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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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
山高水远，道阻且长，别轻易忘了自己的来时路。
少年迷蒙混沌的眸光一瞬清醒，耳畔声音还在喋喋不休，试图给他催眠洗脑。
南宫燚不动声色地抚上腰间佩剑，微敛长睫，屏息静气，仔细分辨着那声音的源头。
忽得，他目光一凝，没有丝毫犹豫，赤霄出鞘，剑意凛然。
“哧——”
一道灰色身影慢慢显现，心口处正正插了一把红色长剑。
【你......】，它似是不可置信，【为何你能不受幻境影响？】
【这不应该是你最恐惧，最害怕面对的东西吗？！】
原本低垂着头跪地的少年已经站了起来，他随意拨弄了下鬓边的碎发，神色顾盼之间，颓唐不再。
南宫燚抬手掐诀，赤霄重新飞回他手中。
他红衣鲜艳，发带飞扬，一人一剑立于此方天地，浑身都是散不尽的潇洒意气。
“你说得对”，少年长眉微挑，“你造的幻境的确是我曾经最害怕面对的东西。”
“我修逍遥一道，不怕报复，也不惧死亡。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哪天我的选择祸及家人。”
“但我太自以为是了”，他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我的担心对他们来说可能更像是一种不信任。”
“毕竟——”
“我南宫家从上到下，无一贪生怕死之辈。”
“既如此”，南宫燚抬手，在那灰色身影愈发惊恐的目光中，随手挥出一道剑意。
“我也就再没了顾虑。安心走好我的道便是。”
刺耳的尖叫戛然而止，那道身影逐渐消散成灰。
没了力量支撑，幻境隐隐有崩塌之势。
感受到体内灵力更上一层，南宫燚最后看了身后一眼，笑着和他们挥手告了别。
之前是他魔怔了，逍遥道修者，本就不该瞻前顾虑、担心太多。
剑意随心，敢只身赴红尘，能一剑破囹圄。
彻底想通这一点之后，万相虚妄皆散，少年从此心境澄净，再无畏惧。
“嘭——”
悬于半空的灰色水球猛地炸开，魏苏眼疾手快，拉着黎望迅速旋身退至一旁。
南宫燚人虽闭着眼，身体却有下意识的反应，好险不险地避过了脸着地的惨烈局面。
待到少年站定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散了满地的符纸。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身旁小师姐带着喜悦的声音便先响了起来：
“师弟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对了，你在那幻境中有没有感受到一股拉扯感？”
“拉扯感？”南宫燚看着地上的黄符，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就是地上这些符纸的作用？”
“对！”，黎望有些急切，“这是我和小师妹一起研究的清醒符，可以提醒使用者现在正身处幻境，你沉溺幻境时有被拉扯的感觉吗？”
听得出对方语气里的期待，但少年仔细思量了一番，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并无”，南宫燚顿了下，补充道，“也可能是我体质特殊，这符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
黎望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有些绝望地喃喃：“对师弟你都起不了作用，那更别说你大师兄他们了。”
南宫燚：......
他还想据理力争些什么，可身边的两个女人已经把手中一大把的符纸塞回了储物袋里，开始琢磨起其他法子了。
又瞥了一眼还悬在空中的几人，少年长叹一口气，几步上前，加入了讨论的队伍。
——
沈清淼是被疼醒的。
鲜血顺着额角流下，糊住了他的视线，平日里总是衣冠整齐的少年此时披头散发。
体内的灵力不知为何发生暴动，横冲直撞，搅得他奇经八脉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五感慢慢恢复，周围的尖叫叱骂也逐渐清晰。
“沈清淼，你怎么敢！”
“身为天衍宗首席，你竟然自甘堕落，残害同门！”
“杀了他！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沈家竟还敢包庇他？！私藏魔道中人，他们就是修真界的叛徒！！”
......
好吵。
越来越大的讨伐声逼得少年双目赤红，曾被称为灵剑榜第二的明月流光此刻剑身上也泛起诡异红光。
“快看那把剑！那是他的本命剑！都染上魔气了还说自己不是叛徒！！”
握着剑柄的指骨用力到泛白，沈清淼垂着头，拼命压制体内的暴动。
见他沉默不语，前来讨伐的众人声音更大了，他们脸上带着莫名的快意，像是抓住了什么致命的把柄。
“早就看他不对劲了！他们天衍宗的这代亲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就是！什么流光君子剑，都是装的，现在不是现出原形了！”
......
