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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郎中已离开药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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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看,走来的人,左脸颊高高肿起,皮肤紧绷着泛出紫红色的淤血,隐约可见几条血丝交错,他猛吸一口烟,将烟头弹出几米远,做出个扶眼镜框的动作。
沈柔娇猛然想起药交会上的斯斯文文,比中医还像中医的黑框眼镜,“诊脉的师傅?”
他下巴一抬,咧嘴笑时扯到脸上的伤,表情带着痛苦问道:“你们怎么来内蒙了?”
“那个,”沈柔娇拽着周淮樾的衣袖,抢先回答,“没见过大草原,所以来看看。”
黑框眼镜眼珠子骨碌碌转动,颇有深意地说:“然后,再顺道考察考察药厂?”
毕竟,蒙药厂离大草原的距离可不是一星半点,要说纯路过没人信。
“对!向你们学习,怎么做大做强。”
药交会时,沈柔娇与周淮樾认为黑框眼镜是药厂的人,结果竟在浩特街头遇见,更加确定了他们之前的判断。
“走,看看吧。”即使脸上挂着伤,但他眼神里的骄傲自豪依然清晰可见。
三人走进蒙药厂,门卫礼貌地用蒙语打招呼。
厂子不大,设备比想象中还要陈旧,基本属于快淘汰的机器,所有药丸沿袭传统的制药方式。
机器先将要烘干的药材碾磨成粉末状,进行三道人工细筛后,用药汁与蜂蜜调配出的液体,与药粉混合,像和面粉一样,将药粉和成团状,再分成大小均等的药剂,并借助工具搓成条和丸,最后利用手工搓丸板,搓成6克重19毫米的大药丸。
黑框眼镜很是兴奋地说,此次药交会拿到的订单,够他们厂一年的生产量,沈柔娇全程在心中猜测,此人到底是身份什么。
直到走进办公室,答案才显现,因为他们都叫他厂长。
黑框眼镜是厂长!
沈柔娇暗自庆幸,还好没向他打听‘郎中’的消息,不然如此明目张胆来药厂挖人,怕是会被围殴。
各种花样夸黑框眼镜能干会干后,怕言多有失的沈柔娇,找了个借口,拽着周淮樾离开药厂。
“心虚啊!”没怎么开腔的他,在街角悄悄地说。
“有点,不过...”走是不能够的,人必须挖,“中饭得选个离药厂稍远的餐厅。”
晃晃荡荡到十一点半,两人在一家羊肉面店坐下,随便点了两盘凉菜,跟老板娘闲聊,从对方口中得知,生意基本都是药厂的员工,自从药厂改为生产肾丸后,效益很好,厂里的工人每个月二十五块的工资,在当地算最高的收入,能进药厂工作,那必须有关系。
计上心头。
守株待兔,十二点左右,陆续进来几人坐在隔壁桌,瞧他们与老板的熟稔程度,说明常来。
沈柔娇佯装成郎中的同乡,说是来本地的药厂找工作,却在附近等了几天,也没见着他的人,向他们打听郎中的消息。
“哎呦,你来晚了。”其中一个络腮胡,挑起一筷子面,吸溜进肚子里。
“晚了?”震惊到声音都变尖。
“他不在厂里干了,估计已经离开浩特。”络腮胡将一颗剥皮的蒜,塞进嘴里,跟面一起嚼,辣得他直摇头。
“没走。才跟那位干过架,也不知钱要到没。”另一位接过话头。
沈柔娇松了口气,焦急地问:“我去哪里能找到他?”
对方报出个地址,正是他们住的宾馆附近。
此时,络腮胡端起面汤吹了吹,喝下一口,放下碗,气愤地说:“钱?想都别想,那位才不会可怜他弟弟。我看八成竹篮打水一场空,能要到工资就不错了。”
可怜弟弟?
没等沈柔娇反应过来,又听到没说话的那位讲,“走了吧,他急着带孩子去看病,你们要扑空的。”
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沈柔娇道着谢退出饭店,与周淮樾边往回赶边聊,“地址,可怜弟弟,看病”几个信息同时指向小瞎子与蓝背心,下午三点的车,时间还来得及,应该能赶上。
谁知,按图索骥找到住处,敲了十多分钟的房门,也没人应声,沈柔娇的心提到嗓子眼,冲到早餐摊。
“老板,早上吃面的盲童,他哥是不是郎中。”
“你们干嘛?”老马很谨慎,满脸狐疑地盯着他们。
来不及解释过多,沈柔娇捡重点说:“找郎中谈合作,一起赚钱。”
提到赚钱,马老板的眼睛亮了。郎中为要钱而打架,说明想帮弟弟看眼睛的他,手里最缺的就是钱。
“他们刚走!”老马拍着大腿,表情焦急地往路口望,“你们快,快去追。”
“哦。”
几乎条件反射,沈柔娇拽着周淮樾冲出去,还没跑两步,又被追上来的老马叫住,“停下,停下。”
?
