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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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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马车到劳瑞斯顿花园街5号的时候,约翰感觉它的速度尤其快,粗略估计需要四十多分钟时间的车程,这匹黑色骏马居然只用一半的时间就到达目的地,这甚至让他觉得这样的好马不用做赛马实在是暴殄天物。
但坐车坐到面色不佳,精神有些萎靡的雷斯垂德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华生医生,你没有哪里感觉不适吗?”
约翰摇头,“或许是雷斯垂德警官你晕车了。”
他又一次递给他一颗自制的糖果。
雷斯垂德犹豫了一下,接过后拆开放进嘴中,薄荷的清香成功扫去他昏沉的晕眩感,居然让他重新打起精神来。
他看看自己手中的糖纸,“天哪……医生,你做的糖果难道是专门缓解精神,维系理智的药物吗?”
约翰无奈,“怎么可能,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薄荷糖而已……当然,前两天我还做了蜂蜜糖,对付一些不愿意看诊的小孩子倒是非常有效果。”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比两人提早一步下车,步行来到劳瑞斯顿花园街的歇洛克姗姗来迟地出现在门边。
然后他一把扯住了从路旁急匆匆就要踩着泥地进门的葛莱森警探。
后者满面怒容地回过头来,试图用自己的黑手套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拂下去。
“你在干什么!而且这里是案发现场,谁允许你这样私自闯入?!”
“闭嘴。”
对方冷淡的话语令葛莱森的责备不由一顿,而看见对方饶有兴致,认真观察地面马车轮印的时候,更是觉得对方古怪异常。
歇洛克从门前的车轮印,一直看到室外的足迹,最后终于松开了葛莱森的手臂。
葛莱森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感觉自己恐怕拼了命去抓捕犯人时的力道,都没有这个人刚才随手一抓时用力。
他悄悄往后倒退一步,想离这个人远一些,再找另一个巡警将他从现场赶走。
不过刚往后倒退一步,他就感觉自己的肩膀撞上了其他人。
回头看去,葛莱森认出来者是自己同僚雷斯垂德身边的下属梅森·凯迪普里奥。
葛莱森连忙拉住他,“梅森!赶紧把这破坏现场的家伙赶出去!”
戴着白手套的梅森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这位是雷斯垂德队长请来的侦探。”
葛莱森的动作顿时一滞,说话的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个怪人就是雷斯垂德不知千里迢迢去哪儿请的侦探?!他看起来一点经验也没有!”
歇洛克从房屋门前的花草中直起身来,语速不紧不慢地提醒葛莱森。
“首先破坏现场的,明显是你们这群没有任何章法,就随意让所有人进进出出的警探们。”
他像是一点也不在乎苏格兰场是否有颜面留存的问题,直截了当地就如此说道。
刚巧打开屋门的雷斯垂德听到这句话,不由沉默。
葛莱森立马看向自己的同僚,“嘿!雷斯垂德!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三流侦探?!”
“不……”雷斯垂德有些头疼于自己该如何向身为普通人的葛莱森解释,他只好先转移话题,“总之先进门,我会让梅森守在门口,暂时不要让无关人员入内。”
葛莱森立马借着这个理由,迅速与歇洛克拉开距离,他嘟囔着一些抱怨的话,迅速先进了屋门。
走在后面的雷斯垂德,与正和约翰并行的歇洛克低声说道:
“我以为您会直接用一些……仪具或者能力,就能找出凶手。”
就如绝大部分拥有寻人追踪能力的使者们一样。
“如果这种方式有效的话,你们白骑士团第四组难道没有专门寻人的使者吗?”
歇洛克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
“当然,如果能突破至你们口中的七阶,也能无视种种限制,强行找出自己想找的低阶位之人。”
闻言,雷斯垂德看起来有些窘迫。
“梅森的能力就是寻人,但是很遗憾,凶手看起来最起码是三阶的使者或是恶魔,我们无法利用能力或者仪具找到这个人的行踪。”
“在被现实法则覆盖的世界里,即便是睡梦中杀人,也需遵循一定的规律和法则。”
歇洛克说道:
“五阶以下的超凡能力使用者,都需要仪具或仪式阵法的配合。”
“更多时候,没有远程能力手段的使者和恶魔,其实和普通人没有两样,需要近距离接触被害者,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甚至在此过程中,他们会被刀剑和子弹所威胁,部分使者恶魔,在没有仪具的保护下,脆弱得甚至比不上街边的普通打手和小混混。”
“所以,有时被你们忽视的常规寻人方式,反而更适合这种时候。”
他们走进死者锥伯所在的房间。
现场显得很是空荡,死去的男人孤零零地倒在地板上,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极端愤怒和恐惧的混合上,叫人看一眼就会有生理性的不适。
而距离死者不远处的地板上,有着用血写下的几个单词。
“R、A、C、H、E……‘瑞秋’?”
