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阑春现》今生悦棽

28、开窍吃醋

　　直到坐进车里，陶夭仍是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
　　萧确倾身过去为她扣上安全带，坐正后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说：“我明白了，这是生我气呢？最近太忙了，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是我的问题，还有……我以后轻一点。”
　　陶夭偷觑他一眼，没说话。
　　“想好去哪玩了没有？”他边发动车，边问道。
　　刚开出去没多远，拐了个弯，第一个路口就遇上红灯，他踩了刹车，转头看她。
　　她对上他目光，想起不久前刚浏览到的风景照，脱口道：“南溪镇。”
　　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名。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也是……萧纭的故乡。
　　他离开已十年有余，未曾再踏足过一次。
　　也许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她即便失去了记忆，也仍钟情于那座江南小镇。
　　他看着红灯，微微晃神后应了声“好”，只要是她喜欢的，那他就一定会陪她去。

　　黑色的宾利畅通无阻地开进云港别墅。
　　陶夭走进门就看见两张陌生的面孔。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是欧洲血统。
　　她一愣，默默撤回了向前迈的脚步。
　　“宝贝，别怕，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萧确柔声安抚，将手放于她脊背上，轻轻向前推了一步，“他们很期望认识你。”
　　虽然他可以一直保护她，但他也希望她能够有所成长。不论是作为他萧确的妻子，还是作为她自己，她都应该挺直脊背，永远无畏，一如当初她替他挡开恶意时那样。
　　而现在，他来做她的底气，让她转身时永远有退路，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希望她继续向前。
　　那天晚上他回绝了邵淮后，也曾仔细反省过，也许他不该一味地将她藏起来。正因为她藏得太久了，所以旁人才会有那些所谓的“他们不相配”的狗屁思想。
　　她的美好值得每一个人看见，但这样的美好最终却只会属于他，光是这样想想，他就觉得热血澎湃。
　　“She’s pretty good.”Gray笑道。
　　“Thanks，I think so too.”萧确毫不谦虚地回应。
　　“你叫……陶夭？”Gary旁边的女人随后开口，“毫不夸张地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中国姑娘。哦，忘了说，我叫Jelena，他叫Gary。”
　　她的中文出乎意料的好，虽然并不完全标准，但咬字已经足够清晰。
　　Jelena向陶夭张开了手，想要拥抱她。陶夭下意识想退开，转念想到萧确刚才说他们都是他的朋友，她打消了念头。
　　陶夭被Jelena抱了个满怀，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原来，萧确身上陌生的味道是她的。
　　“谢谢。”陶夭回应得礼貌且疏离。
　　“你不知道，当我从Gary那里听说Elvis……啊，也就是萧确有了未婚妻后，有多么惊讶。你没见过他从前在学校有多么受欢迎，但他永远冷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每次开口都是‘不好意思，没兴趣’，好像已经程序化了一样，别提多无趣了，要不是看在他有能力的份上，我才不会和他共事。所以我真的好奇极了，什么样的女人能够降服他，今天见到你，我就明白了，这样漂亮，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
　　Jelena是个话痨，她有着绝大部分内敛的东方人身上少有的热情，一打开话匣就喋喋不休，而她的中文水平显然也足够支撑她讲一长段话。
　　她的眼神里是有光的，感觉不太让人讨厌得起来，哪怕她用的香水味道是陶夭不喜欢的。
　　“Jelena，你话太多了。”萧确阻止她继续滔滔不绝。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夭夭的特殊情况，而陶夭本就不太多话，因此Gary和Jelena都没发现异常，只将陶夭当作正常人来看待，这也正是萧确希望看到的。
　　像夭夭这样越是特别的人越想旁人正常待她。Gary和Jelena都是聪明人，他既没有说明，那么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自然会懂得他的想法。
　　Gary忍俊不禁，抬手搂过Jelena的腰，轻笑道：“Elvis最讨厌话多的人，我想你应该不是第一天知道。”
　　Jelena默默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Gary瞥她一眼，笑得无奈，转身去拿过来一个白丝绒盒子。
　　“宝贝，打开看看。”萧确看向陶夭。
　　那是一个边长大约二十多厘米的正方体，正对着陶夭的那一面是一扇向外开的双开门，上面嵌着圆环。
　　陶夭伸手拉动圆环，打开了盒子。
　　盒子内里是双层设计，上一层放着一条项链，下一层却是空的。
　　她拿出项链，端详一番。
　　纯金的链子坠着一朵桃花，五片花瓣是粉钻制成的，中央的花心则是普通钻石。窗子泄露了阳光，光线洒在桃花上反射出细碎闪耀的光点，浅淡的粉色光晕映照进她眼瞳，让本就灵动的眸子更漂亮了几分。
