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229、第二百二十八章 送入刑部

　　三日之后，在争执不停的朝堂之上，紫萧被逼迫亲自下令将如初移交到刑部审理。
　　司辰再三反对，都无济于事。
　　如初仰头望着刑部大牢的天花板，这里不比宫中地牢，条件十分简陋，连最基本的床铺都没有，只能随意的睡在草堆上。
　　天花板上面细密的蛛网，一层一层的纠缠在一起，好似如今这种身陷囹圄的感觉，让人窒息。
　　刻意不去理会外面的一切，负责这次案件审理的主审管曾经是康王亲自提拔上来的人，对自己还算客气，只是此人为人正直，十分古板，根本不懂得变通，谁的面子都不给，除了没有用刑之外，其他一切都和正常犯人别无二致。
　　按照现有证据来看，所有一切都对自己十分不利，这件事情闹到现在只怕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了，那么身在京都的亦初恐怕对自己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
　　当日她未能按约定时间服下假死药脱身，不知道亦初是不是急得跳了脚。他在宫中的耳目恐怕早就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这么久以来都迟迟未有动作，不知道他此刻在筹谋什么，是不是又有了新的安排。
　　金太医带过来的消息让她心惊，司辰准备计划劫狱，这里可是刑部大牢，想要带走她谈何容易，更何况她并不想再牵连康王府。
　　太皇太后将自己交给刑部恐怕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没有想过让她活着走出刑部，只是这一次她绝不会在刑部白走一趟。
　　“什么？”紫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刑部回来呈报供词的官员，接过青意递上来的供词，快速的阅览着，“她都认了？”
　　刑部派来的是刚刚提升上来一位新人，从未见过皇上，说话都有些颤颤巍巍的，犹豫的点头。本以为会是一个嘴硬的犯人，还想着该如何撬开她的嘴，没想到审理起来出奇的顺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招认，平日里那些逼供的审理方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皇上，臣等没有用刑，一切都是犯人主动交代的，她承认了太后是她杀的，只是，只是她还说她是受人指使的。”这个官员一直都注意观察着紫萧的表情，见他越皱越紧的眉头和阴沉的脸色，吓得话都说不完整，哆哆嗦嗦的，“是受了太皇太后的指使。”
　　紫萧看着供词中那些熟悉清秀的笔迹，确实是她亲笔所书，那日离开前她最后的话历历在耳，“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报仇！”这便是她报仇的方式，同归于尽。
　　“胡闹！”紫萧气恼的将满纸荒唐言论拍在案桌上，眉头拧在了一处。
　　刑部官员跪在地上，吓得直冒冷汗，“臣也以为此女满口胡言，随意攀诬太皇太后，居心叵测，理应重罚。”
　　“朕是说你们胡闹，这样的证词也敢呈递上来，难道刑部都是草菅人命的地方吗？”紫萧狠狠的撕碎供词纸张，怒瞪了一眼这个愚蠢而不自知之人。
　　他被训斥的满头雾水，只能连连点头承认错误，“臣回去定当严加拷问，调查清楚。”
　　让一旁站着的青意更加无语，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严加拷问？”紫萧被彻底激怒，努力控制着想要踢翻眼前案桌的冲动，眼睛里面仿佛在喷火，刑部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榆木脑袋之人，“你们是准备屈打成招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官员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掉了，说什么都是错的，更加不敢言语，求助的看向青意，不明白自己该如何开口。
　　青意无奈的摇头，若是再不出声，恐怕自己也会被牵连，“皇上息怒，姑娘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心结难开，恐怕还需要心药医治。”
　　如初在刑部三日，可愁坏了刑部官员，那些知道内情的不敢过问，太后可是皇上的生母，太皇太后又不敢得罪，而那位所谓的犯人又是康王府小王爷的未婚妻，又和皇上剪不清的关系，生怕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只能交给不知内情的新兵蛋子处理，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紫萧和如初之间误会重重，一时半刻都无法解开，彼此都太骄傲倔强，又都知道对方弱点，专挑软肋下手，一扎一个准，自是左右都无法两全。
　　官员顿时如醍醐灌顶，仿佛明白了过来。难怪刑部没什么人会碰这个案子，他还以为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若是能够审理清楚这桩案子说不定还能记上一功。感情他们是推了自己这个最不会说话的木讷之人前来汇报。
