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与魅之魔女》Miang

32、032

　　露娜被旅团的成员们抓着八卦了许久。从“如何与库洛洛相识”聊到“库洛洛对女生是如何的”，她一律微笑着以信手拈来的胡编乱造应对。

　　“嗯，我和库洛洛是在女厕所里认识的，他走错厕所，惊慌之际，滑倒掉进我怀里，我把他抱起来，我们就认识了。”

　　“库洛洛在女生面前很内向，很容易害羞，动不动就红着脸逃走了。”

　　“库洛洛私底下喜欢看甜甜蜜蜜的少女漫画，你们不知道吗？”

　　一通瞎扯下来，所有团员都表情复杂。

　　到底是露娜小姐太能胡扯，还是团长真的是个这么复杂多面立体的人？

　　和众人聊完后，露娜想起库洛洛和她说“可以在附近散散心”，她便抬脚朝别墅外走去。

　　侦察地形，为逃走做准备。

　　推开门，迎面是碧绿的山丘与远处的蔚蓝海面。风里有花馥郁的香气和海浪的咸腥味。

　　玫瑰岛很大，它不仅是一座岛屿，更是一座封闭的城池。魔女会位于岛屿的最中央，而岛屿的边缘则零星分散着一些村落。

　　她沿着一条卵石小路向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悬崖边。白色的岩石被海浪腐蚀得圆滑，泡沫碎裂在悬崖的下方。

　　悬崖的尽头有一个人影。她定睛一看，迟疑地说：“……西索？”

　　好不容易摆脱了旅团成员，露娜走到了西索身后，盯着他露出了不算友善的假面微笑：“西索，好久不见。”

　　西索转回身，手上的扑克牌被海风吹得乱飞。他扫她一眼，没说话。

　　露娜皱眉，几步走近他：“小伊尔迷怎么样了？”

　　西索收回目光，回答：“放心，他在很安全的地方。”

　　这简单的一句话，叫露娜轻轻一愣。西索的语气很不寻常，不似平日一般欠打，反倒……有些像伊尔迷。

　　她眯了眯眼，目光在“西索”身上逡巡，很快，她认定了内心的想法：“小伊尔迷？”

　　“西索”回答她的哑谜：“是哦~露娜阿姨。”

　　露娜松了口气。

　　她猜得没错，眼前的西索是伊尔迷易容而成。看来，被丢在邮轮上面对大蟑螂念兽的应该是西索才对。

　　哈哈，真好！

　　听闻西索倒霉，她心底就开心。

　　不过小伊尔迷虽然潜伏进了这里，也不能掉以轻心，还得继续伪装成西索的样子。

　　这对她而言是好事。至少她多了几分从旅团众人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可能。

　　刚才那通八卦闲聊里，她也顺便摸清了旅团众人的身份姓名。就她的判断而言，这里没一个人是简单的。她要真的想逃，很难。

　　伊尔迷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似乎长期伪装成西索让他的脸很不舒服。“西索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作为让我混进旅团的交易代价。”

　　“他说什么？”

　　“……”想起西索让他带的话，伊尔迷眉头皱得很紧，似乎有些不太情愿说。但最后他还是很嫌弃地道：“他说那是他的初吻。”

　　露娜：……？

　　伊尔迷冷冰冰地问：“你和他接吻了吗？”

　　露娜：“没有。”只是被他不小心用嘴巴甩了下脚背而已。

　　那是战斗，不是接吻！

　　伊尔迷点头：“我就知道。那只是他的幻想而已。他一向很喜欢幻想。”

　　“别提他了，”露娜赶紧转移话题，“快点想想怎么从旅团这群人的手下逃走吧。不是我自恋，库洛洛好像想和我结婚！”

　　伊尔迷说：“我早说了那个叫忒弥斯的家伙不是好东西……”

　　“停，停，不要翻旧账。”露娜有些后悔。

　　现在的伊尔迷就像结婚十年后因为鸡毛蒜皮小事吵架就开始翻罪证的那种中年发福老公。

　　伊尔迷收敛住话头，恢复了那种神游天外的表情——说实话，用西索的脸摆出这种天然电波系的表情看起来还挺神奇的——“离开玫瑰岛很难，这里只有定期的轮渡一种离开方式。”

　　“但我们可以等旅团自己离开。”

　　“你的意思是……”露娜疑惑。

　　“制造出假象，让旅团以为你已经逃走了，而我们实际上还躲藏在这座岛里。等他们离开，我们再走。”

　　露娜眼睛一亮：“小伊尔迷，你的脑袋真是太聪明了。可是，躲哪里呢？”

　　伊尔迷：“魔女会。”

　　露娜：……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吧。

　　伊尔迷露出思考的表情：“根据我在猎人网站上查到的情报，魔女会在……”

　　“等等，你通过猎人测试了？”露娜愕然。回想起那艘邮轮，她更觉得不可思议：“我还以为测试中止了。”

