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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良药苦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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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诉也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他跑过去蹲下,“你在这里干什么?”他声音有些急躁。
“对不起。”习在澈声音很闷,像是要哭了。
“怎么不进去?”
“你家停电了,好黑。”
原来是怕黑,怪不得上次说要开灯。
“怕黑你之前怎么不说?”
习在澈眨着亮晶晶的眼:“你在的时候不怕。”
这一瞬间,谈诉也的呼吸一滞,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先起来,你衣服都湿了。”
“嗯。”习在澈乖乖地站起来,任由他怎么摆弄自己。
门开之后,谈诉也迅速给物业的打了个电话,他打电话的时候习在澈就这么牵着他的衣袖。
攥得很紧。
“一会儿就来电了,物业说因为打雷电路出现了故障。”
习在澈:“好。”
谈诉也想要移身,但是习在澈根本不让他走,“我去给你拿毛巾,现在还不能洗澡。”
“不要。”习在澈很固执。
“我——”
“轰隆——”
突如其来的雷声将谈诉也的话打断,习在澈忽然双手抱紧了谈诉也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处。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要走。”
谈诉也被他抱着,悬在空中的手慢慢地收回去,拍了拍面前人的背,“我不走,怕打雷啊?”
习在澈没回答。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谈诉也轻轻拍着他的背,“我又不会笑话你。”
“我不怕。”习在澈说是这样说,实际上手上的力气一分都没少。
“哦,那你抱我这么紧是因为什么?不是说在学校吗?怎么又回来了?”语气有几分嗔怪。
“我以为你生气了。”习在澈小声道,他的气息喷在谈诉也的胸口处热热地。
不知怎地,谈诉也积郁在心里的那股气因为这句话瞬间消散,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也挺莫名其妙的。
“我没生气。”
“你生气了。”习在澈坚持道,“你挂我电话的时候我听出来了。”
“所以你因为这个就回来了?”谈诉也问。
“嗯。”他说着又摇摇头。
谈诉也觉得好玩儿:“到底是不是?”
“我怕打雷。”他诚实道,“但只有你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谈诉也今天的习在澈和平时不愿意多说的人不太一样。
“因为说了就会暴露自己的弱点,我不能有弱点。”习在澈认真道。
谈诉也微微弯唇:“你还挺要强的,怪不得学习那么认真。那你怎么又告诉我了?”
“因为……”习在澈顿了顿,随后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想告诉你。”
“好,我帮你保密?”谈诉也觉得现在像是在哄小孩儿。
“嗯。”
忽地,客厅的灯一下子就亮了。
谈诉也稍微适应了下强光,随后凑到习在澈的耳边:“来电了,先去洗澡换衣服。”
“谈诉也,我走不动了。”
“你还是个小朋友吗?”谈诉也微微将他推开了些,随后看着他的眼睛,“洗完澡睡觉了,这都多晚了?”
习在澈的眼神有些迷离,“我头好晕啊。”
这个时候谈诉也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面前的人脸颊有些不正常地红,他抬手摸了摸习在澈的额头和脸。
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他拿起手机准备叫车,“现在去医院。”
习在澈松开放在他腰上的手,将他的手机打在了沙发上。
“你生病了。”他说着就要去捡,但是根本没办法挪动自己的身体。
他偏过头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睛,无奈放弃,“算了,我今天不跟病人计较。”
习在澈拉着他:“我不去医院,睡一觉就好了。”
“你是烧糊涂了。”谈诉也看他这样子有些无奈,“那你先去床上躺着。”
回到卧室,他给习在澈换了身衣服,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接着,他回到客厅捡起沙发上可怜的手机。
良久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没睡醒的“喂”。
“桑予深,发烧了怎么办?”谈诉也直接问。
“……”那头传来良久的沉默。
随后一声干净利落的:“滚。”
“我认真的。”
桑予深:“凌晨两点,听你这个状态不是发烧是发病了。”
“不是我。”
“……发烧了就去医院。”
谈诉也:“他不愿意去医院。”
“这种事情你找我有什么用?”
“你不是医生吗?”
“我是牙医,又不是什么病都看。”
“牙医不也是医生?”
“你大半夜折磨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桑予深没好气道:“先量体温,然后用热毛巾给他擦身体,吃点退烧药,要是温度太高了直接送医院,不过死了跟我没关系。”
随后电话就挂掉了。
谈诉也回到浴室打湿了毛巾,随后走到床边蹲下给他擦脸。
“热……”习在澈偏了偏头,身体不舒服地扭动着。
谈诉也掀开被子,将他睡衣的扣子解开,一边擦一边说:“习在澈,你是故意的吧?”