咋又不让追了。
老马喘着粗气,急吼吼地说:“去,去学校。他们先去学校拿成绩,才去火车站。”
“盲校?”一向淡定的周淮樾,语气也急起来。
“对,前面路口右拐到底,往左就能看到,快,快去。”老马一手撑在大腿上,一手指着反方向的路。
谢谢还飘在空中,两人已朝老马所指的方向跑去,跑出百来米,跑不动的沈柔娇,速度慢下来,她让周淮樾先过去,自己随后到。
然而,等她快走到盲校门口,看到周淮樾从里面出来,朝她挥手喊:“别过来,人走了。”
!
此刻,心提到嗓子眼,突突地跳。
若一旦错过,茫茫人海,如大海捞针,可能再也找不到郎中这个人。
只剩一条路,去火车站堵人。
“证件还在宾馆。”周淮樾否定了她的方案,到哪里都需要查看身份证件。
沈柔娇又提出,兵分两路,她去火车站找人,周淮樾回去拿证件,两人在火车站碰面。
周淮樾哪里肯,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个联系工具,万一要找的人没找到,再把她丢了,到那时才把人能急死。
拗不过的沈柔娇只能跟着回去,周淮樾去拿证件时,沈柔娇在早餐摊向老马打听,他们兄弟俩去哪里看病。
“说是京城。子乔哥打算一边找活干,一边帮他弟看眼睛。”老马突然骂出一句,“狗日的,心真黑。”
原来,药厂老板先前答应给郎中的钱,不仅没兑付,甚至连这个月的工资,也以不满一个月为由拒绝,两人为此打了一架。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缺钱这事儿,对郎中百害无一利,却对沈柔娇有利,意味着只要找到郎中,她就能凭“钱”打动他,让郎中为三花营销出力。
几乎马不停蹄,两人又赶往火车站,真是邪门,在三点开往京城方向的候车厅,来来回回找了几遍也没看到小瞎子兄弟俩。
心紧张到快停跳,沈柔娇拦住一位车站工作人员,打听后才得知,还有一辆过路车,路过京城,两点五十分开车,3号口已开始检票。
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挤过人群冲往3号口,看到检完票的蓝背心,正牵着小瞎子往门外的站台走。
“郎中,郎中。”沈柔娇挥着手大喊,声音好像被周围嘈杂的噪音吞没掉,没能传进他们的耳朵。
“郎中!”情急之下,周淮樾破天荒地吼出一嗓子。
声音之大,蓝背心竟然真得回头,但也只是疑惑地瞟了他们一眼后,径直走出两人的视线。
!
不认识的陌生人,估计叫破喉咙,他也不会理睬。
没时间犹豫,沈柔娇与周淮樾决定跟着上车,掏出证件从检票员手中花一毛钱,买了两张站台票,在列车启动前,顺利登上同列火车。
悬着的心无法落地,挨个车厢寻找,终于在第五节车厢,找到小瞎子与蓝背心,两人这才长舒一口气,平复好情绪,朝他们走去。
“你好,郎中。”沈柔娇伸出手。
“姐姐?”小瞎子认出她的声音。
蓝背心的视线警惕地扫过沈柔娇与周淮樾,刚才在候车室喊自己的也是他们,郎中目露嫌弃,不客气地回:“咱们不认识吧!”
“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我们有时间认识。”沈柔娇没理会郎中眼里的不耐烦,抓住他的手握了握,又对身后的周淮樾说了句悄悄话。
之后,她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守在小瞎子旁边,聊起他的成绩。
对面的蓝背心,听得眉头皱起,心里直犯嘀咕: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大概半小时后,折返的周淮樾手里拿着四张硬卧票,递给沈柔娇。
“半夜才能到京城,十多个小时,弟弟路上可以休息。”她将票递到郎中面前。
蓝背心瞅瞅车票,又瞅瞅沈柔娇,脸一垮冷了几分,厉声问道:“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赚钱的药,想请你到我们药厂。”
“没兴趣!”蓝背心斜着嘴角,视线扫过她的脸,看向窗外。
沈柔娇想再说话,却被周淮樾拦住,他冷声扔下一句:“想看眼睛,来找我们。”
话音落,周淮樾将两张卧铺车票,“啪”地一声拍在两排座椅中间的小桌面上,冷脸拉着沈柔娇转身离开。
走出车厢时,犹豫回头的沈柔娇,被周淮樾制止,“别看。他会跟来的。”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郎中带着小瞎子找到他们,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真能帮我弟弟。”
“能。不过,我们有条件。”周淮樾的表情要多拽有多拽,迷得沈柔娇不要不要的,心中鼓劲儿猛夸:我迷人的老公怎么这么帅,好想亲他呀!
谈条件,沈柔娇拿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拿下蓝背心,因为郎中没有拒绝的资本,他拼死想得到的东西,是人家几句话的功夫。
小瞎子不仅能得到京城最好眼科医生的治疗,而且全部费用由三花药厂的两位厂长负责。
对应条件,便是郎中要负责三花胃泰的营销推广与销售。
原本,仍持怀疑态度的蓝背心,在见识了两人闪电般的行动力后,彻底相信他们不是骗子。
到达京城的下午,小瞎子就住进协和医院的高级病房,别人排队也见不到的名医宋立仁,亲自来到病房询问秦子乔的病情。
而沈柔娇也终于知道郎中的真名:秦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