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谣言 ...
-
阿山说的话三人并不全信，心下各有思量。
回时春皱眉瞧着阿山，半晌犹豫地问出：“……你在我府上能做什么？”
“姑娘觉得我能做什么？”阿山桃花眼一弯，昏暗夜色里便染上风情。
回时春抿唇不语，没与他对视。
……她觉得阿山若是女性，便是惑乱君心的妖妃。不过此时看来，兴许男性也未尝不可……
“若是姑娘想让奴家做些阴暗卑贱之事也可以。”
回时春又去瞧他。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双桃花眼里的光彩似乎暗淡了些，在夜色里瞧得不真切，恍若错觉。
“就如那给我赎身的人吩咐我做的一样。”
周围忽然静默了一瞬，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连风声都稍停。
回时春打破这静默，“我想到你能做什么了。”
“什么？”阿山问。
“你替我做先生布置的功课罢！”回时春眸子清亮，眼里的光彩亮的惊人。
阿山：“……？”
他踌躇半晌，道：“姑娘可知奴家自小没读过书……”
回时春想了想，“这倒是不知。”
转而她又说：“不过没关系，先生总爱布置抄写，你照着书描画便好。”
“可奴家没读过书，更不会写字，描画出来也应当不规整。”
“阿鸢的字出了名的丑。”谢萄面无表情，“你描画得再不规整，也不会比她更丑。”
“阿萄说得对！”
谢萄没回答。
回时春何时写过先生布置的功课？
她平日一门心思扑在写话本上，学堂都不去上，更别提功课。
先生一开始还督促她，不过看多了回时春的字，认为她还不如不做功课。于是便也不再强求。
所以哪里需要阿山替她写呢。
“然后你就住在我院子里的客房，回头我跟我爹说一下。”回时春又道，“我知你担心男女有别，不过我院子很大，屋子也多，你隔壁就是顾公子，功课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他。”
阿山：“……”
顾约听了这么半天，终于开口：“时辰也不早了，该歇息了。明日还要去学堂。”
他看向回时春：“伯父特地叮嘱我勿必要让姑娘每日按时上学，姑娘早些休息，明日莫要迟到。”
“……好。”回时春垂头，“那劳烦顾公子带阿山回房，我与阿萄去找点夜宵吃。”
“好。”
谢萄：“？”
什么时辰了还不睡。
“快走快走。”回时春拉着谢萄的胳膊加快脚步，直到跑出园子消失在身后二人视线里。
谢萄跟着她跑，忍不住问：“你就这样让阿山住在了府上？不怕他图谋不轨吗？”
“我又不是傻子。”回时春脚步慢下来，到了厨房也没有停留，“现在就去找人明日监督他。”
厨房附近便是回启声与江忱的卧房，门口有家仆守夜。
回时春门前没有家仆，回启声提过好多次，都被她以觉得别扭为理由拒绝了。
“没想到你也不是没心眼子。”谢萄笑了笑。
“阿萄夸我了？”
“……没有。”
_
翌日清晨。
“别睡我身上。”谢萄黑脸扒拉肩膀上的回时春，“一会摔倒了。”
回时春头抵在谢萄肩膀上，脚下走得跌跌撞撞，顾约在一侧不知扶还是不扶。
她闭着眼嘀嘀咕咕：“萄萄你昨夜未归你爹会不会说你啊。”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谢萄面上嫌弃，手上却扶稳了回时春的身子，“我早就跟我爹说了，他也乐意我跟你玩。”
谢萄她爹谢扶衣是大理寺卿，虽位高权重却为人风趣，无奈膝下独女谢萄整日板着张脸，谢大人成日担心女儿忧思成疾。
回时春整日笑呵呵的，又爱黏着谢萄，谢大人沧桑落泪，希望回时春能感化自己的女儿。
“……那就好。”
回时春昨夜交代了家仆盯着阿山，回去想了一夜新话本发展，无奈灵感太多，梳理了一夜也没理顺。
没睡多久又被谢萄叫起来上学，这会困得睁不开眼。
眼见着时辰快到了，谢萄一把将回时春薅到了背上，没好气地叮嘱一句：“抓紧。”
末了还同顾约道：“顾公子且先走罢。”
“……好。”
顾约难作出什么反应，只好带着三个人的书箱先走一步。
谢萄背着回时春到学堂的时候，发现同窗看向她们的眼神不太对。
谢萄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叫醒回时春，“阿鸢，醒醒。”
回时春睁眼，“……怎么了？”
她努力清醒，便也注意到周围无法忽视的目光。
她浓重的睡意消散大半，立时联想到昨夜阿山所说，她压低声音凑近谢萄：“那谣言已经传出去了？”
谢萄神色有些凝重，“不知，不过看样子应当是。”
学堂气氛不对，谁都注意得到。
顾约眉头轻蹙。
谣言比他预想得扩散得要快。
不过幸而有阿山从中作梗，否则回府内乱，局面更加不好控制。
昨晚他建议回启声追根溯源找到谣言的源头所在，这谣言既然能传出来，还能传得如此厉害，必然是有人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从而一直扩散。