习在澈没应。
谈诉也无奈地给他擦手,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做完后自己浑身都湿透了,感觉比坐在电脑面前画一整天的图还累。
这时候他买的药也到了。
“张嘴。”谈诉也喊了声,但是很显然,现在躺着的人已经没有意识了。
他伸出右手捏住对方的下巴,随后将温度计放了进去。
做完后,他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
房间内很安静,窗外的雨已经渐渐小了,落在玻璃上一股股地往下坠落,划破了他平静的面容。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狂风。
这阵风忽然吹开了他心中一直遮着不敢示人的地方,他此前一直逃避的、掩饰的、装作毫不在乎的,就这么轻易地被暴露了。
‘滴’地一声。
计时器及时响起,他回过神将温度计拿了出来。
37.8℃。
不用去医院了。
他将已经备好的药放在手心,将习在澈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吃药。”
“苦……不吃。”习在澈神色痛苦,埋在他的胸口。
“你生病了。”谈诉也阐述着事实。
“我没生病。”他执拗道,“睡一觉就好了。”
“你想怎么样?”谈诉也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好脾气过。
习在澈闭着眼睛呆呆地:“不吃药。”
“好啊,你可以不吃,然后我就跟别人说你的弱点。”
话音刚落,习在澈就转过身体,“我吃,你不要告诉别人。”
谈诉也觉得有点好笑,但是看他这样子也笑不出来,只是摊开手心:“张嘴。”
习在澈的脑袋十分昏沉,他好像听不太清楚谈诉也在说什么,只是慢慢地低头,随后张开嘴含住手心里的药片。
滚烫湿滑的舌尖在谈诉也的手心里转了几圈。
此时谈诉也怔住了,整个人麻木地一动不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路边的小狗讨好似的来蹭你,又软又烫。
“好苦……”习在澈的眉头一直皱着。
谈诉也迅速拿过水杯喂到他嘴边:“喝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也有些泛红。
给习在澈喂了药后,他终于松了口气,随后才进浴室洗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摸了摸睡着的人的额头,好像感觉没那么烫了。
不过他也不敢睡,刚才桑予深挂了电话后发了条信息给他,说是隔一个小时再量一次体温。
他给习在澈换了一个新的退烧贴,随后从另一侧上床,抬手关了灯。
本来他刚回来的时候的确很累,但是这么折腾一通自己是彻底睡不着了。
虽然关了灯,但是窗外的夜光将屋内照得很亮。
他靠在床头,眼睛垂着失去了焦距。
忽然,室内突然明亮了下,接着一阵翻滚的雷声钻进耳朵。
没等谈诉也反应过来,身旁的人突然抖了下,随后朝着谈诉也的方向蹭了过来,双手抱着他的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寻找一个温暖安全的巢穴似的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这么怕吗?”他小声问道,用手拍了拍习在澈的背安抚着。
接着,谈诉也感觉自己的衣服有些湿意,接而伴随着一阵低泣声。
“你怎么了?习在澈。”他将怀里人的脸露了出来,夜光反射出脸上一片湿,“是不是不舒服?”
他紧张地摸了摸哭湿的脸,接着就要开灯。
只是还没来得及伸手,习在澈小声道:“没事……谈诉也,你抱抱我好不好?”
谈诉也不明白他突然哭泣的原因,只是扯了张纸巾给他擦脸,随后右手揽过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你到底怎么了?”
晌久后,仍在啜泣的习在澈缓缓道:“就是害怕。”
“怕黑?怕打雷?”谈诉也问。
“不是……”他声音越来越小,“怕就只剩自己一个人……”
听到这里,谈诉也忽然想起之前习在澈说过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家里的亲戚对他好像也不好,所以这是觉得孤独么?
这么多年一个人照顾自己,打雷的时候估计也没人管吧。
在北京上学的四年也都是一个人,北京的消费水平那么高也不知道钱够不够。
但是想到之前那个和习在澈表白的人谈诉也心头一紧,在那种情况下习在澈也没有接受对方,即使是假意附和也没有,所以这个小朋友还是很有自己的坚持。
那个所谓的学长可能之前帮过他,自己那个行为好像的确有些过了。
可为什么习在澈会答应跟着自己呢?就如同李影说的那样,习在澈不像是个爱钱的,也没主动跟自己要过什么,就好像只是在和他相处。
相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也不是自己一开始的本意。
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什么这么多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呢?
他正想着,一道手机铃声截断了他的思绪。
是习在澈的手机。
这么晚了谁会给他打电话?
他伸手拿过,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习从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