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Nightwalker

14、重来

　　林月栖顿时语塞，她当然知道要跟着狗走。江延淮继续往前走，林月栖脚步放慢，刻意地和他保持距离。

　　生怕自己又遭到毒舌的攻击。

　　江延淮人高腿长，在林月栖刻意放慢脚步下，很快就拉开六七步的距离。

　　路灯投下昏黄的灯光，寂静的夜晚时不时被小狗的叫声打破。小狗带他们走进一条小道，周围树枝茂盛，遮住了路灯，光线渐渐变得昏暗。

　　林月栖开始警惕起来，她分别看了周围的环境，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这是她入住这个小区以来第一次走这条小路，即使江延淮走在前面，但心里仍有些恐惧。

　　林月栖从小就怕黑，面对漆黑的环境，她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吞噬着她。

　　特别是越往前走光线越暗，突兀的绿植像连排的巨人在监视着她。

　　林月栖有点打退堂鼓的想法，让江延淮去跟那条狗就行了。换作平常一个人走夜路她倒是不怕，至少还有路灯照，现在乌漆嘛黑的，只能靠微弱的光线往前走，而且江延淮还不开手电筒。

　　她双唇阖了阖，想请求江延淮开个手电筒，话挂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不想麻烦江延淮。

　　江延淮脚步顿了下来，回头，语气淡淡：“林月栖，快点。”

　　林月栖还在思索要不要回去，江延淮又说：愣着干嘛。”

　　江延淮点醒了她，林月栖连忙应了声“哦”，小跑到他的背后。江延淮侧身给她让出位置，接着又打开手机手电筒。

　　“你走前面去？”

　　林月栖“啊”了声，似懂非懂问了句：“你是怕黑？”

　　江延淮仿佛听到笑话，指了指自己：“我？怕黑？你怕了才是吧。”

　　林月栖听到他的回答，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如果他说他怕了，那她可能会当个好心人大发慈悲地说回去吧。

　　她现在只能心虚地说：“谁怕了。”

　　林月栖走到他的前面，江延淮拿着手机在她身后举着，她心中才开始逐渐有了安全感。

　　林月栖近视，出门前没有戴隐形眼镜，周围的一切在她眼里是模模糊糊的样子。

　　地面上突然出现两颗移动的发着绿光的珠子，还会变色。

　　林月栖看到它不断往自己这边移动，被吓得不轻，脸色在一瞬间变白，忍不住大声“啊”了声。她猛地往回跑，又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下意识攥住江延淮的衣服。

　　手机和袋子“哐”的落在地上。

　　她的脸紧紧地贴在江延淮的胸口，周围安静的能清晰听见他的彼此起伏的心跳声。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淡淡的乌木香占据她的鼻尖，以至于令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动作。

　　江延淮怔住，过了几秒反应过来禁不住笑出声。自己的衣服被林月栖惊慌失恐地抓着，他扶住她的肩膀，极其欠揍的语气重复她的话：“谁怕了？”

　　“一只狗都能被吓成这样。”

　　林月栖明白是狗后旋即舒了口气，刚才在他面前说大话现在丢脸了。随后，江延淮声音不轻不重地飘来：“还要继续占我便宜？”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林月栖的耳垂，她的耳根迅速发烫。她下意识松开手，装作淡定从容的模样。

　　江延淮弯腰捡起她的手机。装在里面的信封撒了出来，江延淮目光一滞，出神了几秒，迅速将那些信封装进袋里，把手上两部手机递给了她：“不怕的话就走。”

　　林月栖接过自己的手机：“袋子我来拿吧。”

　　江延淮又把自己手机递给她：“快点走，别让狗又来催你。”

　　林月栖无奈，只好接过他的手机。林月栖左右手各拿一部手机，光线比刚才那会儿亮了很多。

　　两人安安静静走了一段路，小狗停了下来，蹬着脚立了起来，扒拉完林月栖的裤脚又去扒拉江延淮。

　　小狗窜进蒲扇树丛里，过了一分钟，小狗叼出一只玩偶出来。它绕着玩偶一圈，咬着放到林月栖的脚边。

　　林月栖知道这个玩偶，价格很贵，感觉不像是会出现在垃圾桶然后被小狗捡回来的东西。

　　小狗蹬着后肢站起来，想要引起林月栖的注意。随后它去舔了舔玩偶上的污渍。林月栖的心一揪，她轻轻蹲了下来。小狗又舔了舔玩偶，用肢体往林月栖这边推了推玩偶。

　　林月栖摸着它的脑袋：“这是你的玩具吗。”

　　小狗的模样看起来很委屈，它拿脑袋蹭了蹭林月栖的手。

　　林月栖站了起来，对着江延淮说：“这只狗蛮可怜的，看样子是被抛弃了。”

