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牛顿流体综合征》辞海有点咸

58、尾声

　　冬天到了，应循声终于把巡演开到了那座城市。场地选在她和许观昨第一次看演出的那家livehouse。

　　开演的头两天，她和许观昨特地抽出时间，故地重游了一番。

　　他们回到学校，看到熟悉而又陌生的那间教室，早已被更换的那两张课桌。问候了米安等一众老师，送上手环，在起哄之下简述了这段“循环往复”的爱情。

　　她微笑着向米安说：“您依旧是我心目中最好的老师，只是我一直没能鼓起勇气回到这里。”

　　这个地方曾经承载了她太多不愿回忆的过往。多年来，她只敢拜托朋友们帮她带来遥远的祝福。

　　临走前还溜到那片小树林，偷偷接了个吻。

　　他们坐了熟悉的那班地铁，应循声在许观昨的怀里，写了几道还会写的数学题。没曾想，他的答案还是报得又快又准。

　　他们去了敏姐迁了地址的酒吧，几番打趣后约了表演后的一顿酒。

　　他们去祭拜了时昼，应循声向她诉说了自己得出的第一个答案。终于，她可以笑着向时昼讲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他们去了那家酒店。许观昨说这家老板前些年经营不善，已经被他接了下来。以及，他让那个房间一直空置。应循声说他就是喜欢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们最终也没去里面“拉屎”，回到许观昨在这儿的家住了一晚，补上了不曾看完的《WALL·E》。他说，两位老人不时也会回来这边度假，他们以后也可以陪同。

　　还有很多他们去过的地方，比如图书馆，比如那片海，比如音乐节那块草地。他们都将重游一遍，反正时间还有很多。

　　巡演当天，许观昨信守诺言，陪应循声度过了二十五岁的生日。只是，她要求他不要送任何礼物，只因她已然从他那里获得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表演结束后，她看着推上来的蛋糕，接受着全场的祝福。伴随着许观昨亲手弹的曲子，应循声第一次感受到“生日快乐”的重量。

　　她的愿望很简单：一愿“世界和平”，二愿“在意之人平安顺遂”，三愿“自己和许观昨不再分离”。至于别的，她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做到，无需向上天许愿。

　　许完愿望后，她看了一眼二楼被应明章邀请而来的父母，心想：“这个平安顺遂还是顺便捎上你们，但不意味着我就原谅了你们。”

　　应循声觉得自己从来都是自私的人。

　　数年前，她自私地将许观昨推离。这次，她也不想再佯装大度地欺骗自己，自私地将他留在了身边。

　　只因他无惧被她所伤，无数次坚定不移地握住她的手，让她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她懦弱了这么久，总要勇敢一次，才能对得起这份坚定。

　　这段关系依旧不健康，那些潜藏的、待爆发的问题依然存在。一切看似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但二维平面的圆，在三维空间中是可以螺旋上升的。他们都有所成长，可以携手想办法解决。

　　曾经的她，缺乏直面真实生活的勇气。于她，活着是一种凌迟，死亡是一种逃脱。

　　现在的她，依旧拧巴而矫情，现实仍常令她喘不过气。爱也绝非灵药，她依旧在生病，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好。但她重拾了自己的勇气，愿意去践行那种真正的英雄主义：认清了生活的真相还依然热爱它。

　　她或许可以阶段性地回答时昼：我们并非因为犯罪被判处活着，而是足够勇敢才得以活着。你从来便无罪，也并非胆怯，只是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勇气，没能及时寻回它。

　　爱曾使他们彼此离散，如今使他们不再惧怕庸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