额头,催促张轶选风筝。
“我对放风筝没兴趣。”张轶抖了抖腿。
“…轶哥”
…
张轶咬牙。
一分钟后,他抬手选了宇兴最开始拿来的那三只里面的第一个,
“陪你玩儿”,他拍拍手站起来,无奈又宠溺地朝钟浅巧挑眉笑,“行了吧,开心吗?嗯?”
钟浅巧有点犯恶心。
“等等,先补点防晒吧…”她面上无异,甚至还有点害羞开心,等到张轶走过来时,想起什么,当即丢了风筝去拿防晒,对着张轶一顿喷。
化妆品和香水的味道,会吸引虫子蝇蚊,张轶大爷似的站好,钟浅巧足足给他用了一瓶的量。
宇兴放好风筝回来后还隔他十几米远的就闻到了。
“好香!”他动动鼻子贴过来,张轶急忙躲开,骂他是狗吗。
宇兴看起来傻傻的。
这么久,钟浅巧已经快完全接受他就是没心没肺脑袋空空的那种人了,出于偶发的好心她提醒他离张轶远点,张轶听来正好也舒心。
“噢!”张轶停住,连蹦带跳地去找空地自己玩儿了。
“放风筝!放风筝!”
风筝被放了三个小时,张轶也被咬了三小时。
“靠!为什么你没事!?”张轶眼前全是些黑点一样的虫,耳边也嗡嗡地全是苍蝇围着他转,别说放风筝了,站着不动都是种折磨,
宇兴很懵,“应该体质问题?”
三个人都做了防蚊,钟浅巧和宇兴一点事没有。
“是不是你动了手脚!!”张轶掐他的脖子,宇兴本能地抵抗,几乎把人架起来。
“没有!”宇兴十分冤枉。
再查下去,钟浅巧都要憋不住了,张轶露出来的胳膊全是一块一块的蚊子包,左眼也不幸中招,肿得撑开了他的双眼皮褶子,像悲伤蛙。
“可能是你招蚊子…”钟浅巧上前劝,说着主动把自己的驱蚊环摘了给他,张轶瞥了眼,伸手把宇兴的也抢了。
宇兴愣了两秒然后欲哭无泪。
多加了两个环之后,张轶居然真的不再被追着咬,钟浅巧想应该是他身上的味道散了,想给张轶补一瓶,可惜张轶心情不好后脾气更难控制了,钟浅巧只好作罢。
午饭是豆米火锅,少见的锅底一点辣味都无的,张轶本来因为自己破相气得快要手撕宇兴,一顿饭后消停下来,用刘海遮住那只肿胀的,只用烟头《不小心》把宇兴烫了一下。
宇兴正热情地给他们盛汤。
豆米先炒熟烂后加入高汤炖煨,煮出浓郁的粉白色,鲜香扑鼻,宇兴推荐他们一定要饭前来一碗,钟浅巧忙捧着张轶,把自己那碗让给张轶,宇兴盛第二碗递给他时,张轶取下叼着的烟,作势动筷。
然后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时把烟头直直地戳进宇兴小臂,狠按了一下,让火星烧坏皮肤表层、烧出血来。
彼时,钟浅巧刚站起来准备接宇兴递来的汤碗,宇兴实在很喜欢这火锅的汤,双手递来时哼着意大利儿歌摇摇晃晃,只有那碗汤稳稳当当,
钟浅巧刚触到碗底,宇兴却突然表情一变,毫无预兆地往回撤手。
红豆米瞬间撒的到处都是,汤溢到锅底,遇上高温的蓝火焰噼里啪啦响,宇兴没出声,眼底微微颤动地看向那只留下红圆印同样频率发抖的小臂,钟浅巧则完全呆滞住。
“……张轶!!”钟浅巧率先反应过来,绕过椅子去看宇兴的伤势,张轶不以为然,反问她这么担心干什么。
“就当是我胳膊上那些蚊子包的补偿,”张轶顶了顶腮,警告宇兴,“眼睛上的还没算呢!”
