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温柔》行也鹤

28、第 28 章

　　谁家兄妹俩天天说对不起啊……
　　邱澄吃进一口薯片……他老这样，她也总很有距离感，这么多年没和好，也不能全怪她。
　　她吸吸鼻子，目光分寸未动，说：“没事。我也不好，没推疼你吧？”
　　沈昭声音稍软了点儿，还笑了，“那肯定没有，你才多大劲儿。我记得小时候你说不过我就推我，结果自己坐地上了。”
　　“……”那时候她才多大，也就幼儿园吧，不能再大了。这么尴尬的记忆，请自动删除好吗？

　　“我可以搬去妈妈那里，”她不想浪费口舌直接说，视线跟沈昭对上，“但我会付房租，我之前说的会还你们钱，将来也一定会还。”
　　她很明确地划出一道分界线。因为挣扎婿久，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可在沈昭眼里这却是很大一个进步，心里稍松口气，笑着跟她说：“只要你肯搬，什么都听你的。”

　　昏黄的长颈路灯一排排向后掠过。先送高穆回家，然后霍苏言将车子停在沈茹晨居住的小区门口。
　　“那你还回去住吗？”临下车，邱澄不放心从后排伸出脑袋，揪揪他袖子。
　　行李什么的都由别人明天打包好送过来，今晚她只人先过来，还有一个小行李箱，装着些日常用品。

　　一路上她一直想着怎么和沈茹晨长久相处，都把他忘了。
　　霍苏言轻轻拍拍她脑袋，而后像摸一只小猫一样，还没说话，坐在副驾驶的沈昭就先笑了，“他就住对面。”
　　而后颇有意味地瞥了眼霍苏言。

　　邱澄先惊讶了下，而后好奇道：“你不是要躲你爷爷吗？”
　　霍苏言笑，“早就不躲了，就是为了陪你才住在那儿。”
　　“行了，时间不早了，让他先回去收拾一下吧，明天一早的飞机。”沈昭看了眼手表，打断两人缠缠绵绵。
　　邱澄去瞧霍苏言，意思是：你出差都不告诉我。
　　霍苏言耐心解释，“今天事情比较多，我下次注意。”

　　沈昭也住这个小区，只不过跟沈茹晨不一栋楼，在斜对角，但也离得很近。
　　邱澄想着要见沈茹晨，紧张了一路，到了门口，沈昭才告诉她沈茹晨不在，出差，一周后才能回来。
　　说罢他点开了密码锁，帮她把行李箱提进去。

　　沈茹晨一直都给两个孩子留着房间。
　　她上次来住过，所以轻车熟路将箱子拉到自己房间，整理了好一会儿。等她出去到客厅时，沈昭已经回自己房间打电话。

　　邱澄去洗手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东西摆好，放在原有的一堆瓶瓶罐罐旁边。还将自己粉色的牙刷杯，靠在沈茹晨酒红色的那只旁边。
　　莫名的，一种久违且熟悉的幸福感，开始在她心里渐渐复苏。
　　-
　　出去的时候沈昭还没打完电话，邱澄轻悄悄小跑回自己房间，踢掉拖鞋，蹦坐到床，给霍苏言发微信。
　　邱澄：【我妈妈不在家，一周才回来。】
　　隔了五秒，霍苏言就回了：【我也下周回来，正好正式拜访一下。】
　　邱澄心一蹬，像被驴踢了一脚似的，惴惴不安。她举着手机，一遍一遍地扫着这行小字，心想：会不会太快了些……

　　似乎料到她的想法，霍苏言又发来一条：【你妈妈认识我，不早点去拜访，有点不礼貌。】
　　哦……是哦。
　　他跟沈昭认识那么久，肯定早就认识沈茹晨了。

　　这天晚上睡觉时，邱澄闻着充斥着香喷喷皂香的小凉被，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还做了个好梦。
　　梦见回到小时候，她站在冰凉的海水里，任由海浪不断冲刷她的脚腕，耳边是呼啸的浪声风声。她的目光却始终未动，盯着站在沙滩上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的沈茹晨。
　　沈茹晨嘴巴一张一合，朝她挥手，那口型好像在说：宝贝，妈妈回来接你了！

　　-
　　霍苏言回来的那天，去接邱澄下班。
　　十月底，天黑的越来越早，她走出旋转玻璃门时，天空像被泼了蓝黑色的墨，整个街道都晦暗不清，半明半暗。
　　这一次，霍苏言将车很低调地停在马路对面的停车场。她很欣慰。

　　跟几个比较热情的同事一起走到停车场，挥手再见后，她径直朝斜对面夹在两辆大众之间的黑色宾利走去。
　　坐上副驾，还没来得及抱他，她就透过黑色车窗玻璃，远远地看见那几位同事还没走，正看着这个方向。

　　霍苏言将手机搁在中间置物箱，“啪嗒‘响了一声，“怎么了？看什么呢？外面有什么比我还吸引你的？”
　　邱澄沮丧转回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有点想辞职了。”　
　　霍苏言：工作不开心？有人欺负你？”
　　“不是，”邱澄摇头，坚定地说，“我想找个我同事都不认识你的地方。”
　　“……”