　　“没通过。所有的考生都失格了。”伊尔迷说。“不过，我把来宣布结果的第三场考官给打了，然后用了下他的猎人资格证。”

　　露娜：……

　　好吧，你也没什么考猎人考试的必要嘛。这不是很方便吗？

　　伊尔迷拿起石子，在悬崖上涂涂画画。两人一番谋划，很快制定好了计划的路线。

　　露娜：“这次作战的命名就叫做‘不能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计划，如何？”

　　伊尔迷：“……露娜阿姨高兴就好。”

　　海风吹散悬崖上的絮语。商议结束，露娜想先行回去，但伊尔迷却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露娜阿姨。”

　　“怎么？”

　　“你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是怎么样的？”伊尔迷很认真地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小孩子不要问这些。”

　　“我不是小孩子。”伊尔迷的眸光一低。“你知道，我也深爱着你，想要成为你的丈夫。如果条件允许，我会把他杀掉。”

　　但条件好像不太允许。

　　杀手不能做太吃亏的买卖。

　　露娜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心不由一软。

　　她对库洛洛的感情是怎样的？

　　她承认，库洛洛在她的生命里并不算路人。在她对生命感到无谓，一遍遍渴望与死亡接近时，是库洛洛唤醒了她对生命的喜爱。

　　那座流星街，是生命最无足轻重之地。但在那堆满了腐烂的尸体的地方，库洛洛的灵魂却散发出令人惊叹的生命力。

　　那也是她第一次幼稚地与一个男人筹备婚礼，哪怕这婚礼贫寒得令人发笑。

　　多年后，再度和库洛洛相逢，她还是被他的小花招给迷住了眼。

　　果然，肤浅如她这样的女人，容易一次次栽进同一个坑里。

　　“忒弥斯——不，那个‘团长’——他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吧？我们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人。他只是……”伊尔迷的睫毛颤了下。

　　“他只是比我早来了那么一点。”

　　露娜听得心更软。

　　但很可惜，伊尔迷是基裘的孩子。

　　“小伊尔迷，赶紧把这件事忘了吧。”露娜宽慰他。“世界上有不知道几个亿的女人；实在不行，还有几个亿的男人。”

　　伊尔迷：……

　　他的眼神暗了些，藏了点阴霾。

　　他松开了抓着露娜的手，说：“那就让我来证明吧。”

　　证明他迟早会亲手夺得一切。

　　露娜笑一笑，心底很无奈。伊尔迷的这份执着，也许是从基裘身上继承的，让她很难不宽容和溺爱。

　　片刻后，露娜回到了别墅里。

　　库洛洛坐在窗前看书。

　　海风吹过绿野，穿进窗口，拂动他的发丝。他的面庞轮廓在午后的微醺阳光里散发着澄澈的光。

　　“库洛洛，我想和你谈谈。”露娜拿手指绕着头发，微笑上前。

　　计划的第一步，让库洛洛放松对她的戒备，至少将环绕在这座别墅附近的“圆”减弱——不然，她和伊尔迷任何的动静都容易暴露。

　　迷惑库洛洛嘛。这还不简单。她有一堆方法可以用。

　　“怎么了？露娜小姐。”库洛洛合起手中书本。

　　露娜揪住他的衣领，往面前一拽，直白地说：“我想和你交流一下感情。”

　　说完，她的手指点上了他的胸口，轻轻地戳了下胸肌的位置，似乎在暗示什么。

　　她笑得风情万种，眉眼上挑，赤色的眼睛像是殷红的陷阱。

　　“我明白了。”库洛洛扣住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摘下来。“走吧。”

　　露娜勾了下嘴角。

　　上钩。

　　这回，她可不打算轻饶了库洛洛。蜡烛鞭子眼罩都已经让梅耶林准备好了。

　　就在她构思着怎么让库洛洛被烫得发抖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库洛洛领着她走出了别墅，朝村落的中心走去。

　　村落近乎荒废，附近是古老的石造房屋，灰色的石块里镶嵌着破碎的贝壳。发黄的枯草在海风里低吟着，一口水井上晃悠着嘎吱响的发霉木盆。

　　“库洛洛，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她愣住了。

　　不该去床上吗？

　　“不是要交流感情吗？”库洛洛仰起头，望着灰蓝色的天，“这里是你的故乡。但你不记得了，露娜小姐。”

　　露娜愣住了。

　　故乡……？

　　她忍不住环顾四周。

　　海鸟拍打着翅膀，荒草青黄，搁浅的废旧木船被遗忘在礁崖角落。

　　刹那间，被遗忘的，六百年前的记忆，从身体的深处涌现。

　　*

　　与此同时，远离玫瑰岛的海岸边。

　　西索托着面颊坐在海岛上，表情有些惆怅，脸上的妆容已被海水洗褪。

　　“那真的是人家的初吻的说~为什么伊尔迷不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