钟浅巧想让宇兴把手抬高一点,以便观察,
“宇…!”话还没完,她脑后一痛,头发被人抓住用力往下扯,逼得她仰头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好险才没有连头皮都被张轶硬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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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砖地板有种不正常的凉意,钟浅巧脑子里空白了几秒,也看不见身后好几撮齐她腰长的头发簌簌落在了地上。
她连让人碰一碰都不肯的,张轶耍个小脾气,就把它毁了。
事情发生得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钟浅巧早早预料过张轶真控制不住自己那天的场景,但没想到那场景是这样的,而且来的那么快。
怎么被宇兴扶起来的,钟浅巧没什么印象了,她只知道自己平复过心情后反手给了张轶一巴掌。
这顿饭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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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包间门后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张轶的骂娘声,短短半分钟,张轶草了她的祖宗十八代,宇兴竭力拦着,张轶便连他的十八代也一起问候。
“你个婊子,你给我等着!你算什么东西,和你的小三儿有多远滚多远吧,草,老子不结婚了!那点破钱谁稀罕你的!!”
“你,你别这样!”宇兴抱着他往屋里拖。
气到极点的张轶连蛮力都比平时大了不止一倍,钟浅巧甩完那一巴掌转身离开的下一秒,张轶就想起身抓住人往死里揍,幸好宇兴反应快拦住了。
钟浅巧到卫生间打电话。
早就知道,即便让张轶被全网封杀,凭他家里的财力也可以毫不费劲儿地托举他乐完下半生,
所以钟浅巧还针对他家里做了些手脚,只不过,只凭她一个没背景的人,再怎么谋划也做不了大事。
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有时就是这么可怕,普通人花几辈子去填可能也填不平。
钟浅巧联系了陈思思。
电话在铃声刚起了个头时就被接起来了,钟浅巧没想到,迟疑了两秒,给陈思思问过好后才简单描述了一下她这边的情况。
卫生间有人,单方面的对话结束后,隔壁正好响起冲水声,木门“吱呀”一声,运动鞋踩过洗水台的水渍,水龙头哗哗响了几秒后对方离开,好久,陈思思甜甜的声音才传过来。
“扯下头发就闹掰了呀?怎么这么小气,之前很能忍的啊?”
“那怎么办?”
她一贯这样,钟浅巧没什么起伏,但还是坚持解释扯头发这不是小事。
她在乎的东西,也就剩那么几样了。
“好吧,”陈思思嘟囔,她的语气和音色听起来都很稚嫩,让人忍不住联想对面是个多小、单纯的妹妹。
陈思思确实也长了张娃娃脸。
“他家借了好多债哦,张轶好像还不知道他爸爸其实是个老赖呢。”
“一会儿应该就会知道他现在缺钱啦,但是没处理好,再忍忍叭?”
“……知道了。”
“好呦,挂咯~”
“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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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浅巧退出通话界面,盯着系统自带的桌面壁纸看了会儿。
是她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的,因为那一口气,面对陈思思她没立场反驳,何况还需要她帮自己。
“再忍忍”的意思,就是假装没今天这出事,暂时和他避开,等张轶得知家里的情况后悔之后接受他不成样子的道歉,继续拖住他。
陈思思其实和张轶的爷爷有点过节,张家的“生杀大权”在张轶父亲手里,但张轶是名义上的独生子,在他们家长得最好看知名度也最高,钟浅巧如果能牵制甚至控制好他,对陈思思有不少好处,不然她也不会松口放钟浅巧走。
钟浅巧是该按她说的再忍忍,拉人下马需要时间,
她往回走,推开包间,然后发现张轶已经晕了,倒在一旁三张椅子拼起来的简易床上,宇兴坐在位置上喝汤吃饭。
看见她,宇兴顿了顿。
钟浅巧往里走,靠近张轶,才注意到他小臂上多了个新鲜的烫疤,和宇兴的那个差不太多。
“他怎么了…?”钟浅巧演技大爆发,有点心疼,不知所措地问。
宇兴把烟头那一遭还了回去,抓着张轶的头说要把他按锅里涮涮,张轶吓晕了。
“晕了!”宇兴食指弯曲,蹭了蹭鼻尖,招呼她坐下吃饭,趁着起身大手一盖,桌面的火机和烟蒂被他覆在下面。
钟浅巧却看见了。
“你桌上的火机…”她脱口而出,然后突然想到某种可能。
“张轶的手是你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