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和狗》山上风下

95、复仇

　　可是柯林锐让林莉消失了。

　　这次我真的愤怒了。柯林锐让我滚出去我就滚了，我将报仇这些都抛之脑后，憋着一口气绝不低头，不过是失去工作没有钱而已，林莉让我想起了死去的妹妹，我只是想拉她一把，让她能拥有我妹妹没机会拥有的人生，我和她没有任何其他联系，可这样柯林锐也不允许！

　　林莉的事让我明白，一旦失去柯家我确实一无所有，走投无路时包浩帮了我，唯有侯继勋才有能力让我躲得了柯家的控制。但柯林锐还是说动了侯继勋，并且把包浩也赶走了。

　　虽然回来后我才知道林莉这件事我错怪了柯林锐，但裂痕在我俩之间已经产生，柯林锐对我很失望，有意疏远我。

　　我给他打电话总是不接，听到接通后传来的江未明的声音，我脑中突地蹿起一股火，我讨厌江未明，无关他是同性恋，就是看到他就很不喜欢。

　　他意味不明地跟我说正在柯林锐酒店房间，在等柯林锐从浴室出来。我差点把手机砸了，放下手头的工作就直奔酒店。

　　柯林锐刚洗完澡，还穿着浴袍，他和江未明做了什么？我头一次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冲进浴室还有房间去找江未明，如果真被我找到，那时的我绝对会把他不打死也打残。

　　但他不在，柯林锐身上也没任何痕迹，我也不知道自己松的是哪口气。当柯林锐望着我说他也是同性恋时，我人都懵了。

　　他让我吻他。

　　吻他？

　　我脑子陷入空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柯林锐会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我不会反抗他的任何命令。而且震惊是有的，但我并没有想过拒绝。

　　事情向我从未想过的方向发展，我和柯林锐睡了。看见他沉溺其中的样子，我的心也跟着沉沦。

　　但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柯林锐身边是为了什么，我俩关系的转变也给了我机会，我作为他的副手，处理的多是不大不小的事务，根本触及不到柯氏的核心层面。

　　和柯林锐在一起后，我完全取得了他的信任，他将身心都全权交付于我，我在集团总部有了关键权利，接触到了核心事务，我抓住机会一点一点地培植自己的势力。

　　海滨乐园的选址在下沙地，柯竞择竟然要在夺走我父母小妹生命的地方盖游乐园，我绝对不会让这个项目落成，但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阻拦这个决定，我必须有所行动了。

　　我开始实施我的计划，柯竞择必须为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出海那次就是绝佳机会，我收买了柯竞择的随身医护张医生，让他晚上去敲柯竞择的门，让柯竞择撞见了我和他唯一的孙子在床上搞到一起的画面。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柯竞择果然心脏病发作，他一倒下柯林锐就慌了，给了我深入集团高层的更多机会。

　　其实包浩并没有离开海州岛，柯林锐让他从侯继勋那离开给了我机会，包浩一直在暗处帮我处理各种棘手的事情，暗地里帮我打点关系，培植自己的人。

　　没了柯竞择镇守的柯氏集团非常脆弱，各怀鬼胎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只略略搅动，这些暗涌便按耐不住的冒出头来，柯氏集团渐渐处于水生火热之中。

　　然而海滨乐园的计划并未叫停，柯林锐较上了劲，哪怕搭上云畔庄园和他的私人财产也执意要推进这个项目。

　　旅游节吉祥物发布会召开前，我去了疗养院，那天柯竞择的情况不错，有了意识，我进入病房，他布满褶皱的眼皮缓缓挣开，老态尽显。

　　到了生命的尽头，他的视线模糊，用混浊的目光看着我，还以为我是他孙子，张了张嘴想叫柯林锐的名字。我沉默地看着他整个人枯瘦得像根失去水分和养分的木头，那两根丑陋的断指就在我的眼前。

　　我说：“我是柯予。”

　　柯竞择能听见我说的话，昏暗的瞳孔缓慢移动，聚焦到我身上，看来在他昏迷前，我和柯林锐紧紧交缠在一起的画面他还记得，并且依旧愤怒，那残缺的手指动了。要是能起来，他绝对还是要将我狠狠打骂一顿，再赶出柯家。

　　但是他做不到了，他已经是个废人，不能把我怎么样了。终于等到这一天，我提起嘴角笑了笑，凑近了些对柯竞择说：“你还记得下沙地海湾的那场大火吗？”

