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的你》行也鹤

40、第 40 章

　　霍苏言从她面前走过，走入一条走廊，从她眼前消失。
　　邱澄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只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很快，那走廊里快步走出一个女人。身穿黑色西服外套，露出部分白色衬衫，看着像这里的工作人员。
　　走近后，邱澄看清她胸前的银色名牌上写着‘经理’两字。

　　经理笑眯眯地问她在找什么，邱澄说自己迷路了。于是，经理给她带路，带她返回了宴会厅。
　　道了谢后，邱澄在宴会厅门口左看右看，确定没有霍苏言的身影才放心走入。
　　可沈昭怎么不见了？走之前他还在那边端着酒杯，跟人家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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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澄从红色沙发边的英式小圆桌收回目光，绕到一张摆满蛋糕水果的白色桌子后，拿起一块樱桃小蛋糕，边吃边四处寻找沈昭。期盼他下一秒就出现在视线里。
　　她有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怕再遇见霍苏言。
　　吃了两口时，身旁忽然站了一个人。她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身白色西装，衬衫也是纯白，领口一个v字，点缀着一条银色项链。
　　他这么喜欢银白色吗？
　　邱澄目光上移，去看孟知远。

　　他两指晃着红酒，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跟第一次见时不同，这次倒不那么疏离了。
　　“邱小姐，好久不见。”他礼貌打招呼，声音轻柔，像月光一样。
　　邱澄点点头，“你好。”

　　“喜欢跳舞吗？”他问。
　　邱澄毫不犹豫摇头，想到要在这里跳舞，她就心生尬意。

　　“那，我能和你聊聊天吗？”孟知远用酒杯指了指旁边的英式沙发。
　　邱澄不太想跟自己不熟悉的人接近，便道：“其实我现在就要走了，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孟知远绅士般笑笑，酒杯搁桌上，“那我送你回去？”
　　“你喝酒了。”
　　“有司机，”他说，“而且，我一口酒都没喝。”
　　“……”所以你拿着酒杯，就是为了装装样子吗？

　　想了想，邱澄还是说：“不必，我跟我哥一起回去。”
　　“沈昭？”孟知远双手滑入裤兜，回忆了下，“我刚才看见他急匆匆走了……嗯，好像真挺急的，可能没来得及通知你。等他想起来，还不知道要多久。”

　　那她自己也可以。
　　邱澄放下小蛋糕，抽纸擦干净嘴巴，“那没关系，我自己走就好，谢谢你。”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就朝大门口走去。
　　边走边暗暗埋怨沈昭。
　　可恶，什么时候走的？怎么都不告诉她？
　　太不够意思了！

　　快步走出宴会厅，走出酒店，到了路边，邱澄才鼓起勇气回身望了眼后边。
　　还好孟知远没跟过来。
　　她长舒一口气，张望路边有没有来往经过的出租车。
　　十分钟后，她依旧站在路边，望着来回穿梭的车辆，脸冻得发僵。
　　这个点很难打车，就算有路过的出租，也都有人了。
　　她看着有些泛红的天空，裹了裹大衣。
　　今晚好像会下雪耶……

　　可万一会儿就下了，就更难回去了，还是先坐公交去个好打车的地方吧。
　　邱澄刚要去找附近的公交站，左边忽然开过来一辆白色的车子。她不懂车的品牌，只是感觉很高级。
　　车灯扫过她，然后缓缓停在她面前。
　　她不明所以的时候，后面半透明的车窗滑下，露出一半空着的红色座椅和孟知远那张依旧面带绅士笑的脸。
　　邱澄呼吸滞住。
　　“这个时间打不到车的，公交也没有直通你家附近的，”孟知远想打消她的顾虑，说，“我和沈昭也认识很多年了，你不用这么怕我。”

　　再拒绝，好像真就有点不礼貌了，显得她多自恋似的。人家就是因为沈昭的缘故，送她一程，也没什么。
　　“那，谢谢你了。”
　　邱澄朝前走了两步，手搭上后排车门的把手，拉开的瞬间，前方一辆黑色车子疾速驶过。
　　她跟随看过去，昏黄的路灯下，车子越来越小，只留下一尾滚滚烟气，漫步空中。

　　坐这车不怎么不舒服。
　　虽然座椅很软很宽，但她脖子简直没地方搁。试着调整了下坐姿，还是很不舒服。应该是座椅角度的问题。
　　不过这应该是常坐这里的人调整的角度，她想了想，决定不麻烦了，就这么坐着吧。
　　她挺着身子坐，尽量不让脖子靠在后面。

　　车里还有一股很浓烈的香气，像把香水洒了一样，闻了有点晕车。
　　她转头看着窗外的大自然，企图闻到外面的空气和花花草草的味道。

　　车速不快，司机慢悠悠地打着方向盘，开车方式跟他的人一样温和。孟知远时不时跟她搭话聊天，问些关于她的事情。
　　就像以前过年，走访亲友时问的那些寻常问题。她就随便答一答，跟应付那些亲戚一样应付孟知远。

　　遇到一个红灯，车子停下。孟知远也正好问完她一个问题，得到答案后，点点头，短暂闭嘴，然后跟司机聊起路线。
　　邱澄也终于有空出神，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一扭头，旁边的车正缓缓停下。主驾驶位上，霍苏言手搭方向盘，目视前方。

