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恐同》善也

6、木雕小鸟

　　“等等，回来！”

　　岳虹一把拽住乔夙回的衣领。

　　乔夙回头也不回地说，“那玩意儿我是绝对不会穿的，说什么都没用。”

　　岳虹耐心地劝说，“你看这裙子，妈妈特意为你量身定做的，多好看啊。”

　　乔夙回觉得他有必要再次重申一下自己的性别，“妈，我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男的也可以穿裙子呀。”

　　“……”乔夙回不懂他妈妈的恶趣味，现在只想逃离这个房间。

　　岳虹松开他的衣服，笑眯眯地问，“听说，你爸把你卡停了？”

　　乔夙回理了理被拽皱的衣服领口，没好气地反问，“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岳虹露出慈母般的笑容，“缺钱吗儿子？”

　　乔夙回想说不缺。

　　岳虹掂着连衣裙，拦住他的去路，言简意赅，“试穿，拍照，十万一张，不亏吧？”

　　乔大少爷冷哼一声，“区区十万？”

　　十万块就想让他屈服？不可能的。

　　岳虹低头抚摸着裙子精致的面料，嗓音温柔极了，说的话却如同恶魔低语，“没有你爸续学费，音乐家一对一的顶级小提琴课是不是泡汤了？”

　　“你表姐说已经很久没见你去马术俱乐部玩了，为什么不去？是因为不喜欢了吗？”

　　“噢对了，你不是立志收藏所有的古典邮票吗？前几天钦城拍卖会就有一枚，我记得拍下邮票的人好像……叫什么我忘了，反正不姓乔。”

　　乔夙回：“……”
　　真不愧是他妈，对他的爱好了如指掌，简单几句话，兵不血刃，就能让他狠狠破防。

　　五分钟后。

　　乔夙回屈辱地穿上浅绿色的蓬蓬连衣裙，躲在衣帽间不肯出去，他把手伸出帘子外，“相机给我，我自己拍，一张也不能多。”

　　岳虹提醒他，“儿子，还有配饰，要穿就穿完整，十万块总得看见效果吧。”

　　“……麻烦。”

　　乔夙回掀开帘子，看见岳虹手上的东西，就知道上当了，“不是，怎么还有假发？？？”

　　这显然是蓄谋已久。

　　乔夙回严词拒绝，“不要。”

　　岳虹伸出手指比了个“耶”，微笑着说道，“二十万，怎么样？”

　　“……”

　　乔大少爷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为了金钱做到这等地步。

　　岳虹最后不仅给他戴上假发，还编了辫子，项链、耳饰、发饰一个都不带少的，要不是乔夙回抵死反抗，岳虹已经把口红给他抹上了。

　　“不化就不化吧，我儿子素颜也很出众，”岳虹心满意足，对自己的杰作赞不绝口，“我们家簌簌穿什么都好看。”

　　乔夙回摆弄着肩膀上的麻花辫，放哪儿都有点别扭，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怪异极了。

　　岳虹还想再往他头上别两只玫瑰发卡，乔夙回严词拒绝，“再不拍，我就脱了。”

　　他扯着腰间的大蝴蝶结，做势就要拆掉，岳虹放下发卡，拿起相机就是咔咔一顿拍。

　　乔夙回原本只答应拍一张，但这哪里是他能控制的，相机在岳虹手里，咔嚓咔嚓一直响，不知道拍了多少张。

　　岳虹满意得不得了，一边欣赏，一边连声赞叹，“哎哟，真漂亮啊我们簌簌。”

　　乔夙回已经麻木了，只有一个要求。

　　“不许外传，外传是狗。”

　　“没问题。”岳虹一口答应。

　　傍晚时分，乔夙回如愿吃上了陈阿姨做的饭菜，最后连吃带拿，打包了一堆好吃的，又在乔祯明回家之前离开，到荆山苑之后，还收到了岳虹的转账。

　　【岳虹：小费】

　　乔夙回点开银行卡入账的信息一看，和自己预期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乔夙回：？】
　　【乔夙回：打发叫花子？】

　　明明拍了几十张，却只支付一张的费用，这是什么新时代奸商？

　　【岳虹：知足常乐.jpg】

　　【乔夙回：/微笑/炸弹】

　　乔夙回冲对面轰炸了一堆表情包，但岳虹已读不回，选择装死。

　　可恶。

　　他在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员工被老板克扣工资的心情，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

　　算了，有一点是一点，总比没有的好。

　　——

　　池朔年回到荆山苑的时候，打开房门就看见乔夙回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动画片。

　　小房东是真的很喜欢坐在地上。

　　池朔年视线无意瞥过乔夙回的双脚，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还不喜欢穿鞋。

　　乔夙回看见帅哥心情就很好，“你回来啦，吃过饭了没？”
　　他从乔家带回来不少好吃的，乔大少爷向来很乐于分享。

　　“还没。”今天有些忙，池朔年没顾得上吃饭，打算回来点外卖。

　　乔夙回一听，当即从地上窜起来，转头奔向冰箱，“等着，我去给你拿好吃的！”

