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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掉马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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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渊没想到,洛灵的一封加急信会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终日围绕在苏静霜身边的女子“云歌”竟然独自跑了,应渊还记得,她就是萧国皇帝派出的信使。
此女狡猾如鲶鱼,梁国人四处埋伏,从萧国国都一路追击,都没逮住她。好不容易到了禹州——遍地都是梁国卧底的地方。
唯二见过她长相的杀手却被苏静霜打晕了!
应渊长这么大,从没遇过这样又巧又尴尬的事。
这下云歌有机会混进女子镖师队,再也没人能确定到底哪个是最初携密信出宫的女人了。
好在利用云歌的行踪,钓出了苏静霜这条更大的鱼。应渊还算是松了口气。
赶在比武大赛前,苏静霜宁可迟到也要救云歌,足以证明苏静霜也是萧国皇帝安插的人。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应渊特意去调查福远镖局上一任总镖头苏廷威的死因,发现他是被梁国人杀的。
那么苏静霜就更有理由为萧国皇帝做事,她又在这两国交界处生活,要与梁国人对峙,寻找机会为父亲报仇,凭她的功夫并不难做到。
因此,为试探苏静霜的能力虚实,应渊加入比武大赛并取得和苏静霜对战的机会。
不得不说,苏静霜是唯一一个让他对付起来有些头疼的女孩子,但好在还不是对付不了。
至于要找出哪个是云歌,只要寻个人潜伏在福远镖局,就有希望得知。应渊选中了将军之女洛灵,果然她很快发现谁和苏静霜异常亲近。这一对也不避讳外人,平日里云歌与旁人话不多,却总是围着苏静霜转。
据说云歌受伤卧床时,也是苏静霜亲自照料。
应渊可以确定,密信大概率就在两人中的一个身上,而另一个也脱不了干系。如今一个跑一个追,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洛灵的信纸背后,梁应渊的唇角噙起一抹摄魂钩魄的冷笑,在心底嘲讽起这对兵荒马乱之际仍有闲情玩“双向奔赴”的姐妹花。
作为梁国太子,他在萧国隐去姓氏已久。没想到如今萧国皇帝竟派不出好男儿,倒叫女子执行如此艰巨的任务。
既然萧云承这新帝偏要玩新花样,就别怪他泼冷水。
想到此,梁应渊将洛灵的信随手丢在桌上,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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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战乱,实际这野岭的风景甚美。树荫连成片,投下斑驳的光影。野花肆意生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一路扬鞭马上的萧云争却顾不上欣赏。离开了镖师队,他只能自己看地图寻找洪关的方向。
不过,相比镖师队要顾及货物安全、人和马要常常休息,还要应对可能出现的劫匪,他单枪匹马要快得多。照今日的速度,他中途换一匹马,不足两个月便能赶到洪关。
马儿很是争气,大半天过去,只中途慢走了几回,其余时间都在奔走。
可萧云争不想在荒郊野外委屈了唯一的伙伴,稍有差池便落得孤家寡人,见马倦怠,毫不犹豫地牵着马去了不远处的湖畔。
波光粼粼的湖水清澈耀眼,他先让马儿喝了水,后将马绳拴在树干上,静静地看着它吃草。自己则找了片空地坐下来。谁知这才闲下来,肚子就叫出声,疲惫感同时袭来。
然而他不仅一口干粮都没带,更是一夜未合眼,又奔走数小时,想着等出了森林,到了驿站,吃饱睡好后给皇兄写封信。
想着想着,萧云争竟靠着树睡着了。
等他头痛欲裂的醒来,湖边美景变成了昏暗囚房,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哟,小娘子可算醒了,还记得我是谁吗?”
萧云争努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腕被铁链吊着,身下的茅草首先映入眼帘,再往上看去,正对上两个狂徒的俯视。
“当初你要是乖乖束手就擒,交出密信,就不会有今日,这就是你不自量力的后果!”
原来,这两人正是当初把他堵在巷子里的梁国追兵!
糟糕,这是被擒了?
“云姑娘受不得惊吓,你们两个没记性吗?”一声冷漠的质问从门口传开。两人立刻让出路,跪在两侧。萧云争眯起眼睛,试图在昏暗中辨认来者的面容。
对方很是配合,不仅走到他面前,还“好心”的蹲下来,任他看个仔细。
萧云争只觉得此人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云姑娘不必惊慌,等你的好姐妹来了,自然会告诉你我是谁。”男子的笑容温润儒雅,但与他狡黠的目光很不相称,反而显得虚伪。
萧云争猜到他指的是谁,但不敢相信,又怕有诈,便强装镇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吗,苏静霜不算与你交好?”梁应渊深深的望进萧云争的眼睛,“我可是给她留了不少线索,帮她引路呢。”
萧云争的马、伪造的血迹、衣服撕碎的布条......为了请君入瓮,梁应渊已经煞费苦心。
“你说什么!?”
