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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重来 ...

  •   语音发送出去,林月栖又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诞至极,内心不断地和想法冲突斗争。

      五年前的那场事故,林月栖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目睹了此况。那时江延淮站在综合楼天台的边缘,待她看清人后,想要跑去综合楼阻拦江延淮不要做傻事,但下一秒——

      事故发生没过多久,综合楼附近的区域全部被封锁起来,学校以极短的时间把事情处理完毕,一点风声也不漏出,好像这件事从未发生。
      纸包不住火,还是有少部分学生知晓这件事的发生。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在校园里见到江延淮的身影。故去的人不可能重现眼前,林月栖不明自己是不是最近压力过大,产生了幻觉。

      抑或是在做一场真实、荒诞不经的梦。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信息通知音,林月栖伸手解锁屏幕,瞧了眼未读消息,关晓菲连发了两条语音过来。

      她点进微信语音,关晓菲好奇的声音传出:“什么见鬼了?”

      “怎么突然搞唯心主义这一套,发生什么了?快跟我说说。”

      林月栖把语音听完,下面是关晓菲单方面的表情包轰炸。她正想回复关晓菲的信息,屏幕上方刚好弹出关晓菲打过来的语音电话。

      她接听关晓菲的电话,对方在那喋喋不休地输出,林月栖忍不住拿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

      等关晓菲问完“什么见鬼了”后,林月栖顿了下,答非所问:“你认为这世上会有两个长得很像的人吗?”

      “当然有啊,你看娱乐圈的那些明星,大把撞脸的。”关晓菲被她这莫名其妙一问,又问了她句:“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月栖垂眸,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她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又瞬间低落:“我下午碰见一个和他很像的人。”

      “这五年来,我经常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抉择。”

      林月栖再提起往事,眼眶不禁泛红,她觉得自己是万般罪恶的人。
      令她意外地是,当有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人出现时,自己的情绪会产生波动。

      关晓菲不想让她继续停留在悲伤中,于是便挑起其他话题。这么多年了,林月栖知道她的用意,只不过是为了转移她的情绪。

      “你明天是不是要开始去‘旗胜’那边上班了?”

      林月栖吸了吸鼻子:“嗯。”

      早年林佑祥和朋友在怀川合伙开了个律师所,林月栖受他影响,大学也是就读法学专业,原本大学毕业后她直接进家里的律师所就业。
      但因自身原因,林月栖从英国读研毕业回到怀川后,选择去“倍滨”的法务部工作。

      “倍滨”是“旗胜”的子公司,公司有个奇怪传统,会派刚入职的员工来总公司为期八个月的学习交流。顶级理解相当于又要重新实习一次。

      因为明天是第一天去“旗胜”报道,加上近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不好,和关晓菲草草聊了几句后就结束了通话。

      入睡前,不知是那个蓝发男人和江延淮长相酷似的缘故,林月栖对他激起了几分好奇。翻来覆去后,林月栖重拿手机,刺眼的屏幕光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

      林月栖在信息软件找到和司机的聊天记录,把他的号码复制,在微信上粘贴搜索。

      很快就跳出个微信名片,他的头像一片漆黑,昵称是一个简单的数字7。

      林月栖忍不住点进头像瞧了眼,发现右上角有一轮圆月。未添加好友的原因,她暂时看不了他的朋友圈。

      林月栖到底不敢擅自的去添加人家的微信。她不继续胡思乱想,把手机丢回床头柜,慢慢阖上双眼。

      翌日,漫长的阴雨天气结束,春暖大地,天地澄澈。

      林月栖一早出门去小区楼下的早餐店吃东西就去了地铁站。新的一周开始,此时正对上班高峰期,地铁站人群涌动。她挤着人群,费劲的上到车厢里。

      过了十多分钟,林月栖站在“旗胜”大楼里。

      同她一起来“旗胜”交流学习的人员之前大家都在“倍滨”有过交流。带队组长何洁是“旗胜”这边部门的人,她带大家熟悉完环境后就下发了任务。

      林月栖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手头上的资料整理好放在置物架上。她现在突然觉得,干法务工作其实还不错,至少比律师轻松和安稳。
      律师这个职业,太看重背景和人脉了,执业初期还得适应没有案源的日子。

      忙碌一上午,眼看即将快到了下班时间,同事梁霁走进办公室在她对面坐下。周旁的人突然打趣梁霁:“干什么了你,脸这么红?”

