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孕后爱》阚苏

27、二十七

　　温恬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或者说，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忍不住笑出来，感谢陶已能开玩笑去安抚她。

　　但是，直到温恬想起来，从以前的陶已似乎就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

　　她从他宽厚温暖的怀里拱出脑袋，两只被贫穷限制了想象的眼睛，望着表情宠溺的陶已说：“你……在开玩笑，对吧？”

　　但是，温恬不该露出这样子好欺负的样子。陶已似乎乘机就想逗一逗了，故意松开怀里：“是不是呢。”

　　这一句话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而刚好有人来了电话，陶已就随便穿上一件白衬衫，没有系上扣子，留着温恬在那儿歪头想，一个人先去了卫生间。

　　仍然不知道那天，陶已的话是真是假。

　　但温恬敢肯定的是，她如果真的到了要依靠什么的时候，陶已一定会在她的身边。

　　她不怕做出选择。乘务长没办法再帮她拖延下去，就找温恬再确认了一次，“你真的不去吗？”

　　即便到了现在，温恬很难说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可她把一只手放在胸前握成拳，还是点了点头。

　　“嗯，很感谢乘务长能给我这个机会。但，我果然还是更喜欢留在这里。”温恬一笑。

　　乘务长对此虽然很遗憾，但看见温恬的笑容后，她拿下眼镜擦拭着，无奈地说，“看来，这件事就只能这样了。”

　　“既然笑的这么幸福。这样的话。”乘务长重新戴上眼镜，对以为会被怪的温恬一笑，“以后主任乘务长的位子，可不会这么容易让给你哦。再接再厉。”

　　温恬稍怔了一下，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大的升职在等着自己。但她不会退怯，保持空乘仪态的自信点头，“嗯。”

　　心里再做出了决定后的一刻，温恬感受到的不是感觉抛弃了过去的自己。反而，是一种也帮过去的自己，找到了真正满足内心的东西。

　　陶已说过，这样子的感觉，至少说明没有违背自己的愿望。她知道自己不会后悔。

　　也许，从过去的她真正想要的就不是常驻。而是现在一样的东西，能开心的笑出来。

　　当天因为有负责的航班，想跟陶已说的想法憋到了晚上回家的温恬，一进门就忍不住开口，“我告诉她了。”

　　在厨房里正在为她和孩子们做晚饭的陶已，转过身，就看见温恬扔下包，小跑过来，来到他的面前，好像有好多话要对她说。

　　陶已手上还在剁着菜，清洗着牛里脊，温恬就两只手撑在他旁边，踮着脚地边看他做菜，边把这一天想说的话都告诉给他听。

　　“而且，我的工作表现也被夸了呢。”

　　“是吗，我的太太很厉害啊。”
　　她被称赞的小得意样子实在太可爱。陶已好像可以一直听下去，他强忍着必须先清洗好手后，才能摸摸她头的冲动。

　　但后面，他还是没有忍住。温恬腿软地被男人从怀里放在地上时，她身上已经沾满了面粉。

　　今天吃酥脆炸鸡。裹着面粉的鸡肉，每一块都炸得外脆里嫩。陶已把切好的鸡肉放进盆里，撒面粉揉。

　　温恬感觉他的双手真的很大，修长漂亮的手指每一次都能全部抓进手里。

　　好像只有这一双手掌，才能让柔软的鸡肉充分入味。剥开酥脆的面皮外衣，里面白嫩的鸡肉还涂上了辣酱汁，稍微一咬就会流出来。

　　“果然留下来才好，每次都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温恬觉得辣味刚好合胃口。

　　真不知道，陶已是不是已经摸透了她的味蕾。就算是为了这一日三餐，温恬感觉留下的这个选择也值啊。

　　“喜欢就好。不过，我更希望你说，是因为丈夫能够满足你另一种的需求才留下。”陶已把月娥和子旭带到桌子前，他们两个正看电视看得着迷，都快忘记吃饭了。

　　原本即便是已经做过了很多种的玩法，但温恬一旦当面谈起这种大人的事情，还是会羞于启齿。

　　但她现在心情不错，加上好像心里也变得敢说了，舌头舔去嘴角上的面粉，“叔本华说过，人要先满足嘴巴，才能想着满足身体。”

　　“在昨晚，不是同时满足了？”陶已疑问的一歪头。

　　但吃不饱，这句刚从心里涌出的话，还是太超过了温恬现在的廉耻心。可是，她感觉和陶已的相处，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惬意了。

