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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什么原因进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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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在高级病房里渡过惴惴不安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小瞎子接受了十几项的全面检查。
宋立仁的办公室内,几个主治医生对着秦子乔的脑部CT商量了很久,沈柔娇与秦子林在门外焦急地等待。
等待,命运的审判;等待,幸运的垂青。
不论多坚强的人,此刻都双腿发软,秦子林靠在过道的墙壁上,低着头,大气不敢喘,默默地在心里祈祷。
“进来吧!”诊室内传来声音。
秦子林愣怔一下,看向已推开门的沈柔娇,他的腿似灌了铅似的,重得抬不起来。
“总要面对的。”沈柔娇冲秦子林微微点头,想安慰他,又无法说更多。
昨天,在大致询问过小瞎子的病情后,宋医生并不乐观,他的眼睛拖得时间太长,两年早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想复明基本不可能,能有光感都难。
这消息太残忍,沈柔娇没敢告诉他们兄弟俩。
秦子林深吸一口气,跟在她身后,走进办公室。
“哥哥吧!”宋立仁下巴指着秦子林,见对方点头,问道:“你先说说他怎么失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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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林表情愕然,他张了张口,却答不出,只小声地回:“我不知道?”
宋医生疑惑地眼神,注视着捏紧手的哥哥,又问:“那他完全丧失视力,到现在有多久?”
“不,不知道。”指尖捏到发白。
沈柔娇也无比震惊,瞧着挺疼弟弟的人,怎么一问三不知啊。
“从失明到现在,做过哪些治疗,总知道吧!”宋医生轻轻地摇摇头,继续问。
猛然惊醒般,秦子林眼眸中闪着光,无措地望着医生,“吃过药,也看过针灸。但没什么用。”
“什么药?”
一句话又被问懵,秦子林默默地低下头。
“宋医生,稍等。”
沈柔娇有些看不下去,她一把扯着秦子林的袖子,将人拽出诊室,对他一顿输出:“你怎么当哥哥的,问什么都不知道,还要不要给子乔治眼睛。”
“我,”秦子林欲言又止,双手紧紧地攥在身前,一滴泪砸在他的手背上,气得沈柔娇想爆粗骂人,这节骨眼不解决问题,哭个什么劲儿。
“你哭个屁...”
“我做过牢。”
两人同时开口,这次换沈柔娇沉默。
她眼睛里的怒意被惊愕取代,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刻意隐瞒,她狠狠地瞪着秦子林。
“子乔看病的钱,我会还你们的,对不起。”秦子林在诊室门口深深地向沈柔娇鞠躬。
被赶来的周淮樾看得一清二楚,什么情况,脑子来不及反应,人已冲到跟前,听到沈柔娇问:“什么原因进去的?你胆敢隐瞒一点点,子乔的眼睛谁都别想看。”带着威胁的言语都是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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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樾不解地瞄了眼秦子林,又瞅着沈柔娇,“怎么了?”
“说啊!”她好凶,吓得周淮樾后退一小步,下一秒,沈柔娇竟朝他甜甜地笑,好声好气地讲:“没说你哦,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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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脸速度,有被震撼到周淮樾,疑惑更深。
“煤矿瓦斯泄漏,父亲死在里面。我接他的班到矿上挖煤。有次回家,看到邻居欺负我妈,我上手打了那男的,重伤三年。子乔眼睛出问题,是我进去的第二年。后来,我出狱没多久,母亲再也忍受不了非议,在那男人的家门口上吊。我找过很多工作,但没人会用做过牢的人。”
秦子林眼神凄凄惨惨戚戚,语调悲伤地快哭出来。
“所以,你给自己起了个绰号: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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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周淮樾的理解力快跟不上震惊的程度。
一时不知是该同情他,还是该呵斥他,毕竟自己也进去过,也隐瞒过,那种白眼歧视,他懂。
“有一句假话,你等着。”沈柔娇的手指,快戳到秦子林的脑门上,思量着对他的背调一定要做到位,三花的营销重任、销售回款全是基于对一个人的信任,必须慎重。
但这会儿,子乔的眼病是第一位。
等他们三人再进去,宋医生大致讲了下病因:应该是患者摔到或碰到头部,颅内有出血点,慢慢压迫到视觉神经,造成视力逐渐下降,最后完全失明,最佳的治疗时间是三天内。
而子乔致盲已两年,恢复是不可能的。由于出血点的位置比较危险,若放任不管,后期对脑组织产生压迫,会引起认知障碍、头痛等症状,因此建议:颅骨钻孔引流来清楚血肿。
秦子林思考了两秒钟,看向沈柔娇,他想帮弟弟做手术,但害怕这位厉害的妹子,不愿意掏钱再帮他们,毕竟他骗了他们。
“同意手术。”看不见已然够不幸的了,再变得呆呆傻傻,以后还怎么办。
这事,她若不知便可以不管,但既知道就必须有始有终。
秦子林情绪激动,对着沈柔娇一直说谢谢。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在此期间,周淮樾忙着去警局找他叔郑局,电话打到西北的某公安局,关于秦子林的案件并不复杂,她母亲被侵犯为主因,他属于防卫过当致人重伤,判处三年刑期。
至于他父母的死因,基本属实。
中国有句古话:否极泰来!