      梁霁听到这话,立马从工位上站起来,双手摸了摸脸,问:“有吗?”

      她似乎觉得其他人的话不可信,随后看向林月栖,说:“小栖,真的吗?”

      林月栖点头:“有那么一点点红。”

      梁霁刚研究生毕业,和林月栖是同批进入“倍滨”的。面对同事们的调侃,她咽了咽口水:“刚才去金融部对应材料,碰到了个很酷的男人。”

      “那发色真的炫到我了。”梁霁边说边竖了个大拇指。

      林月栖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了他们。随后听到同事乐呵呵地问梁霁:“哎呀那当时你就应该要他的微信,给我们分享分享。”

      梁霁摇摇头,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你们完蛋了,满脑子都是男人。况且那个帅哥,脸上就差写个‘生人勿近’了。”

      大家都被梁霁逗笑,下班时间一到,开始纷纷收拾东西离开。与此同时,林月栖的屏幕亮起,她解锁手机,关晓菲邀请她去“巷舍”吃饭。

      “倍滨”和“旗胜”的作息是一致的,中午有充足的时间休息。现在正处于下班时间,人潮涌动,她打算人少些再出公司,于是发了条信息问关晓菲:“晚点到可以不?”

      关晓菲回了句“可以”。林月栖调整了下坐姿继续待在工位前,她垂睫,点开抖音刷了会儿视频。

      何洁走了进来,林月栖闻脚步声望去。何洁看了眼她胸前的工作牌,说:“月栖,还没走啊。”

      林月栖笑了笑:“何姐,我还不急。”

      何洁正想要说些话,不巧外面有个男生敲了下门,叫何洁出去。

      等她再次回办公室,见林月栖刷到一个抖音博主,内容是一对情侣在雪地拍的照片:“这个男生不是‘新力量’的裴总吗?”

      林月栖还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然后指了指手机:“这个吗?我不知道诶。”

      “你知不知道‘尼诺’这个公司,‘新力量’的裴总就是这个公司老总的次子。”

      “尼诺”公司在怀川大有名气,是一家大型的跨国集团,不过对于“新力量”和它的关系,这倒是林月栖第一次所知。

      林月栖看着照片中的男女,想夸句“郎才女貌”,她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是关晓菲打电话过来催人了。

      她眼里有些歉意地看向何洁:“何姐,我要去赴约了。”

      出了大楼,马路上的人流量比她刚下班时在楼上看的肉眼可见的减少了。林月栖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给司机报了“巷舍”的地址。

      到达约定地点,林月栖付完款下车后径直往一条小巷里走,最后驻足在一个门前。她视线往上移,纯黑色的牌匾上只有两个字——巷舍。

      服务员拉开门,林月栖走进去,往里面扫了眼,第一眼就瞥见一个坐在落地窗前染着蓝发的男人。他慵懒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低头垂眸看着手机,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她不知道今年的流行色是不是蓝色,无论是这几天自己遇见的人,还是同事闲聊的话题,都与蓝色相关。

      林月栖看到关晓菲,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林月栖懵懵的看着她,接着听到关晓菲轻声说:“看到信息没有?”

      林月栖如实的摇头,随后看见关晓菲拿出手机,在上面输入一段文字。

      ——酒吧绝色,就是窗边那个,是不是很帅?

      关晓菲收回手机,朝着某一方向扬扬下巴,林月栖目光随她扬的方向探去,努了努嘴:“脸都没见着呢。无法想象是帅还是……”

      关晓菲拍了下她的手,啧的一声:“哎呀。”

      关于他的话题一点就过,林月栖拿起平板在上面点完餐,看了眼手机,锁屏上的未读消息全是来自她对面这位发送过来的,她都不敢想象当时关晓菲有多激动的发这些信息给她。

      趁菜还未上桌,她起身打算去卫生间补个妆。

      镜前的女人柔软的卷发散开,肤色白皙,鼻头因外头的冷风吹而微微泛红。

      她把口红收进包包里,抿了下唇,将唇色染匀。补妆完毕,林月栖转身低头沿着狭小的走道往前移动,眼睛看着工作群的信息。

      拐角间,一道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她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跟前有人,不小心直撞进一个宽大结实的胸膛。

      她所有的感官都被他身上铺天盖地的乌木香占据。林月栖立即往后退,下意识地道歉。

      她仰头,两人四目相视,男人眼底隐晦不明。林月栖稍愣,而后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一瞬间点醒了她。

      “还要看多久?”