沈清淼单膝跪地，伤口渗出的血迹混着衣上的尘土，显得脏兮兮的。人言何其可怖，曾经高悬于天的明月被狠狠拽落神坛，狼狈不堪。
他们总是这样，热衷于造神，也兴奋于亲手毁神。
“好了。”
一道温温柔柔的嗓音出现，宛若春风一般，安抚住了众人的戾气。
“我相信这也不全是沈大哥的错，定是那狡猾的魔族引诱，才引得他上了崎路。”
讨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被几个人围着的少女走了出来。
沈清淼眨了下染血的长睫，终是看清了来人——
是姜笙。
少年眉头微微皱起。
她穿着并不适合战斗的粉色广袖留仙裙，头发半挽，面容精致，动作间，钗环碰撞声清脆悦耳。
“只要沈大哥你交代你师尊，哦不对”，少女轻启朱唇，声音娇滴滴的，说出来的话却刺得沈清淼猛地抬头。
“应该是那江姓魔头如今到底藏匿在何处，我想众位道友应是不会介意减轻你之后的刑罚的......”
“闭嘴！”
原本跪着的少年踉跄着站了起来，虽满身尘灰，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
他的右臂受了伤，握剑的手却稳得很，长剑折出凛然的光，对着那粉衣少女，一字一句地开口——
“师尊教我道法，传我剑术。二十载春秋，我深知他的为人，绝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魔头。”
“如今，你当着我的面诋毁我的师尊”，沈清淼单手掐诀，面无表情。
“简直是，不可饶恕。”
话音落下的瞬间，银白中带着暗红的剑意便直冲姜笙面门而去，速度之快，势不可挡。
最终还是她身旁一个不知名的小弟子替她生生受下了这一击。
鲜血溅上了少女粉白的鞋面，姜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不过这变化转瞬即逝，很快，她便调整成了失望哀伤。
她蹲下身，替那死不瞑目，脸上还带着诡异满足笑容的尸体合了眼。
“既然沈大哥你定要一条路走到黑，就别怪我们不手下留情了。”
姜笙说着，后退了几步，挥了挥手，身后的弟子便像是得了指令一般，不要命地冲向了沈清淼。
少年身后便是万丈悬崖，再无退路。
躲在暗处肆意窥视的东西兴奋起来，接下来，就应该是沈清淼和其他道门弟子血战，亲手斩杀自己的同门......
它嘴角的笑刚刚扬起，却蓦得滞住了——
因为沈清淼毫不犹豫地转身跳崖了！！
怎会？！难不成......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一柄微凉的剑便悬在了它的颈侧。
身后也传来了熟悉的清凌凌的声音——
“抓住你了。”
！！！
幻妖呼吸猛地一顿，随即不可置信地嚷出声：
“你早就知道这是幻境了？可你不是只有元婴期的修为吗？！我造出的幻境只有那化神期以上的修者才能察觉啊！”
听到这话，少年好脾气地笑了笑，耐心解释原因：
“说来惭愧，我之前和师妹们研究出了一种符篆，专门用来抵御幻境的神识迷惑，可将神识境界提高一层，恰好——”
“在下元婴大圆满。”
幻妖灰色的身影看起来快要碎掉了，它哆哆嗦嗦，却仍旧不甘心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之前和我幻化出来的人对峙，也是故意演戏？目的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不完全是。”
提到先前的情景，少年眸色暗了下去。
“他们那样诋毁我师尊，我自是要生气的。”
“七情六欲，人生百态。我虽修的无情道，却并非那断情绝欲之人。”
耐心似的解释完最后一句，沈清淼干脆利落地割破了对方的脖子。
没有血液，伤口只溢出了灰色的朦胧雾气。幻妖彻底消散前，只听得他最后笑着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其实很多时候，无情并非无情。”
——
姜竹是被系统连绵不绝的警报声吵醒的。
999在她的脑中连光板都要急爆炸了：
【姜竹！姜竹快醒醒啊！检测到危险生物靠近！】
【别睡了！快醒醒！再睡你就真的要玩完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嗅觉，一阵又一阵腥臭的风直冲天灵盖，熏得少女眉头紧皱。
紧接着苏醒的是视觉，姜竹上一秒刚睁开眼时还有些迷糊，等下一秒彻底看清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后，浑身打了个激灵，吓清醒了。
那东西敏锐得很，呼吸频率的急促变化引得它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存在。
只原地思考了半秒，它便转了身子，毫不犹豫地直冲姜竹的方向奔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04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