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的你》行也鹤

41、第 41 章

　　静默几秒，霍苏言目光严肃看向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猜的。”邱澄冷硬回答。
　　其实是刚才回去的路上，看到他的车就停在这里。她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他还在这。

　　霍苏言想了想，收回目光，背靠上座椅。
　　“就是你想的这样，觉得你可怜。耍了你，所以我很愧疚，就这样做了。行了吧？”

　　这是什么话？
　　邱澄双手攥紧，目光灼烧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喜欢过我？是耍我的？是骗我的？”
　　“嗯。”
　　“为什么？”她声音有些抖。
　　他沉默不语。

　　或许，或许从他在紫香山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秘密的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她没能真正走进他心里。
　　直到刚才，她还傻乎乎以为他真的爱过自己。

　　邱澄突然抄起抱枕，往霍苏言身上狠狠一砸。
　　他显然吃了一惊，邱澄没管，又连续打了他两下。
　　霍苏言只是侧身用手臂挡着。
　　“你简直混蛋！”最后，邱澄一扔抱枕，转身开门，钻入冷风里。
　　下车后的眼眶已经红了。她不想再哭了，不想再哭了，更不想在因为这段感情哭了。
　　强忍着眼泪往前走。

　　往前走了一段路，沈昭忽然出现，拉她进了车里。抽出纸，帮她擦掉她沾在大衣上的雪水。
　　她一愣，抬头看向车玻璃外，才发现已经飘起了细密莹白的雪花。
　　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车里暖哄哄的，她心里却冰凉一片。
　　“以后不要去找他了。”沈昭说。
　　“我知道。”邱澄吸吸冻僵掉的鼻子，“他就是一个混蛋，哥你以后也别跟他玩了。”
　　沈昭没说话，将纸扔到后面的垃圾盒。

　　“我也不是非得嫁人的对吧，我也可以自己生活，养只猫养只狗，好好工作养活它们。”邱澄撑着下巴望雪花飘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嗯，但也没必要这么悲观。”沈昭也看着前面，声音很淡。
　　“我知道。我只是发觉我的人生其实还有很多种活法。我以前太禁锢自己了，忘记这世界上还有山还有水，等着我去看看。我忽然觉得，自己特别自由，连灵魂都自由了。”

　　现在的她，好像站在火车终点站，回头望那些已经路过的风景。
　　那些风景在她的生命里，只不过是一段旅程，现在只要她肯往前走，就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嘲笑、还有过往的伤疤，似乎也在心里慢慢淡化，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沈昭见她富有精神气的小脸，笑了笑，心里却又浮上隐隐的担忧。
　　他的那位好朋友，可还在孤军奋战呢。

　　送邱澄回到家后，沈昭立即又开车走了。
　　来到富丽湾酒店。
　　十九层，他敲开1905的房间门。霍苏言一身灰色休闲装出现在门口，白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他时，有点惊讶。

　　很快，霍苏言就松开门，往回走。
　　“怎么，想我了？这么快又过来找我。”霍苏言边走边开玩笑。
　　然后坐在床尾，继续擦头发。

　　屋里热，沈昭把大衣脱下，扔长沙发上，自己坐到霍苏言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看着霍苏言，沈昭一时说不出话来。

　　察觉到气氛诡异，霍苏言手里动作停下，丢过去一袋子零食。
　　“吃吧，没啥能招待你的。”

　　沈昭低头看看袋子里，草莓味的饼干，荔枝味的汽水，全是邱澄平常喜欢的。
　　他极其无语地笑了声，看向窗台那边。
　　气氛渐渐升温。

　　那是婚礼结束的第二天，邱澄刚做了手术，还在医院躺着，沈昭就接到霍苏言的电话。
　　沈昭直接在电话里跟霍苏言翻脸。
　　霍苏言只是沉默着，等沈昭冷静下来，然后嘱咐说，看好邱澄，她现在非常危险，有人可能正盯着她。

　　沈昭顿了一下，气笑了：“所以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
　　霍苏言沉默几秒，说：“不是……那些人，是我带给她的。所以她现在离我越远，就越安全。”
　　“……”
　　“还有你沈昭，也得离我远点，别来找我。”
　　然后就挂了电话。

　　再打也不接了，过了两天，号码直接成空号了。
　　沈昭去公司找人，发现霍苏言已经很多天都没来过了，公司安保方面也都明显加大了力度。

　　直到今天，霍苏言才回到盛淮。去晚宴找到沈昭，说了事情的详细缘由。
　　陈鸿洋的事，沈昭了解，当时是孟知远先发现，给霍苏言打来电话，然后他们一起赶过去的。
　　霍苏海的惨状，沈昭亲眼见过，以至于他得知那群人盯上邱澄后，当即一身冷汗。

　　沈昭很感激霍苏言对邱澄的保全。
　　心底积压了快两个月的怒气，渐渐转换成担忧。
　　刚才也是霍苏言给他发信息，让他去江边接邱澄。

　　“她怎么找到你的？”沈昭觉得，应该不是霍苏言主动联系的邱澄，“她都能找到你，那你这趟回来可不算安全了。”
　　霍苏言稍作回忆，说：“她是路上看见我了，没事。”
　　沈昭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藏在北桑。”

　　“肯定没打算躲一辈子，”霍苏言说，“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
　　规避好一切风险，然后再主动出击，是他一开始就设想好的。

　　沈昭目光审视他：“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霍苏言一愣，从沈昭的话里，回过神来。
　　眼皮松了松，垂下，用毛巾擦起滴在后脖颈的水，“哪儿能想这么快啊，办法不得一点一点想，问题不得一点一点解决？”

