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迹颜》翰斓

35、柔情华尔兹

　　生命像一座舞厅——当你快乐地旋转的时候，周围的一切明朗、欢快……
　　一旦你回到家，卸去揉皱的衣装——只会感到疲倦，一切就烟消云散。
　　——莱蒙托夫《假面舞会》

　　学期初举办的是跨级交友舞会，学期末举办则是同级生假面舞会。
　　清水茗穿着平底鞋和好友们一起进场。
　　同班的同学天天相见，戴上面具基本上都能猜出谁是谁；更别提那些发型很有特色的风云人物，戴了面具也是白戴，身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人。好在面具让跳舞的人之间隔了一层纱，反倒是消除了不必要的隔阂，不一定知己知彼，邀起舞来更加大胆，不用焦虑等不到跳舞搭子，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顾虑。

　　清水茗没有目标，她的舞伴还是挺随机的，不管认不认识，同性异性，她比对方身高高出多少，谁拉住她的手她就跟谁跳。戴上面具跳起舞来只感受到最原始的与别人同舞的开心，跳完之后也能留下联系方式认识一下。
　　后来清水茗刚刚跳完舞，正在和舞伴交换联系，身边传来一阵起哄声，愈来愈进，同时其它嘈杂声减弱。紧接着同伴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的人立马插话进来：“下一首曲子该跟我跳了吧，清水？”
　　把邀约用理所应当的音色说出口的也只有他了。

　　来人一点都不客套，用不强不弱的力度拉着她的手腕带她进入场内。周身又散发着暑假一起练字时那阵她熟悉却又不太喜欢的香味——已经好久没在他身上闻到过这个味道了。奇怪的是从她注意到这股香味起，她的心脏变成了竖琴的弦，好像被什么东西交替刮奏，心脏越来越痒，起伏波动越来越剧烈。
　　清水茗觉得她现在的心跳频率有些不可置信，明明她跳了那么多首她一直都很快乐的平常心啊。一定是跳累了的缘故，一定是认出对方是谁的缘故，哈哈。

　　最要命的是他专门挑C位站着...谁知道到现在的她还在被“はなぴょん茗”这个外号缠身，再想到是和他跳舞，她的四肢不再如之前那样有力量，明显感到胳膊开始绵软无力。

　　只见对方握着她的手腕还不松手，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清水奇怪之时猛然反应过来，即使隔着两副手套，她的脉搏出卖了她，正好在撞击他的手心！她低头看向他的手背，抬头却又突然对上他直视她的双眸。
　　她怯生生地找了个借口：“都是C位不好。”然后突然挣脱掉他的手，佯装看看周围的人，离开了他的对视。却不料周围人都在看她们这处，这让她里里外外无处遁形，只好看对方的鞋子。

　　不对，她这种反应不是最容易被误会成心虚吗？她坚定了一下心神，又主动抬头坦直地对视他：“跳舞跳了多时，室内又人多空气不流动，没想到呼吸有些紊乱，哈哈。”
　　然后大方地前后左右看向周围的人。

　　迹部顺着对面女生的意思：“好，下次舞会在室外举办”。
　　小样，从他刚拉起她时，他就感受到她的脉搏越来越快的震动。看来，他还是有一些希望的。言语和行为可以编织谎言，心率永远不会说谎。
　　而且，别的位置不可能，与她跳舞，他一定要站在C位。

　　“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室内就挺好。就是跳完这首我得去歇会儿。”

　　“嗯，好的，跳完这支我也该休息了。”

　　由?mile Waldteufel作曲的《柔情华尔兹》旋律温柔响起，对方伸手邀舞，清水茗把手心放上。
　　还好双方戴着面具，搂身跳起舞来清水茗的心情反而平复了许多。
　　整首曲子旋律欢快又昂扬，像是置身于清晨的杜乐丽花园里，纯净、自然又美好。心情喜悦，舞步轻盈，还听到短笛模仿出几声欧亚鸲的叫声。

　　但这首曲子也太久太长了吧，感觉像过了三个世纪那样漫长，跳不到尽头。
　　迹部一直直视着清水茗，她现在好像不能像往日那样直率地对视着他，一对视就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她一会儿东瞅瞅，西望望，望到向日拿着相机追踪她俩录着像...算了...跳到后面清水茗是真的体力不支了，迹部也感受到了，配合着她慢悠悠地小碎步摇起来。

　　假面舞会如果能认出对方，倒真是奇奇怪怪的。

　　跳最后一支舞所有人都要摘下面具。在跳终曲之前，有大型拍卖环节，需要竞价点名请人跳最后一支舞。筹得的拍卖款项汇总给大学志愿服务部，再由她们汇给需要的群体。
　　真金白银那绝对是爱，而且还给个机会当场示爱，高价拍得者更能狠狠在对方心里留下印象，后续对方哪敢对自己太冷漠，一举多得。全场沸腾狂热起来。
　　听到迹部和藤田琪步最后的竞拍成交价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如果谁把这种公共资源私有化，后果不堪设想。