　　她身体一瞬僵直，下一秒，他竟也有感觉的似的瞥了过来。
　　顿时，她心脏砰砰直跳如雷鼓，猛撞胸膛。
　　霍苏言短暂看了她两秒，就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情绪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仿佛没看到她一样。
　　她瞅了瞅玻璃，有点暗，难道是防窥视的？
　　耳边，孟知远又挑起话题，问关于她工作的问题，她只好转过身去，朝着孟知远说话。

　　过了一会儿，红灯变绿灯后的一霎，右边的黑车子就迅速驶离。从副驾驶和门框之间的缝隙看，那车跟刚才上车之前看到的那辆车，车屁股一模一样。
　　邱澄恍然，刚才那个也是他啊。
　　他换车子了啊……

　　孟知远的车在小区后门口停下后，邱澄边解开安全带，边道谢。
　　“没事。”孟知远笑笑，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前排椅背。
　　邱澄点点头，去开车门。
　　手臂却被孟知远握住，力道很大。

　　“您这是……”邱澄迷茫地望着他。
　　孟知远眸光闪了闪，说：“我们以前见过，你不记得了？”
　　“啊？”
　　邱澄脑海里仔细检索他这副面孔……什么都没有啊，依旧茫然瞅他。
　　孟知远道：“前年在韩国釜山，你下山的时候帽子被吹掉了，刚好落到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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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她当时心情太低落，没看那人长什么样，低头道了声谢就走了。

　　“早就觉得你眼熟，今晚见到你终于想起来了，”孟知远松开手，淡淡一笑，“真是巧。”
　　“嗯，好巧好巧……”不知道为什么，邱澄觉得好尬，越聊越累，只想赶紧结束话题。

　　好在很快孟知远手机就来了条微信，他似乎还有其他事。
　　邱澄顺水推舟，一副不想耽误他办事的样子，让他赶紧走，自己现在就下车。
　　可孟知远又叫住她，要加她微信。她只想赶紧走，怎么着都行，于是拿出二维码给他扫。扫完之后，才终于下了车。
　　关上车门，她就头也不回，逃命似的快步走进小区。

　　走在黑暗里，昏暗的路灯和高跟鞋踩水泥地的声音，她莫名想起那段住在南苑的日子。
　　想到那时霍苏言帮她照明，送她回家，边吵笑她还边逗她笑……
　　脑海里划过往日的一面面，然后到今天见到他时，他那副冷漠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人为什么，能变心变得那么快?

　　邱澄定了定心，抬起手机，想看时间，却看见Carrie刚发来一条信息，还没来得及点开，紧接着又蹦出一条。
　　点开后，看到：
　　【嗨咯宝贝～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呢～我有个设计公司的朋友，她说很喜欢你的设计，问你明天有没有空跟她见一面。】
　　【嗯……是Evans跟我说，一定要把你的作品给她看的，嗯……】

　　邱澄被短短几行字搞得心情大起大落，看着手机，哭笑不得。
　　路过的人看见一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对着手机直大喘气，都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这是什么意思？可怜她是吗？觉得愧疚，所以帮她拓展事业，以作弥补？
　　心里蹿出一股火来，刺啦刺啦地在胸膛里狂烈燃烧。而且还越来越烧得慌，直憋闷，想要立刻、马上，就烧到霍苏言身上去。
　　邱澄转身往小区外走，上了辆一直停在小区门口的出租车。

　　***
　　江面浮着一层白光，映着高楼大厦。
　　江边，霍苏言坐在车里，手撑脑袋，侧头望着平稳的江面，思绪繁琐复杂。
　　这些日子，那群歹人找不到可以打击报复的目标，就按耐不住在盛淮四处挑唆打架，不少人又被抓了起来。
　　可关不了多久，其中有些人，还会被放出来，然后继续为非作乱。那些人就是盛淮的毒瘤，也是拴在霍苏言胸口的炸弹，随时能炸他个粉身碎骨。

　　思绪飘转，他想到今晚邱澄看见他时的样子。眼睛里有失望有怨恨，可就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
　　他是应该庆幸她还没忘了自己，还是应该说她傻？明明一见到他，就应该跑得远远的才是……
　　还有孟知远，他似乎……喜欢邱澄。

　　霍苏言开了锁，想下去吹吹风。
　　这时，右边车门却突然被人拉开，灌入一阵冷风。然后一道纤瘦的身影坐了进来。
　　邱澄关上车门，风力随之消失。
　　她转过身来，朝着他，眉心微凝，睁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
　　还别说，有一瞬间，霍苏言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过一瞬的惊讶过后，他就迅速归于平静。看了眼窗外没有其他人，他才重新看回她。
　　没说赶她下去的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就只是看着她，等她说话。

　　只见邱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后，气汹汹地举起手机，亮出她和Carrie的聊天记录，大声质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愧疚？分手的时候一个解释没有，转头就和美女抱在一起，所以现在觉得对不起我了？”
　　霍苏言瞅了眼Carrie的对话框，平静地收回眼神，投向江面，“全世界叫Evans的又不止我一个，不要太自作多情。”

　　“……”
　　邱澄放下手，抿了下唇，盯着他的侧脸说：“你这是不承认吗？”邱澄气笑，“如果不是你的话，她有必要跟我说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