　　他的思绪变得迟钝，但那场大火太大了，从记忆中燃烧到了他昏暗的眼眸里。

　　“我是阿爸的孩子，你还给过我一包糖，你记得吗？”我描述得很清楚，将时光拉回到多年前的那一天，帮柯竞择回忆当时的场景。

　　他记起来了。

　　瞳孔极速收缩，瘫在病床上的手动了一动，却也做不出更多的动作，表情痛苦，就像撞见我和柯林锐的那晚一样，心绞痛了。

　　我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这一切，用最平静的语调说：“你把我带进的柯家，给了我给父母和小妹报仇的机会，这是老天爷在帮我，是你让我成为柯林锐的副手……”

　　柯竞择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对了，是柯林锐爱上我的，”我一字一句加重语音对柯竞择说道，“他爱我，求着让我上他，你也看到了。”

　　我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要说他这一辈子最大的不舍和留念，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柯林锐。

　　“你放心走吧，柯氏有我，我也会好好照顾柯林锐。”

　　我笑了。

　　柯竞择的生命已走到尽头，我的这些话让他震惊惧怕，脆弱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打击。我看着那条线跳动的越来越微弱，然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柯竞择死了，可我的执念并没有因此而放下，人都是有野心的动物，柯氏的发展是用我父母小妹的生命换来的，复仇的序幕一旦拉开便无法停止。

　　我必须阻止海滨乐园的落地，但柯林瑞不惜抵押云畔庄园和所有资产也要完成这个项目，他的一意孤行让柯家的处境越来越困难。

　　我对柯林锐的感情很复杂，自己也难以描述，分辨不清，在这方面我确实很迟钝，感情在我这从来不是必须项，我心里只有复仇。

　　柯林锐对我的依赖、信任和爱，我全盘接受，我也想骗自己这只是逢场作戏，是我为了呆在他身边，夺取他权利做出的牺牲，可是我不能否认，我也沉沦其中。

　　是我让他去接近孙佳琪，借口用孙家的势力帮助柯氏渡过难关，可他真的和孙佳琪约会又让我很难受，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关注他和她的一举一动。

　　空中餐厅，还有星空露台，在望不见的地方，我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听到他俩交谈的每一句话，看到柯林锐和孙佳琪有说有笑的聊天，这些画面刺痛了我的眼睛。

　　柯林锐是我的人。

　　我满心只有这个想法。

　　人真的很难控制自己的情感，小时候他对我那样恶劣，把我当作一条狗，可以随意玩弄，羞辱和丢弃，其实那些事我全都记得，可我又会在漫长的相处中觉察出一点他对我的好。

　　我们家都是孤寂的个体，只有彼此互相陪伴着走过，是最熟悉最有默契的存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会纠缠到一起，生生世世，就算他和孙家琪结婚也改变不了我与他的纠缠。

　　我没想到他会消失。

　　婚礼仪式马上就要开启，酒店工作人员慌张地跑来告诉我柯总不在房间，到处找也找不到，我拨打柯林锐的电话，得到的只有忙音。

　　柯家和孙家的人将整个海州岛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柯林锐的踪影，那就翻遍整个内陆，整个地球，不管是哪我都要找到他。

　　他逃脱不了我的控制，得知柯林躲在了江未明那里让我非常气愤，哪怕是雪山上我也要立即带他回来，并且要把他关起来作为惩罚，惩罚他不听话，惩罚他去找江未明，惩罚他敢离开我。

　　正好他的私自逃离让整个柯氏乱作一团，也给了我机会，我将他藏在云畔庄园里，顺势出面处理柯氏的各项事务，稳定局面，我不会让柯氏就这么倒下去或者分裂，但没了柯竞择稳控大局，我仍需要孙家的助力，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柯林锐的逃婚让孙家大怒，孙佳琪也丢尽脸面，但我知道孙佳琪对柯林锐没有几分真情，不过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和她有共同的利益，所以我去接近了她。

　　这么做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不会为自己作解释，我和柯林锐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所以我俩才会紧紧纠缠在一起，谁也甩不掉谁，即使他是柯竞择的孙子我也不能放开他，我喜欢他紧紧缠绕着我，将自己全全交付于我。

　　那晚在出海的游轮上，他突发奇想，说想当一条人鱼，他的表情沉醉又认真，身体随着海浪起伏，我们俩有如共同徜徉在海洋里。

　　那好。

　　我就让他变成一条人鱼，养在我为他创造的容器里，任由我观赏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