　　“是，你一点一点解决，我妹妹马上就把你忘干净了。”沈昭故作不在意地点点头。
　　“……”

　　霍苏言将毛巾扔在床边，躺下，手臂搭额头上。声音疲倦，还带着点淡淡的的伤感：
　　“忘就忘了吧，她平平安安的就行。”
　　沈昭：“真这样想？”

　　霍苏言：“本来不告诉她就是因为怕她要跟我一起抗，没必要，万一出了点事，我就是后悔死也没有用。”

　　“啧，我发现你这个人……”沈昭稍微有点感动，可也是真的担心霍苏言。

　　将霍苏言用来睹物思人的零食们提溜起来，沈昭走到床边，扔他腿上。
　　“你买的这些全是她喜欢的……你确定等她以后不接受你了，你能受的了？”

　　霍苏言瞥了袋子一眼，手提起来，好好放在腿边。然后补了充了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出了事，你我都后悔死也没有用。”
　　沈昭笑了声。
　　“虽然我也担心她的安危，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告诉她得好。你出了这样的事，我都担心的不行，何况她呢，她这样被瞒在鼓里，以后知道了，该多难受？”
　　霍苏言没说话，胸膛随呼吸一起一伏。

　　“她不喜欢被抛下，你应该知道。”沈昭认真说。
　　霍苏言淡淡“嗯”了声。

　　沈昭一手叉腰，想了想，继续说：“那些人为非作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受到报应，你难道想这期间，看她和别人在一起？”
　　霍苏言跟睡着了一样。
　　“你告诉她，两个人在一起，总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床上，霍苏言倏然睁眼，“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现在就是最保险的一种。等事情过了，我肯定会找她赔罪。”
　　虽然她不一定还会再接受他。

　　看来霍苏海的事给他打击到现在还没消退，他真是无论如何都不打算告诉澄澄了。
　　“所以你到底要怎么解决？”沈昭不相信他没有任何计划。否则他不可能这么说，也不会这个时候回来。

　　霍苏言忽觉有些头痛。
　　他叹了声气，声音稍变得冷硬：“不要再问了沈昭。如果结局真的不好，那就说明，我们真的很没有缘分。”

　　***
　　除夕这天下午，沈茹发现擀面杖坏了，没法包饺子了。
　　“我去买吧。”邱澄从沙发上站起来，“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看着厨房里，忙着做年夜饭的两人，心有愧疚焉。

　　“今天商场超市不一定开门，不如跟邻居借一下吧。”沈昭边处理着鱼，边回头问沈茹晨。
　　“这大过年的，谁家不都得用哦。”

　　“我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开着门的呢！”说着，邱澄就跑去门廊套上羽绒服，开门出去了。
　　新年新气象，她要做一个对家庭有用的人！

　　家门口的商场关门了，邱澄就走了远了些，过了两个十字路口，来到了一家大型商场。
　　在家用厨具区挑了根不粗不细的擀面杖后，看着人还挺多，又转悠到零食区逛起来。

　　包装大都用喜洋洋的红色，还印着代言人。许多粉丝疯狂抢购。
　　其中一个品牌的大礼包，右下方印着牧空冉身穿红旗袍，双手抱拳拜年的人物形象。
　　邱澄瞅了一眼，略了过去，在旁边挑选着。

　　不一会儿，一个个头到她腰际的小男孩跑过来，指着那红色大礼包，声音奶乎乎地说：“妈妈，我刚才好像看到这个姐姐了！”
　　“这个姐姐？”男孩妈妈走过来，笑笑说，“你看错了吧，是不是想吃？”

　　小男孩抠手指：“嗯……”
　　“不行哦，咱们家这个你已经买太多了，不能再买了……”
　　邱澄可怜地瞧了眼小男孩，这个年纪，还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时候呢。

　　很快，她提着四瓶酸奶走了，在小男孩羡慕的眼神之下……
　　咳咳，她是真想说一句：没关系，你有一天也会长大的。

　　漫无目地在货架前逛悠着。
　　前面尽头的墙面上排列放着自己最喜欢喝的荔枝味汽水。
　　她快步走过去，拿下一瓶。
　　左右翻看日期的时候，塑料水瓶忽然映出旁边，慢慢走近的一个过路人的身影。

　　下意识望过去。
　　她瞬间愣在原地，内心掀起一小阵波涛。
　　那道熟悉的身影停在距离差不多三米远的地方，从货架拿下一瓶雪碧，然后和她一样翻看日期。
　　霍苏言拿着瓶身看了看。
　　‘哐当’一声，易拉罐被扔他进推车，然后他推着车子，要往别的方向走。

　　忽然，他旁边的货架，跳出来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伸出双手握住霍苏言的推车。
　　“哈尼！没想到我会在这吧！”

　　略浅的黄色齐肩短发，头上压着一顶棕色贝雷帽，眼睛又大又圆，睫毛扑闪扑闪的，嘴部覆着一层白色口罩。
　　邱澄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
　　因为眼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巨星牧空冉。
　　“你怎么在这？”霍苏言似乎是真的惊讶。
　　“我去老宅找你，发现没人，就来这碰碰运气了呗。反正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亲自来买年货嘛！”

　　这个距离，邱澄可以听清他们的对话。
　　邱澄目光看回霍苏言，心里直泛苦味，像被苦瓜汁浸泡一样。
　　果然，这才是真正走进过他心里的人，能这么了解他……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目光像黏在他身上了，怎么都撤不回。
　　两秒后，霍苏言像是察觉到什么，也朝她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形成一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