约翰将这几个单词组合起来,尝试着念出它们的组合结果。
他又低头看向死者的面容,虽然看到那种表情的第一瞬间都会让人感觉不适,但他毕竟从战场退役,接受能力更强。
死者锥伯身体表面不见任何创伤,但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身躯干瘪得如同干枯的薪柴。
屋子角落里残留部分草木燃烧的灰烬残渣。
“看上去是药物中毒而死。”歇洛克说道。
他让出位置给约翰。
“当然还需要你这样更专业的人士再检查。”
约翰凑近了观察,然后肯定他刚才的推断。
“的确是中毒而亡。”
“不过刚才不是说,他身体里的血……”
他注意到雷斯垂德一直在看葛莱森,于是约翰暂时沉默。
葛莱森没有注意到他们三人的神情。
他的视线一直被地板上的血字所吸引。
“据其他见过死者伊瑙克·锥伯生前样貌的人说,他的长相还算高大英俊,为什么现在反而是骨瘦如柴?”
“而且‘瑞秋’……看上去是个女性名,难道就是杀害他的凶手?”
“RACHE这个单词也不仅仅是人名,如果换成德语,就是‘复仇’。”
歇洛克戴上白手套,已经弯腰开始对尸体更详细的检查。
“你——”
见到他们像是已经忽略自己开始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葛莱森咬咬牙,感觉他像是演出独幕剧的小丑,只好愤愤将剩下的话先咽下了肚子,也加入检查的行列。
“歇洛克!”
约翰小心地从死者口袋中翻出两封信,都是从轮船公司发出的,收信人是锥伯和斯坦节逊,提醒他们几天后往美国去的航行时间。
“时间仓促,选择启航的船也谈不上多舒适,除了这身衣物看起来还算整洁,看起来更像是为了躲着谁才急忙想要离开伦敦。”
歇洛克将刚才找到的英镑和检查过的信件暂时放到一旁,然后沿着日光闪烁的地方,找到了一枚女式婚戒。
葛莱森激动起来,“难道是那个‘瑞秋’杀人行凶时不小心留下的?!”
“当然不是。”
歇洛克说道。
葛莱森有些不满他笃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
约翰也看向他。
歇洛克将戒指递给约翰,“看戒指内侧。”
约翰抬起那枚戒指,借着窗外的光亮看见雕刻在内侧的姓名。
“露茜……的确不是‘瑞秋’。”
葛莱森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为什么露茜的戒指会出现在这里?是锥伯的妻子?”
“如果是妻子的物品,哪怕是遗物,也不可能放得如此随意。”
歇洛克说道。
他刚才是从死者的衣领下方,被领结遮挡的胸前那个地方找到的戒指。
“比起说这是锥伯贴身带着的东西,倒不如说是凶手不小心遗留在现场的物品才对。”
“看样子,需要在晚报上登刊一则失物招领。”
“等等——那么那个单词——”
葛莱森喊道。
“当然是‘复仇’的可能性远大于‘瑞秋’。”
歇洛克站在尸首的面前,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像是凭空捏住了一个人的脖子,并将他提了起来。
这样的他看起来格外冷酷,又不近人情。
随后他慢慢松开五指。
阳光从他的指缝里倾泻,留下斑斑点点像血迹一样的光圈。
“显而易见的,锥伯面前的领带就是这么被弄乱,那枚保养得当的戒指,也大概率是那个时候被凶手不小心留下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他的动作里消去声音,只留下刚被喊进来的巡警约翰·栾斯抓着自己的警帽喃喃站在原地,不知自己此时要说些什么,干些什么。
约翰率先回过神来,他拍拍歇洛克的肩膀,试图让氛围不要这么凝固。
“我猜你已经知道了凶手?”
“大差不差,还有一些细节需要确认。”
“这位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巡警先生。”
他人已经走到了墙角的灰烬堆积处,问题却是直接对着刚进门的巡警栾斯提问。
“你昨晚发现尸体之前,是不是看见一个身高六英尺,面色赤红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
栾斯一惊,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天……天哪先生,难道您昨晚也在这栋房子周围吗?!”
“是的!因为我知道这栋屋子很久没有人居住,昨晚看到有烛光的时候就有些疑惑,走近来看时,恰好发现一名面色赤红,差不多六英尺高的醉汉从里面走出来!”
歇洛克回过头来,“先生们,毫无疑问这就是凶手。”
葛莱森听得张大嘴巴。
“我的主……你该不会是胡乱猜测?!或者你是先问过了他?!要不然你为什么知道凶手是一个身高六英尺,面色赤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