不过背后之人目的既然达到了，便不会再继续装神弄鬼。
便只能先从与回启声有利益冲突的人入手。
思绪到此处，顾约侧目看了一眼回时春，少女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担忧，气愤，疑惑。
但是没有无措。
回时春轻轻对谢萄道：“我想去布庄看看……”
“又不上课了？”谢萄问她。
“我上课也听不进什么东西，我坐也坐不住。”回时春道，杏眼里的光彩罕见地蒙上一层阴翳，“你好好上课，我去看看。”
回时春看了一眼执卷的先生，偷偷从旁边的窗子翻了出去。
这个时辰回家的成衣铺子和布庄都还没开门，回时春在学堂门口犹豫先去哪看，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
回时春有些恍惚，这声音最近总出现在她耳边，每次都是轻轻地唤她一声姑娘，她一转头便会对上那双霁月风光的眼。
她转身。
顾约手里拎了两本书站在那里，望着她说：“小生与你同去罢。”
“可你……”回时春欲言又止，“……你不上课吗？”
“我与先生告了假。”顾约道，“功课我都温习过，学堂可以不去，但是伯父于我有恩，若不了结此事，小生恐难心安。”
回时春一时无言，只好道：“那便谢过顾公子。”
二人雇了一辆马车，回时春对车夫道：“去锦云阁。”
锦云阁便是回家的成衣铺子。
不论是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听了穿回家衣服撞邪的谣言要退货，来的就应当是成衣铺。
“伯父昨晚与小生在书房说的便是此事。”顾约的目光落在马车窗沿，又转移过来看回时春，“未曾想一夜之间谣言扩散的如此快。”
回时春福至心灵一般，问道：“昨日谣言扩散到什么地步？”
“范围应当很小。”顾约回想，“回家的新料子才刚上了三天，购买的人再多也不会多到哪里去。只有布庄附近的百姓知道，而后传入工人耳朵里，工人又告诉了伯父。”
是了，范围很小。连回时春也不知道。
可今日便就传到了学堂。
“小生推测，谣言一夜之间扩散得如此快，幕后黑手一定是做了什么。”
“回家这次的新料子价格并不便宜，因此产的也不多。面向的客户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回时春道，“三天之内就买了这料子，紧接着谣言便传出来……”
二人对视，顾约明白了回时春的意思，“所以这三日内能买了这料子的，除了长期购买的老客户，那便只有幕后黑手。”
“当然也不排除幕后黑手就在老客户里的可能。”回时春补充，“我们先去成衣铺子看看记录。”
回时春撩开马车帘望了一眼，远远地，便看见锦云阁前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百姓已经来锦云阁声讨退货了。
她转头对顾约道：“凌云阁的客户都认得我，我从正门恐怕进不去。”
“有后门吗？”
“有。”回时春放下马车帘，“不过需要有人打掩护我才能绕到后门进去……”
顾约问：“我当如何做？”
马车在锦云阁门口的人群远处停下，顾约先下了马车，行至人群边缘，似乎是不知情的路人。
他叫住一位妇人，“大娘，这里出什么事了？”
妇人一身朴素打扮，手里攥着一件衣衫，“公子有所不知。这回家的衣服穿了会撞邪啊！”
顾约皱眉，有撞邪谣言的只是新料子，可这大娘手里拿的……
“我们家住在布庄附近，回家做生意清白还体恤百姓，我们也都看得见，本以为只是谣言，本以为只有新料子有问题……”妇人脸上的神色变得惊恐，“可谁知，昨夜邻里街坊都亲眼所见，有鬼啊！”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我们都看见了！”
回时春在马车里，见外围一侧的人都已经被顾约牵制住，便跳下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溜到锦云阁后门。
锦云阁内只有平时负责记账的王叔在，回时春一进去便大声喊：“王叔！”
王叔正急的团团转，听见声音回头，“哎呀，姑娘！”
回时春直截了当，“购买记录。我看一下。”
“好，好。”
王叔从柜子里拿了一摞本子，“都在这里了。最上面的是这几天的。”
回时春迅速翻开，只见最近三天购买新料子的确实只有熟悉的一些客户。
回家生意好，三天来购买的客户得有几十个。
回时春翻着，忽然想到——
常人撞邪撞鬼，第一反应都是找道士看，可怎么会联想到穿的衣服上呢？
她问：“可有在第一日购买，在第三日来退货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谣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