　　她将项链翻了个面，看到对称的两片花瓣上各刻着一个大写字母，合在一起是“XQ”。
　　XQ，萧确。
　　“好漂亮。”她展露明媚的笑颜。
　　萧确回以一笑，抬手拿过项链，站到陶夭身后，撩起了披散在她脊背上的长发，为她戴上项链。
　　“不漂亮就奇怪了，这可是Elvis亲自画的设计稿，让人在限定时间内制作出来的，全世界只此一条。本来他打算自己飞Britain拿回来的，但我实在好奇他的‘小猫’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就提前给他带来了。”Gary用蹩脚的中文滞涩地说着。
　　陶夭没太听懂他带着浓重口音显得乱七八糟的中文，抬头疑惑地看向萧确，问：“小猫？什么小猫？小橘子？”
　　萧确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他中文太差了，你少和他聊天。”
　　陶夭抬手摸了摸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朵娇艳的桃花，转头又看向白丝绒盒子，问道：“下面，空着，放什么？”
　　“这个暂时还是秘密，很快你就知道了。”他弯腰俯身靠近她，贴着她的耳朵轻语。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际，惹得她一阵酥痒。
　　Gary和Jelena看着眼前甜蜜的一幕，笑得戏谑。不过他们也看出来萧确这个未婚妻待人和他一样冷淡，并不爱多言。他们也不会自讨没趣，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准备离开。
　　萧确将他们安排在自己名下的另一座别墅里休息，那里距离云港别墅有半小时车程。眼下距离他和陶夭订婚只剩十天，Gary和Jelena将会参加完订婚宴后再返回英国。
　　偌大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俩。
　　他抬手想去抱她，却被她躲开。
　　Jelena走了，但是陶夭周身仍然弥漫着那股浓郁的香水味。她很不喜欢。
　　“你身上，味道，不好闻。”陶夭记得他不喜欢自己藏着掖着，立刻就直言。
　　萧确一愣。犹疑了一会儿才豁然开朗。
　　陶夭觉得Jelena很美，那是典型的西方美人：红棕色的卷发，深邃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充满活力。其实她并不排斥Jelena。
　　但不知怎么，一想到萧确身上沾染上其他味道，不再是那种若隐若现的苦咖啡味，她就莫名觉得烦躁，很想推开他。他的身上除了淡淡的苦咖啡味，就只能有她沐浴露的味道才对。
　　他弯腰打横抱起她，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这还不简单，我们去换个乖乖喜欢的味道。”他抱着她朝浴室走去。
　　沐浴露揉搓成泡沫抹上他们光luo的肌肤时，他笑得狡黠：“现在喜欢了吗？”
　　陶夭的脸早就红成了蜜桃色，不知是浴室温度太高，还是羞赧的情绪作祟。她沉默着。
　　“乖乖如果不喜欢Jelena，我可以让她现在就回英国去。”
　　“不是，不喜欢。”陶夭皱着眉，纠结着措辞，不知道如何表达才够清楚，“是不喜欢，你身上，她的味道。”
　　浴室暖黄色的灯照在萧确脸上，他睁大了眼，有些诧异。她这是在吃醋？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终于要开窍了吗？
　　喜悦如同头顶花洒喷溅而出的水柱，源源不断，洒满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宝贝，别担心，Jelena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我也从来对她没兴趣，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也一直只会是你，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
　　他抬手箍住她的纤腰，将她举高。她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抬腿环住他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的腰腹，防止自己跌落。
　　她与他此刻处于同一高度，视线在氤氲的水汽中相撞。他的目光炽热，他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因她而沸腾。
　　他将她抵上带着凉意的墙壁，靠近她，亲吻她。
　　雾蒙蒙的镜子里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镜中人疯狂而肆意。阀门未关，仍在流淌着的热水生出朦胧的热气，笼罩着他们，一切竟显得梦幻而绮丽。

　　下午一点钟，被欣喜冲昏了头脑的萧确终于想起来两人还没吃午饭。他不打算让佣人下厨，而是亲自进了厨房，翻了翻冰箱，简单弄了三个菜。
　　从前在英国生存时，他做过很多兼职包括厨师和服务员，不过烧几个菜罢了，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他和陶夭一起简单吃了餐饭后，让她在自己房间睡了个午觉，直到日暮西垂才送她回家。
　　到了陶家，陶明商看见上午和苏妤出去的女儿，下午不仅是被萧确带回来的，而且还换了套衣服，气得脸都黑了，然而事已至此，他反倒无话可说了。

　　十天如白驹过隙。
　　春分如约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