　　“颜姑娘若是病了，下官立刻请大夫医治。”这样说应该没错了吧。
　　紫萧看他的眼神更加阴森了，好似要将他吃掉一般。
　　青意都不知道该如何再救他了，心底哀嚎一声，“皇上，让金太医给姑娘再看看？”试探的询问。
　　想到金太医和如初私交甚好，又深知她的病情，说不定能够多做劝解，摆摆手，算是同意了，“好好瞧瞧，治不好提头来见。”气冲冲的离开。
　　官员心惊胆战的从地上站起来，不停的擦着额头的汗珠，感激的对着青意一拜，“青公公，您说这接下来下官该如何审理。”
　　青意那日等在门口的时候大致听到了里面的对话，现在一个拼命的想要抓住人，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弥补，另一个却在用自己的性命报复他之前的伤害，这是豁出去，不给自己留后路。若不是伤害至深，怎会如此绝望，更何况想用这种方式击垮太皇太后，二人已经是生死较量了，这是死结，无法释怀，恐怕无解。
　　“您是刑部的官员，自是比奴才更懂得审案子，还是调查清楚真相吧！”言尽于此，青意也不好再多说。
　　“小王爷，您还是回去吧，皇上真的休息了。”青意苦口婆心的劝着已经等了两个时辰的司辰。
　　两个人都是一根筋，一个倔强的等着，一个倔强的不肯相见。
　　“本王在这里等着便是，你不用管我。”司辰一甩衣袖，自顾自的坐在了旁边的长廊边上，性子倒是没有以前那么急躁了。
　　青意抬头看了一眼快要初夏的大日头，红彤彤的太阳晒的人脸庞火辣，自己都有些受不住。
　　“小王爷，您就行行好，饶了奴才吧，回去吧。”青意快要哭出来了，这两个人一个都得罪不起。
　　司辰伸着脖子左右看了看，突然大声嚷嚷着，“今日我见不到人，是不会回去的。”
　　“哎呦！”青意擦着额头的汗珠，无奈的苦笑。
　　“让他进来吧。”里面传来仿佛是天籁一样的声音，青意瞬间舒了一口气。
　　司辰见了紫萧并未行礼，直直的看着一身常服，面容有些憔悴的他。
　　青意悄悄退出房间，生怕下一个波及到自己。
　　“你若不是来说办法的，就别开口，朕不想罚你。”紫萧揉着头疼的额角，这几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吵得他头疼。
　　司辰恭敬的拱手作揖，“臣是来请辞的。”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什么？”紫萧揉额角的手指停顿下来，拧眉看着他，“你要干嘛？”本以为是为了如初被关押在刑部一事而来的，躲了他三日了。
　　司辰就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定然会让他吃惊，“当初臣只答应帮皇上铲除冯家，如今已完成重任，臣本就不喜朝堂，如今想要卸去所有职务，只想做一个闲散宗室，还望皇上应允。”
　　“不行！”紫萧下意识脱口而出，本能的觉得他这是想要脱身。
　　“皇上，您忘记答应臣此事了结之后便让康王府远离朝堂的。”这也是父亲的心愿。
　　紫萧有点猜不透司辰的目的，心中隐隐透着不安，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答应。
　　“可是朕没说过你可以请辞，业国使臣还未走，和谈一事还未有结果，康王如今身体不便，你需要继续完成这件事情。至于请辞之事，容后再议。”只希望能够尽量拖延，他现在还不能让康王府离开。
　　“皇上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康王府做的，臣和家父一定鼎力相助，只是还望皇上给一个期限，家父身体不适，需要好好静养，没法过多操劳。臣不过代行父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司辰今日就是逼着紫萧明确一个时间，他要卸去所有责任，跟着如初去浪迹天涯。
　　紫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司辰此举定然和如初有关系，只是如今他绝口不提如初的事情，定然还有其他计划。
　　“冯氏一族的叛乱刚刚平息，朝堂上下还需要稳定局势，业国使臣也尚未离开，等和谈结束，局势稳定之后，朕定当实现承诺，决不食言。”紫萧保证的开口。
　　司辰扯唇笑笑，“几个月？一年？三年还是五年？”每说一个时间仿佛都踩在了他的死穴上，让他无法回答。
　　“皇上，”司辰跪在地上，再次恭敬一拜，“臣自幼玩略不堪，不是国之栋梁，不能堪当重任，还望皇上在使臣离开之后就准许臣请辞，带着家父回到封地调养身体，从此以后做一个闲散宗室。”
　　紫萧冷冷的凝视着司辰，半响开口，就那么互相对视着。
　　“你是不是要带她走？”问出了心底深处最不想承认的一个问题，那是他永远都无法做到的一件事。
　　司辰仰头平静的回看着他，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决心，“之前打赌，我只想到了她的真心，没考虑现实的残酷。如今我不会再认输，她虽然心在你身上，可是你却给不了她想要的，你只能禁锢她的身体，却控制不了她的思想，就算她能留在你身边，你也留不住她的心，更何况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一再的受到伤害。”
　　仿佛是做了最重要的决定，坚定的看着紫萧，“我会带她走，让她远离这些纷争和阴谋，就算她不爱我，只要能够陪在她身边，浪迹天涯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