秦子林入狱的三年,是进修学习的三年,他的那些营销思路,都是跟狱中的一个怪老头所学。
老头总是自言自语,疯疯癫癫,没人搭理,只有秦子林跟在他身后,听老头讲各种商战故事,商战策略。
原以为是话本上的故事,但等秦子林出狱找不到事情可做,靠偷偷摸摸卖点东西赚钱时,才发现那些个知识点,真实有用。
之后半年里,他一边赚钱一边带着弟弟看病,直到后来遇见黑框眼镜。其实,当初黑框说手里有治疗肾虚秘方,纯属瞎扯,那药方就是从地摊的古书籍上抄下来的,找几个中医问了问,确定吃不死人,他先去内蒙骗。
没想到,一骗还骗成功了,骗到合作药厂后,‘郎中’出面开始搞营销,搞成后,黑框眼镜第一年还分了些钱,到第二年,眼看药厂销量越来越好,混上厂长位置的黑框眼镜不愿再分钱,两人不仅闹掰,黑框还威胁秦子林,再敢提钱,就捅出他做过牢的事。
拿着背调结果,沈柔娇与周淮樾两人商量了很久。
“用他有隐患,万一哪天被人揪出来,名誉受损的是三花。”沈柔娇眉头紧皱,不无担忧地说。
“那万一竞争对手挖出我呢?”周淮樾矛头直指自己,眼含期待地望着她。
“噗嗤。”
她竟笑了,抬手摸摸周淮樾的脸,满是柔情地说:“反手给对方一个赞!刚好借机夸夸你,咱们三花药厂的厂长是个勇敢的帅小伙。”
沈柔娇随口一夸,周淮樾立刻上头,捧着她的脸,忘情地吻住她......
那之后,秦子林带着出院的弟弟,一起去往云滇,在药厂附近安了家,正式入职三花。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为防止商战中,出现恶意的人身攻击,沈柔娇说服兄弟俩改了名字:秦梓林与秦梓乔。
重新在本源县办户口、建档案,可以说将秦子林的人生污点完全洗白。从此,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干,不用再惧怕任何人的威胁。
秦梓乔成为灵溪的徒弟,他比灵溪小两岁,像只小狗天天跟在灵溪后面。
十几岁正是胆大的时候,灵溪依照医书上治疗“青盲”的方法,为他施针,每日拿银针扎秦梓乔,扎对扎错小瞎子都不吭声,任由她扎,也许是上天垂青,竟让灵溪给扎出点光感来,激动地兄弟俩高兴好多天。
秦梓乔跟着灵溪“姐姐”前,“姐姐”后地叫,正儿八经地学起针灸。吉祥如意也被接到县城里,平时跟着小瞎子,颇有点导盲犬的架势。
眼见弟弟在云滇过得如鱼得水,秦梓林这才放心地在外跑市场,一个月下来,基本摸清胃药市场,以及几个竞争对手,顺便还捋出好几家正在研发口服液的厂商。
等他再返回药厂时,蓝楹花正开得正盛,路边常能看到一树一树的蓝紫色,似梦幻的瀑布,从枝头倾泻而下,在风中飘荡。
没两天,十月中旬的一个好日子,沈天城与江阮阮的婚礼如期举行。
云滇小小的县城围得水泄不通,时髦的新娘身穿白色婚纱,面纱洁白,手捧红色月季,那捧艳丽的花,是周淮樾为沈柔娇亲手栽种的。
本源县的大小人物给足沈厂长与江厂长面子,一一到场祝贺。尤其,当电影明星王莉出现在婚礼上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婚礼上,沈父沈母哭了,抱着儿子前来的沈如山也哭了。
主持人沈天佑请县长顾景年当证婚人,念证婚词时,顾母对身边的沈柔娇说:“长庚考上北影,读的是摄影专业,他以后要跟你合伙开影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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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哪里跟哪里?
谁要跟他合伙开影视公司了?
不过,话说回来,仔细一琢磨,如果顾长庚真能加入他们,那简直是如虎添翼,影视公司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为等顾长庚毕业,谢云黎的首部电影《高粱红了》,光剧本打磨了两年,开拍已是1986年夏天,1987年上映,当年就拿下国际电影节重要奖项。
谢云黎及他背后的云杰影视迅速爆火,从此开启,独霸中国影坛的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