      林月栖抿唇,低下了脑袋,窘迫感一下将她缠绕。她侧过身想给他让个位过去,也不打算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你长得很像我一个高中同学。”

      男人的表情僵了一瞬,而后林月栖听到他的嗤笑声,他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你这搭讪手法真低级。”

      ……

      回到座位后,林月栖收回那副无语的表情,立马翻出高中的论坛,找到篮球校队的模块。

      关晓菲不经意间瞄到她屏幕上的照片,忍不住好奇发问:“那个帅哥啊?”

      林月栖摇头,面无表情的睹她:“我前男友。”

      照片中的少年身穿白色7号球衣,篮球抱在腰间,额前的碎发垂着,脸部没有任何表情,淡漠又疏离。

      这是关晓菲首次见到林月栖常提的人的照片,眼神里带了些惋惜,但口头上仍打趣道:“你这前男友,怎么跟那个蓝发帅哥——”

      关晓菲停了下来,林月栖皱眉,忍不住问:“什么?”

      “莞莞类卿。”

      林月栖扯了扯嘴角:“别胡说。”

      途中,关晓菲因为学生在校内突发紧急情况不得不结账提前离开,林月栖落单留在了这。
      她的饭量小,吃了几口粤菜就饱腹。她的视线无意的往窗边瞟望。

      男人恣意懒散地靠着椅背,似乎是察觉到林月栖投来的目光,他抬眸侧头看了过来,对上她的目光。

      林月栖慌乱地挪开视线,瞧见他作势离开,因为先前不敢冒失而没有添加他的微信心里稍有遗憾,她也跟着起身。

      江延淮走出门口,注意到她也跟了上来。他回头视线轻描淡写地在她身上徘徊,接着听到她的声音:“你好,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毕竟我的伞还在你那里。”

      林月栖说完话自顾笑了笑,用来缓解尴尬。此刻的她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实则十分忐忑,害怕下一秒就被当众拒绝。

      她内心想,他会不会回自己一句“是我要拿你的伞?”又或者是被他过度解读成对他一种新的搭讪方式。

      江延淮唇角一松,神色漫不经心。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很久,十分欠揍的语气从她头上飘来:“抱歉,我用座机呢。”

      林月栖怔住,席卷而来的熟悉感将她包裹起来。倏忽间,她恍惚出了神,旧情生景,她莫名的想起了高中时她和江延淮第一次有交集的场景。

      怀川的夏季炎热而又漫长,刚下课,教室又恢复喧闹。林月栖补完历史的笔记,准备起身去空调旁的饮水机接水,班上的一位男同学在后门叫住了她:“林月栖,有人找你。”

      林月栖收回要拿水杯的手,走到后门,往走廊看了眼,没发现除了班上认识的同学。刚才喊她名字的那个男生靠在走廊上和其他人聊天,她走过去问:“王明,谁找我?”

      “一个男生,在楼梯拐角那。”王明说完指了下后门旁的楼梯口。林月栖按着他所指的方向走,见一个少年抵靠墙面,身上的蓝色校服松松垮垮的穿着。

      他的五官立体,骨相优越,身上有股难以接近的气质。

      注意到动静,男生扬眉望了过来。他漆黑的双眼带着极强的侵略感,让她有些害怕,而后听到他拖腔带调的开口:“同学,帮个忙呗。”

      林月栖瞪大双眼,一位不认识的男生无缘无故找自己帮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问了句:“什么忙?”

      江延淮语气散漫,脸上的情绪波澜不惊:“可以帮我要你们班林月栖的联系方式吗?”

      林月栖听到他读错自己的名字“栖”的读音,心平气和的忍了下来。看他脸上的神情,林月栖不明白他是真不懂自己就是林月栖还是故意来玩趣她的。

      “怎么样?”他又问道,接着从口袋里拿出笔和纸。

      林月栖不想搭理他这种无聊的把戏,想转身离开回教室,视线往上,看到他名札上的姓名。她念头一动,目视他的眼睛:“喂,你要找的人是我。”

      江延淮“啊”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颔首。他犹豫几秒,特意加重的念了她的名字:“那请问林月栖同学,愿意给个联系方式吗?”