　　他上次那么一整，公司内部都默认她和霍苏言肯定有点儿不同寻常的关系。问都没问，就对她异常热情起来。
　　她本来还觉得，肯定也有那么一两个人是因为她本身才跟她好，现在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瞅着那几个人在狂发信息，她猜：若是现在她跟霍苏言吵一架，生气下车，然后霍苏言开车独自离去，明天她到公司一定一个理她的都没有。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霍苏言倒无所谓笑笑，拢过她去，当着她同事的面。
　　邱澄用拳头砸他，“你干嘛，你快放开我！”车膜遮的又不严实，人家都看着呢！”
　　车椅背掠过一片光影，整个车厢亮了又暗下去，她惊恐地瞧着一辆越野车路过，刚开了过去。

　　她的脸更是羞红了，在他怀里挣了挣。
　　霍苏言不松，反更用力，下巴抵在她肩上，有点硌。
　　“你同事们都已经走了，”他略带玩味地说，“抱会儿。”
　　邱澄拧巴着的心，顿时松了，身体也跟着松驰下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任由他这么抱着。

　　“但是该拍的都拍完了。”他补充。
　　“！”

　　霍苏言感受着怀里的人，觉得好笑。
　　逗她玩绝对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
　　一想到未来的日常生活也会正被这层幸福感充斥，他心里就舒服。好爱，他怎么能这么爱她。
　　邱澄扭了他手臂一下，生气地坐回去，不理他了。
　　……

　　霍苏言将车开到商业街，停在一家奶茶店前，自己下车去给她买。
　　毕竟，自己惹的自己哄。

　　外面风大，将他褐色的外套都吹的敞开，风嗖嗖地席卷里层的薄衬衣。
　　邱澄忽然就不忍心生气了，推开车门叫住他，然后锁了车，跟他一起去买。

　　屋内烘的很暖，流淌着周杰伦的歌声。人不少，窗边的沙发坐满了边聊天边等候的年轻人。
　　两人在吧台落了座。
　　几天不见，甚是想念，邱澄手肘撑在大理石台面，避开周围人的目光，默不作声地踢踢他的皮鞋。
　　霍苏言瞧她一眼，扫码，然后手机递给她，“沈阿姨回来了？现在在家？”
　　邱澄刚接过手机，整个人一顿。他莫非是想今晚就见家长？
　　耳边，心跳声渐渐取代歌声。
　　……

　　“好、好像吧。”沈茹晨刚才给她发了条微信问她在哪儿，应该是回到家没找见她。
　　霍苏言的目光却投向窗外，声音颇有些遗憾：“今天来不及准备……”而后侧头又瞧回她，“可否愿意帮我询问下沈阿姨何时有空？我想请她吃饭。”
　　邱澄奇怪：“你没有她联系方式吗？”
　　两人既然早就认识，也有商业合作，怎么会没有联系方式？

　　霍苏言坐直身子，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台面，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有了，但是此事特殊，我不能越级表现，得事事通过你这位……重要的纽带。”
　　这是礼貌。
　　也代表她对他的认可。

　　可邱澄面露难色，表情有那么点小纠结，霍苏言想到她跟沈阿姨的关系。
　　这么快可能有点难为她了。
　　他想了想，故作轻松道：如果你想再缓缓，考核考核我，也可以，我能等。”

　　邱澄心里忽然一下子涌上感动。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说考核的问题，而是给她时间解决家里的问题。
　　又不会特意点出，让她自卑、不开心。
　　这个男人总是心细到让人感觉到特别幸福，让她感觉到自己正被人爱着、疼着。
　　她孤独又划满伤痕的心，似正在被他用爱一点点填满，且不求回报。
　　邱澄如此感觉。

　　霍苏言去拿奶茶。
　　包绕整个店的歌曲换成一位女歌手的摇滚乐，激烈高昂。大门开着，散到外面，感觉行人都走得快了些。
　　店里的人却丝毫不受歌声影响。
　　他们仍是打电脑的打电脑，和朋友聊天的聊天，一片平和，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早已习惯这个浮躁的世界。

　　邱澄渐渐出神，周围的一切泛着白光，模糊起来。
　　她将自己独立于这个空间。
　　这个世界总是有人在着急，有人在缓慢；有人在生气，有人在微笑；有人在作恶，有人在真诚。
　　每个人都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她也不必纠结自己的小心结总是解不开，只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就是让霍苏言受点委屈了。

　　“去过紫香山吗？”身边闪过一团棕色的影子，霍苏言将做好的奶茶拿回，放到她面前。只有一杯，他不爱喝。
　　“没有……不过听说那里许愿很灵。”她撕开吸管，放进杯子里去。
　　搅了搅，冰块咕隆隆地动。

　　“嗯，那周末带你去？”他侧头笑着，眼里映着灯光，像穿梭于云雾之间的金色龙鳞片，一隐一现。
　　“真的嘛！”邱澄顿时坐直身子，期待瞧他。她好高兴，她是真的很想很想出去玩。
　　知道她童年没有这些回忆，霍苏言摸摸她头顶，宠溺道：“真的，开车往返，一天就够用了。”

　　隔着一块台子，对面两个女生趴在桌上，笑着偷听。男人的声音是那种低沉的嗓音，可特意为了女朋友软了语气，让人听了，又苏又麻。
　　都说现在真心难求，不敢谈恋爱，将自己真心全盘托出。可遇着甜蜜的情侣，还是忍不住羡慕和向望。

　　“听说求姻缘也很灵，想去求一求。”他说。
　　邱澄心一顿，目光紧锁在他脸上，奶茶都不喝了。
　　“求求跟沈阿姨见面顺利。”他又说。
　　脸颊处的肉忽然被他两根手指反夹住，“争取让我女朋友，能早日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