　　----清水茗和迹部跳舞交流小剧场----

　　两人低声交流：
　　“这学期见你一面好难，感觉你总是那么忙。”【迹部】

　　“忙倒是还好，我只是有些迷茫过程和结果哪个重要。”【清水】

　　“有什么需要交流和倾诉，可以找我，面对面讲话效率高。”【迹部】

　　“怎么办，迹部，我无法开口说出我的弱点。”
　　“而且我总是觉得与人交流没有与人玩耍开心舒服。”【清水】

　　“即使周围的人都知道，对你而言也不会产生伤害的弱点，可以放心与人交流。”
　　“其它的，求助于生活在别处的专家，比如保密性良好的咨询师。也可以相信自己慢慢能克服弱点。”【迹部】
　　“嗯。”【清水】

　　“你喜欢玩，那就多玩，也可以找我，我有无数种让人开心的办法。”【迹部】
　　“我也相信你有让人开心的魔力。你的能力，不容置疑，真想不到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清水】

　　“对了，我这学期考了一百多名哦。”【清水】

　　“我知道。那这个过程和结果你满意吗？感觉你的语气还不错。”【迹部】

　　“对比我付出的努力，这个结果还算是在情理之中。其实我有些想知道你听到这个的感受。”【清水】

　　“成绩如何是你自己的事，我的感受依你的感受而定，你不需要去衡量我的或者是谁的感受。”
　　“但是，不及尚能补，过之无以救。拥有消极心理并且意识不到自己有这种心理、不去想办法改变的人和我不会是一路人。”【迹部】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在低谷时更能看清人际关系的真相。”【清水】

　　“清水，你这就有些好笑天真了。”
　　“这还用你自己去感受，啊恩？你看它对不同的人的态度差距，总能看出点什么吧。”
　　“不要认为这种人就对你特殊，更无需拿你自己去试探它。”【迹部】

　　“牛啊迹部，一语点醒梦中人。”【清水】

　　“那可不是。清水，这很简单，只要你对这个人某些行为不反感，你喜欢和谁玩就找谁玩，你喜欢和谁交流就找谁交流。”
　　“如果对感情要求比较高，只想找既能玩又能交流的人虽然难一点也是可以的啊，找不到又有什么问题。至于低谷的真相这回事，每个阶段会有新友相识，也有旧友离开，杞人忧天那是没事找事。”【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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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新年伊始，大家都选择和家人们一起过年。
　　外地的孩子比如忍足，在学期末最后一天拉着行李箱回学校参加结业礼，结束后直接乘坐新干线回家。迹部也回到了英国。

　　清水茗网上搜了搜怎样发新年祝福，编辑祝福语群发给通讯录里所有人，至于关系比较近的人就从全选里划出，专门手打名字发送。
　　由于独居的关系，她也没外出跨年，也没看红白歌会参与和朋友们的讨论，而是补齐和精进上学期的一些模糊的知识点。虽然考试都结束了，比起预习，回头再学不会为下学期的成绩带来任何增益，但她无法接受事物脱离掌控的感觉。
　　她也习惯了别人都在过节畅玩时，她还在小天地埋头打磨自己不够熟练的技艺。这样无聊的习惯，还是没改过来啊。
　　朋友们小窗私发给她分享的一些新年乐景，豪华的家庭料理，抽到的大吉签，品尝到的美食，她大力夸夸。

　　一个人学习了一会儿，感到烦躁。天太冷了，即使打开暖气，总是没坐一会膝关节和腰断断续续痛起来，坐不久站不久。膏药贴该换了，再这样扛着不是事儿，医院该再去了。
　　心情越来越低沉，犹豫了好久，最后把笔电拿到床上，打开当下最火的游戏《魔怪世界》界面，注册账号，对比了一下职业介绍选择圣骑士。侧躺着乱点触控板玩了两个小时升到十级，重复的攻击动作虽然枯燥但不用动脑，配合着音效渐渐上头有一种爽感，最重要的是每次打完一个小怪都能及时获得经验和道具奖励，无聊之中有些停不下去的有趣。
　　关闭游戏界面后，又觉得内心更空落落了。这样看来，这个游戏不适合她。删除卸载。

　　早上醒来，清水白芷也发来了她在伦敦拥挤的街头和她的女性男性朋友们跨年的场景，虽然肤色年龄各异，但笑容却是同样地灿烂。身后的天使灯点亮了夜空，金灿灿的，天使翅膀给人的感觉如同圣母的手臂，像是为灯下人带来美好的祝福，守护着人们；泰晤士河的摩天轮灯光秀与盛放的烟花点燃夜空，无数人举着手欢呼蹦迪。

　　[真好，这样笑的你真美丽。]清水茗发送给清水白芷。

作者有话说

　　不及尚能补，过之无以救——德川家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