      读错自己的名字两次,林月栖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回绝:“抱歉,我用座机呢。”

      遭到拒绝,江延淮眉头轻轻一蹙,定定看着自己。林月栖看他那一副可怜的模样,朝他伸了伸手,下巴稍扬的接过他手中的纸和笔。

      她把纸贴在墙上,写完自己的号码后又把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读音大大标在纸条上。

      男人的声音让她拉回了现实:“扫吧。”

      话毕,他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操作几秒,亮出二维码给她扫码。

      林月栖扫完二维码,顾了顾微信,跳出来的名片正是她那晚搜出来的账号。
      她目送男人的背影远去,再次陷入了往事中。

      -

      林月栖回到公司后,还未到上班时间。她从卫生间擦把脸坐回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心里总在猜测,这系列的巧合让人多疑,令她分不清江延淮和那个蓝发司机。

      单凭自己的直觉和猜想是不能证明他俩是同一个人。林月栖有冲动想过跑到他面前,质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如果真是同一个人,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一时之间她像陷入了某种无法破解的僵局。

      半个小时前对方就已同意了她的微信好友,林月栖当时询问了备注,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

      林月栖也不着急他的答复,起身到办公桌前检查今早打印的合同书,是否有出错的地方。

      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林月栖视线轻瞥过去,昵称7发了信息过来。她暂停手中的工作,解锁屏幕看他到底发了啥。

      7:【莞菀类卿。】

      当林月栖看到内容的那刻,尴尬地想脚趾抠地。他无疑是听见了自己和关晓菲在“巷舍”时的对话,要不然也不可能回复她这一句。

      林月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而后点开主页访问他的朋友圈。
      他只发过五条内容,里面都是清一色的月亮照片,就连每条文案都是同样,每年都是那句话。

      ——伦敦的月亮很圆。

      林月栖退回到和他的聊天框,打算直接忽略他发过来的那句“莞菀类卿”。

      她犹豫几分,忐忑地在键盘上打出一个名字。林月栖瞧着屏幕,思考了下又把“江延淮”这三个字从输入框删除。

      算了,不猜了。
      林月栖把他的原始昵称备注成“蓝毛”,随后硬着头皮回了句:“你听错了。”

      林月栖回复完他的微信,似乎完成了重任,不再期待对方还能做出什么回复。

      他之前的种种表现,林月栖的直觉明显的告诉她,他们就是同个人。长相先不说,他说话的语气,甚至拒绝的理由,都和江延淮大差不差。

      种种巧合的迹象,难免会让人多想。林月栖在找他拿伞的那个晚上,内心就已经开始有了大胆的猜测。

      世上有万片相似的叶子,但绝不会有相同的叶子。

      林月栖中午都没有小憩,担心下午的工作状态昏昏欲睡,她放下手机起身去休息室泡了杯咖啡提神。

      组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回了办公室,林月栖拿着咖啡回到工位,扫了眼工作安排,等下还有场会议要开。
      收假后的工作,她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至少现在是轻松的。

      从会议室出来,外头淅淅沥沥的春雨已经停了。林月栖看了眼时间,现在距离下班还有段时间。

      “旗胜”是弹性工作时间,只要完成了规定的工作,剩下的时间任由自己支配。初到“旗胜”这边学习交流,“倍滨”派来的员工还不敢轻举妄动,工作完后会继续守在这里。

      久坐在办公室里,林月栖感到烦闷。心想着自己已经完成了工作,她起身,准备到公司楼下的公园转转。

      天气阴晴不定,担心一会儿飘雨,林月栖临走前拿了把伞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走到电梯口,她看了眼,电梯还在二十多层,而后她摁了向下键,垂头继续刷着微博热搜。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她所在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林月栖正要走进去,见里面站着人。

      她的视线往上抬,内心不禁感叹这世界真小。

      在“巷舍”见到他时还穿着件休闲服,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西装。一副黑色的西装压在他的身上,显得肩宽腿长,比前几次见面多了几分稳重。

      “旗胜”大楼的电梯四面全是透明玻璃,他方才紧抓着把手的手迅速地松开。

      林月栖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跟蓝毛富二代再次相遇。往多的想,她都怀疑自己绑定了他的行程,他走到哪自己就会到哪,阴魂不散。

      她忽然发怵,想转身原路返回办公室。正要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进不进?”