　　江延淮闻言，单手掰开那片蒲叶丛，里面还有一条毯子铺在地上。

　　江延淮收手，眉头不经意间蹙皱：“大概是，里面还有一张铺好的垫子。”

　　毯子四边已经乱了，狗大概率不会铺条毯子在地上。江延淮叹了口气：“手机给我一下。”

　　林月栖点头，立马拿他的手机还回去。只见江延淮在手机上捣鼓了半晌，又递给她。

　　江延淮蹲下，拎起小狗的后颈看了一圈，站起来说：“走吧。”

　　林月栖：“把狗丢在这里了？”

　　江延淮：“我可没说。”

　　林月栖暗自放下心，拿手机继续照着前面原路返回。江延淮在后面一直引着小狗走。

　　十多分钟后，两人一狗回到长椅的位置。江延淮把袋子放在椅子上，拿回自己的手机：“带着这条狗在这儿等着。”

　　他说完话，便转身往小区里走。林月栖不明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应了声“好”，自己也坐了下来。

　　江延淮清楚林月栖对这条狗可怜，又没能力照顾。他来到地下停车场，随即将车子启动。

　　过了几分钟，江延淮出现在小区门口。他从中控台捡起手机，在微信上翻到林月栖的好友，拨打了通电话过去。

　　江延淮：“在小区门口这儿，带着狗出来。”

　　林月栖正想给个回复，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她拿起旁边的袋子起身，看了眼小狗：“乖，跟我来。”

　　林月栖领着狗儿走出小区。江延淮的车子就停在大门口，她走到车子旁边，敲了敲车窗。

　　江延淮抬眼，降下车窗，懒懒道：“坐前面。别占了狗的后座。”

　　“……”

　　江延淮下车，打开后门拎着狗塞进后座上，他指了指小狗：“乖乖待着，明白？”

　　小狗冲他叫了两声。

　　林月栖上了副驾驶座，垂头系好安全带。随着江延淮发动车子，密闭又狭小的空间格外安静。

　　她侧头看向窗外，安静的氛围下，自己好像回到了和他重逢的那个晚上。

　　尽管她那个时候没有认出来。

　　现在也和那晚一样，他一言不发。其实林月栖能理解，毕竟面对伤害过自己的人，有什么话可说。

　　如果换作她，她大概也是如此的反应。

　　又或许是当初没有认出自己。

　　林月栖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想为当年的事情道歉，跟他说句“对不起”。但现在过了这么久，他可能早就不在意了，即使在意，她此刻也很难开口。

　　只能等待一个天时地利的时刻，她再开口。

　　风景在不断移动，林月栖转过头来，轻轻瞥了他一眼。她默了几秒，没忍住问：“这是要去哪？”

　　江延淮懒懒地回：“宠物医院。”

　　林月栖这一刻是欣喜的，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打算收养它吗。”

　　江延淮语气平和了些：“你想收养也可以。”

　　她其实挺想养狗的，只不过担心自己抽不出时间照顾，如果让林父林母帮忙照顾，林母又是怕狗的人，肯定不愿意收留这条狗。

　　现在江延淮愿意收养这条小狗，是一件好事。这无不是给小狗的生活带来希望，让它结束了无家可归的日子。

　　她摇了摇头，声音也小了几分：“我有点怕你会虐狗。”

　　江延淮：“？”

　　林月栖知道江延淮人性不坏，她上网查了下金毛，这个品种的狗容易掉毛，肠胃也不好。而他又是个有极重洁癖的人，生怕他会作出虐狗的行为。

　　江延淮无语至极，在她心里自己是这样的形象？是自己的哪些行为让她有了虐狗这样的错觉。

　　前方碰到红灯，江延淮撇头，散漫道：“我会做这样的事？”

　　林月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没有，我开玩笑的。”
　　“……”

　　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并不好笑，她识相地闭嘴。车子继续启动，气氛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六七分钟，车子在宠物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江延淮熄火下车，从后座捞起狗拎在怀里。

　　林月栖双唇张了张，觉得江延淮的行为让她感到陌生。脏兮兮的小狗竟被他这个有洁癖的男人毫无情绪的抱在怀里，没有一丝嫌弃的表情。

　　林月栖抿了抿唇：“你不是有洁癖吗？”

　　分开这么多年，以她现在的身份，也不会清楚他这些年有没有改变。也许人家早就没有了洁癖。

　　江延淮拖腔拉调“啊”了声，唇角微弯：“林小姐对我这么了解，是有追求我的想法？”

　　他顿了顿，忽地笑了：“不过抱歉，我这人呢，不喜欢吃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