萧云争露出要把他生吞了的恨意,梁应渊笑着起身,“你再诡计多端,苏静霜都逃不过我的掌心。要怪就怪你自己出走不跟她商量,让她比我预想的更早落到我手里。”
“等她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把密信藏在了哪里。”
梁应渊上下打量他一番,暗示搜身也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萧云争已经顾不得这些,而是反复在心中对神明祈祷:不要让苏静霜找到这里。
可她终究还是来了。
门口一阵不寻常的骚乱打破了囚房内的沉闷,红衣高马尾的女子闯了进来。不顾衣裳被划破了数道口子,伤口还在流血,高举起手中的剑要为他斩断铁链。
可惜刀还未落,便被梁应渊用手刀砍向后颈,昏了过去。
剑落在地,梁应渊顺势搂住苏静霜的腰,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先前在擂台与他对峙的人,昏迷的模样倒很乖巧。
梁应渊正欲伸手抚摸苏静霜那恬静可人的面颊,被对面的人喝住,“别碰她!”
从来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阻止他,被扰了兴致,梁应渊极度不悦。无数美人巴不得匍匐在他脚下,苏静霜不过落魄镖局的当家罢了,能被他赏识是祖辈修来的福气。
“你们梁国贼见到女子便迈不开步,算什么英雄好汉!”
萧云争知道这话对男子而言不过是挑拨,作用如何还要看对方的性格。
果然梁应渊并不在意,不过看云歌实在狂妄,便轻飘飘回了句,“比你们萧国皇帝派女子送信高明。”
装什么贞烈,真给他惹急了,还不是要任他摆布。
想到这一点,梁应渊反而觉得索然无味,把苏静霜丢在地上,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想到云歌看着自己那寒意逼人的目光,梁应渊叮嘱守卫,“把那个女镖头铐牢,然后走远点。她们饿极了自会求你们赏饭吃。”
房内很安静,梁应渊说的话,萧云争听得一清二楚。这令他想起曾去大狱看狱卒审犯人的经历,现在自己成了阶下囚,更深的理解了任人宰割的屈辱。
可苏静霜是无辜的,她甚至连为什么会被梁国人抓起来都不晓得。
守卫毫不客气的把苏静霜从地上拉起来,将她瘦弱的手腕塞进铁圈,确保两人无法碰到对方,便走远去歇息了。
萧云争心疼的注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一直以来她都与自己同甘共苦,难道如今还要拉着她忍受折磨吗?
不,不可能。
他怎么舍得要她与自己共赴深渊?
她早已让他一见面就想要靠近,就觉得安心。他想为她解忧,想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想成为她的依靠。
父皇和母后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念升起,惊了萧云争自己。
这是“爱”吗?
如果换成父皇和母后,面对此番情景,他们会作何行?
萧云争释然的笑了。原来一直是他不自知,在岁月设下的机缘里,早已对她倾心。
他生在宫中,自幼阅览繁花。如今为送密信,又奔走江湖,从无女子令他宁愿舍弃自己,也要护其周全。
萧云争已经决定,待苏静霜醒来,他就会想方设法令她逃离,哪怕代价是此生不复相见。
或许是囚室内过于安静,守卫担心她们咬舌自尽,便借着送蜡烛的功夫进来看看,确认无事才又出去。
而苏静霜终于在天黑前睁开眼睛。此时,萧云争因为不舍的痴望了她太久,眼中泛起了血丝。
没想到,苏静霜一看到他,便急切的问道,“云歌?你怎么样?”
甚至不顾自己的伤。
萧云争克制着心中升起的暖意和心疼,缓缓道,“我很好,不必担心。这是梁国人临时设置的囚室,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是因为怀疑我们身上有密信。”
苏静霜困惑的眨了眨眼,密信?她们运送的不是只有物资吗?莫非某个箱子里藏有密信?
不等苏静霜开口,萧云争扬起下巴指向门口,示意门外有人。
苏静霜会意,他接着说,“可惜这是场误会,产生的原因是我骗了你们。”
“你骗了谁?”
苏静霜诧异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如果她没记错,那正是——
应渊。
她惊斥道,“是你?!”
对方桀然一笑,“苏小姐还记得我,别来无恙。”
“你是梁国人?”
“不错。”梁应渊已换上常服,从容的坐在石凳上。
这囚室本是废弃木屋,他们发现时,屋内只有贴在地面的石桌石凳和一地茅草,做囚室正合适。
“在下梁国太子梁应渊,对云姑娘刚刚提到的谎言很感兴趣,可否说来听听?”
萧云争冷哼一声,“把这些链子解了,我自会告诉你。
梁应渊犹豫的片刻,他又激将道,“你让我们挨饿多时,身子虚弱,眼下我和静霜手无寸铁,你不会怕了吧?”
“卸下她的镣铐。”梁应渊平静道,两名守卫上前照做。
萧云争扭了扭手腕,在众人的注视下解开了脖子上的绸带。
虽然烛火昏暗,但那涌动的喉结清晰非常,梁应渊瞪大了双眼,惊道,“你——你是男子?!”
“吾乃萧国王爷萧云争,此番出行是为替皇兄出征。什么时候用得着本王爷亲自送密信?你们从开始便怀疑错了人,真是笑话!”
不止梁应渊,就连苏静霜也是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不过,如果云歌的真实身份是男子,那么先前“她”所有的犹豫,就都解释得通了。
只是,苏静霜心里过不去一道坎。那就是萧云争在她泡木桶浴的时候看过她的样子!
“天啊.....”她不禁懊恼的低下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手被束缚,她连捂脸都做不到,只能面色绯红任人看着。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