　　池朔年的注意力还是在他的双脚上。

　　虽然扫地机器人被乔夙回奴役，家里的地板一尘不染，但是小房东这样跑来跑去不觉得硌脚吗？

　　乔夙回似乎换了一身家居服。

　　家居服大多数都是浅色，上面的图案也是很简单的卡通线条，没有夸张的设计，看起来很舒服。

　　池朔年记得他昨天穿的是卡通小兔子款，今天是卡通小熊款，挂在阳台上有一套是卡通小猫款。

　　他要开动物园吗？池朔年心想。

　　池朔年转头一看，沙发上的抱枕有鲨鱼、大鹅、小熊猫，水里游的、地上跑的都有。

　　果然是要开动物园吧。

　　小房东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

　　池朔年把课本放在茶几上，然后朝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需要我帮忙吗？”

　　乔夙回正皱眉看着微波炉，“我记得应该要亮灯才对，它坏掉了吗？”

　　池朔年往后看了一眼，“没插电。”

　　乔夙回：“……”

　　两分钟后，池朔年吃上了乔夙回从乔家打包回来的烧酒酱肉和糖醋排骨。

　　乔夙回坐在他对面，支着脑袋问，“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很好。”

　　池朔年变戏法似的从左手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乔夙回面前，“这个送你。”

　　“送我？”乔夙回坐直身子，连眼睛亮了起来，他最喜欢收礼物了。

　　池朔年解释了一句，“回礼。”

　　乔夙回也明白了过来，这是为了感谢他这顿饭，“这么客气。”

　　回礼是一个木雕，活灵活现的小鸟栩栩如生，颜料配色看起来很舒服，圆滚滚的小肥啾特别可爱。

　　“哇，还是不倒翁。”乔夙回推来推去小鸟都不会倒，他玩上了瘾，问，“这是你做的吗？”

　　“嗯，”池朔年回答，“平常没事的时候会玩木雕，很有趣，也很解压。”

　　乔夙回戳了戳小鸟的肚子，小鸟摇摇晃晃，又稳稳停住，他由衷地夸奖，“好看！”

　　想不到这名房客还是个心灵手巧的帅哥，这很加分。

　　不对。

　　他给房客加什么分？

　　不过手工这项技能用来追人铁定好使，反正他就很吃这一套。

　　池朔年看上去像是追求者众多、情史丰富，还男女通吃的那款，会的东西应该远远不止木雕这一项。

　　乔夙回的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最后被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的提示音拉回了神。

　　【宋远岑：人呢人呢？】
　　【宋远岑：在干嘛？】
　　【宋远岑：你这两天怎么不理人？】

　　上次发错消息以后，乔夙回看到宋远岑的对话框就会回想起那天的尴尬，要是对方没什么重要的事，他都不想点开。

　　【宋远岑：已读不回？】

　　乔夙回调出相机，拍了一张照，入镜的除了桌上的菜品，还有池朔年的手。

　　没拍到脸，不算泄露隐私吧。

　　【乔夙回：/图片】

　　【宋远岑：？】
　　【宋远岑：这是什么男友视角？】

　　【乔夙回：投喂一下房客而已】

　　发完这句话，乔夙回反思了一下，房东给房客投喂一点美食，应该不奇怪吧。

　　尽管他确实觊觎池朔年的美色，可是帅哥真的很让人赏心悦目啊，这很有利于他的身心健康。

　　【宋远岑：这么快就同居了？】

　　【乔夙回：请注意你的用词/微笑】

　　【宋远岑：房客人怎样？】

　　这个房客搬进荆山苑的速度实在太快，能租得起荆山苑肯定不差钱，不图财就怕他图色。

　　宋远岑担心乔夙回这个缺心眼的大少爷被人觊觎了还不知道。

　　毕竟乔大少爷那张脸确实生得好。

　　【乔夙回：还行】

　　【宋远岑：他在附近工作吗？】

　　【乔夙回：没，徽大的建筑系学弟，才大二，二十岁都不到】

　　宋远岑稍微放下了心，现在的大学生主打一个清澈诚恳，应该不是那种贪财好色之人。

　　【宋远岑：真年轻啊】

　　【乔夙回：主要是长得帅】

　　【宋远岑：别被美色迷惑了大少爷】
　　【宋远岑：发张照，我鉴赏一下】

　　【乔夙回：……不给】

　　过了一会儿，宋远岑把乔夙回发给他的照片又转发了过来，并圈出了桌面上的木雕小鸟。

　　【宋远岑：可爱，我也想要/眼巴巴】

　　【乔夙回：房客送的】

　　【宋远岑：定情信物？/大惊】

　　乔夙回不知道宋远岑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还装了些什么？

　　【乔夙回：……他没吃完晚饭，我分了他一点吃的，礼尚往来而已】

　　【宋远岑：这就简单了，你再请他吃一顿，他再送你一个，你转手送给我，三赢/点赞】

　　【乔夙回：谁没事儿请房客吃饭啊？】

　　【宋远岑：是啊，请没事儿请房客吃饭啊？】
　　【宋远岑：你不对劲.jpg】

　　乔夙回看着消息陷入沉思。

　　餐后，池朔年收拾了残局，秉持着不能白吃别人东西的道理，说，“听说，附近新开了家咖啡店，改天一起去尝尝？”

　　乔夙回愣了愣。

　　这算是帅哥主动邀约？

　　“好啊。”

　　大少爷当场就想通了。

　　他分享食物只是为了表达友好而已，这有什么不对劲的？

作者有话说

　　这很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