      林月栖回头,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朝他点头。狭隘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空气中又开始弥漫着似有似无的尴尬。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装作很忙,林月栖也不例外。她很害怕身后这个人下一秒突然开口提起中午在“巷舍”调侃他的事情,于是只能垂头紧盯着手机,仿佛就要把它看穿。她此刻,十分的迫切有人来个电话给她救场。

      明明不是她说的话,这遭罪却要她来担负。在电梯往下这短暂的时间里,每一秒都让她备受煎熬。

      不管是先前在别人背后说人小话,还是自己个人延伸的猜测,林月栖都感到头皮发麻。她不想再继续背负某种罪名面对他。

      半晌,林月栖鼓起勇气抬眸,侧身,两人四目相对。她礼仪性的露出微笑,语气有些吞吐:“对不起。”

      江延淮的神色很淡,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

      “当时聊的不是挺开心的吗。”

      林月栖深呼吸,心想难道你还要我怎样?这句话又不是我说出口。她都不敢想象这个哥们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差点就要上演“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的情景。最后还是选择忍气吞声。

      他拖腔拉调“啊”了声,像是在给她台阶下,大发慈悲般地说:“还是说,我听错了?”

      林月栖听到后面,确实感觉有些心虚。这件事的确冒犯到人家,道歉总归有个态度,瞧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林月栖正要开口。

      不巧的是,电梯到达了一楼。他连一抹眼神都没留,迈开腿从她身旁走了出去。

      林月栖怔在原地,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她立即跟了出来。他人高腿长,很快就与她拉开大段距离,林月栖目送他的离开,自己悠悠往另一方向走去。

      车上,宋骏生眼睛轻瞥过来,见江延淮闭目养神地躺在后座,问了句:“你车呢?”

      江延淮双眼微闭,懒洋洋地靠着,语气像是敷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给我装失忆呢。”

      今早,江延淮从楼上坐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坐上驾驶位没多久,正要启动车子,他整个人跟着突然颠簸起来的车子晃了下,同时身后传来一声“砰”的巨响。

      江延淮拉下车门,往发出动静的方向探去,见一辆白色轿车撞在自己的车尾,后挡风玻璃上贴着黄色亮眼的“实习”二字。

      一个女人惊慌失措地下车,脸上露出无措的表情,连忙跟他道歉。江延淮遇到开车被追尾的,这倒是第一次见还没开车就被追尾的情况。
      他又气又想笑,刚回国不久就碰到这种情况。

      想到门口不能停车太久,宋骏生启动车子,问他:“晚上去景哥喝几杯?”

      江延淮是在年前回国的,回来不久后,身边的兄弟给他在“无畏”办了个所谓的接风宴。现在隔没多长时间又去,江延淮摆了摆手:“这次又是庆什么?”

      “这不是你一回国工作就当上经理了吗。”

      江延淮嗤之以鼻:“你也不看看我的实力。”

      “……”

      下了一阵子的雨,空气变得格外清新。林月栖沿着小路走到一处廊亭,周旁的人工池养着红色的锦鲤,池水中间安放了块假山。

      林月栖坐下后,打开微信列表,一直往下拉,找到高中同学许言的微信。

      她抿了抿唇,先前医生说过不要过于去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她却想把之前的事情了解清楚。

      林月栖顿了顿,在键盘上敲打文字:【言言,你还记得高三下学期我们学校发生的那件大事?】

      对方似无时无刻看手机,秒回:【什么事?】

      而后对方领悟她的意思:【你是说跳楼啊?】

      林月栖咬紧嘴唇,情绪莫名地开始低落:【嗯,那你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

      许言:【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来着?反正当时大家私下都在传,他们班上的人也是这样说的。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林月栖吸了吸鼻子,回她:【没事,突然记起这件事。】

      她放下手机,眼睛渐渐放空,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慢慢的陷入了回忆当中。

      那件事发生不久后,学校虽然已经将消息都封锁了,但仍有些学生目睹后还是在校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人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这件事很快就传遍校园各个角落,甚至连跳楼者的身份分析得有理有据。

      那时候林月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然而这件事就在她眼皮底下发生。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双眼,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确切发生了。

      那时候,她不断地去刻意躲避这些信息,她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刺激到了江延淮,又或是其他原因的积累,使他在那天突然的爆发。

      如果是前者,无形之中,她成为其中的恶人。不可一世的少年,就这样毁在她的口中。

      林月栖清晰的深知自己在感情上的愚钝。从此之后,她开始惭愧和江延淮相处的这段感情,是自己玩弄了他真挚的情感。

      所以再次遇见和他长相相似的人,林月栖内心深处的第一反应就是感到愧疚。提到关于他的所有,她有时的状态心不在焉,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这些年来,她一直活在自己制造的阴影下,经常反思感情上的错误。过后的情感,她都不敢随意的接受,即使疾苦一生,最终都怕自己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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