　　有什么话都能说，对方好像也有这样子的感受。月娥在用小汤匙，轻轻地把肉粥放进嘴里时，那双一直都乖巧清澈的眼睛，看看妈妈，看看爸爸。

　　他们两人的笑容，在灯下的柔光里都很幸福。

　　随着子旭和月娥有了小长假，温恬和陶已两人正好在他们生日的时候，带着回了老家一趟。

　　温父和温母都很疼他们的外孙和外孙女。一回来，这个抱抱那个亲亲。连他们的亲生女儿温恬都被冷落了。

　　温恬感到了寂寞冷，盛饭都要自己盛。

　　母亲让月娥张口，用汤匙一口一口地喂她吃。旁边的温恬只好自己起身，拿起勺子。刚看去面前的碗，已经被陶已的手拿了起来。

　　“我来给你盛。”虽然感觉在爸妈的心中地位，已经在子旭和月娥之后了。但好在身边有陶已，她还是有人疼有人爱的。

　　温恬卖乖点头地把勺子给他，双手捧着脸颊，看见母亲自己都没有吃饭，只顾着喂月娥和子旭了。

　　她忍不住对母亲撒娇一句，“我小时候，你都没这么喂过我。”

　　“那是你挑食。”温母然后就说了一堆温恬小时候的趣事，搞得温恬不好意思。

　　陶已安慰妻子，坐在她的身边说：“没事，我喂你。”

　　随带在舀起一汤匙的粥时，他继续说，“放心，这次不是什么PLAY。”

　　它……难道可以是什么play吗？

　　温恬正单纯呆着，只听“张嘴。”的声音。一颗圆圆的虾球，就从陶已的筷子上送进了她小口型的嘴里。

　　新嫩滑口。这一定也是陶已亲手做的，白嫩的虾球里隐约着几点青，是温恬爱吃的芫荽。

　　而她的嘴巴从小一直都不能长得太大。在中学的时候，和张冉冉去吃麦当劳。温恬拿起汉堡，准备咬一大口，结果下巴脱臼。

　　自那次以后，温恬就不敢再这么大口地吃东西。这颗虾球也不大，但一下子就能塞满了温恬的嘴巴。

　　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稍微听得清楚，才知道她说的是：“有一些烫。”

　　温恬的舌头很敏感。再温的食物，她还是会露出难以吞咽的表情。

　　不过顺利地吃下去后，她的表情又会立刻表现得被美食征服了的开心样子。

　　饭后，跟父母在沙发上随便聊了一会儿。今天天气很好，晚上外面的月亮很圆，子旭和月娥已经发困，彼此靠着彼此地睡着了。

　　陶已抱着他们进了房间。温恬先去洗了个澡，用毛巾擦拭着走进来的时候，陶已正为月娥盖好小棉被。

　　“水还热着，你现在想洗的话可以去了。”温恬在他的身后说。

　　“嗯。”陶已闻到了沐浴剂带来的淡淡香味，他在给子旭的臂弯里塞好他喜欢的玩具。

　　他正准备转身走向温恬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的月娥说：“爸爸小时候认识妈妈吗？”

　　月娥好像是看见了温恬在这个老家房间里，床头柜上留下的少女时期的照片。当时的像素还没现在先进，拍得有一种古旧感。

　　陶已还没开口，温恬看见了那扇暗恋的窗户后，引起一些回忆，就先一句，“爸爸的年龄，要稍微比我大一些。”

　　她坐在了月娥和子旭的床边，一只手抚摸着他们可爱的脑袋，柔声地说：“所以他应该还不认识我。但在妈妈小的时候，认得你们的爸爸。”

　　温恬抬起头，看去就在床边的一扇窗户。温恬的中学时期里，这里经常会拉上窗帘。

　　有些时候，她会坐在这里做作业学习。更晚的时候，她就会躲在窗帘的后面，偷偷地望着邻居大哥哥的房间。

　　少女的暗恋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又会难以自拔。当时的温恬，根本不会奢求对方的回应，只要能默默地看着他就会心满意足。

　　偶尔能看得见他回来后，开门进房间的身影，或者是放下外出的背包，或者是脱下外套，心跳都会加速。有时跳得太快，她会不敢再看下去。

　　“那，爸爸是什么时候认识妈妈的呢？”子旭也看过来说。小脑袋上，已经长出了头发，看起来越开越清秀。

　　“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陶已温柔地回答着。

　　温恬心里也有点想知道，下意识跟子旭和月娥一起回头看着走过来的陶已。

　　“那个时候，我就住在旁边的一座房子里。”他也坐到床边，一家人都挤在暖和的灯下，“能从那边，看见在这边的你们的妈妈。”

　　温恬看着陶已，陶已也看着她，微笑着说，“我总是会看见，你们的妈妈从窗帘的后面朝这边看，而我装作不知道，就这样，我们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