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母女》微米之间

2、新来的女孩

　　　　第二天上午，包大姐终于等到了老师的回复。

　　老师回道“小薇妈妈，我同情您的遭遇，但学费是上级部门制定的，我无权决定，而且按照规定，各项费用必须在8月30日之前交齐，如果交不上，会影响孩子的毕业证，请您再想想办法，务必及时缴费。”

　　包大姐端着手机的胳膊慢慢放了下去。

　　她退出了微信，看着手机壁纸，那是包小薇九岁时的照片。

　　不行！还是得让她上这个学校！

　　包大姐拿好东西出了门，她要去买菜，中午去雇主家做饭。

　　她买完了菜快步走着，她总感觉每一步都很吃力，此时的天气闷热潮湿，好像马上要下雨。老旧的运动鞋面料不透气，她感觉到双脚变得和空气一样湿热，她的脚就在这里度过了五个春夏秋冬。

　　“包大姐来啦？今天来的挺早的。”

　　包大姐跟雇主打了声招呼，便钻进了厨房。她手脚麻利的做好了三菜一汤，然后拿出了一些水果和一箱土鸡蛋送给雇主。水果是昨天她买给老胡和戴嫂的，他们一口未动，土鸡蛋是她之前从老家带来的，她请雇主务必收下。

　　雇主连连推辞，包大姐坚持要给。两人互相推让了几个回合，终于雇主松口了：“包大姐，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你在我家工作这么久了，我们都对你都很满意，能帮的我都会帮！不必这么客气！”

　　包大姐一下子脸红了，说话也磕巴起来：“我，唉，其实我也很不好意思张这个嘴……”

　　她说她想要借两万块钱，但没有说借钱原因。

　　真奇怪，昨天面对老胡和戴嫂，自己还算坦然，为什么面对雇主却感到不好意思呢？是因为觉得她是给自己发工资的，是比自己高一级的人，所以才难为情吗？

　　雇主说：“包大姐，我可以借你钱，但是你得把真实原因告诉我啊！”

　　包大姐只好慢吞吞的说明了原因：她要给女儿交学费。

　　雇主一愣，她问道：“孩子上的哪个学校？”

　　包大姐说：“就是xx路的那个私立高中，九月份开学该上高三了。”

　　“哎呦，那种私立学校学费确实不低，你女儿成绩怎么样？”

　　“一般般，也就……中等水平吧。”包大姐又磕巴了，其实包小薇在班里一直是倒数。

　　“包大姐，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按理说我不该过多干涉，可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学习还是要看孩子自己，咱做家长的尽力而为即可，何况她也不是小孩子需要天天哄着盯着，她都上高中了还没有学习的自觉性，上什么学校还不都一样吗？”

　　“我女儿挺有自觉性，挺懂事的！上次期末考试，她进步了不少呢，暑假在家也一直预习功课……”

　　最终雇主借给了包大姐两万块钱，还写了一张非常正规的欠条。

　　包大姐连连道谢。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幸福感，感觉悬在头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雇主走进卧室，拿出一个鞋盒，说：“这是我婆婆家的鞋厂生产的鞋，卖得特别好！我婆婆给了我一双，但是我最近因为工作经常去外地，也穿不着，所以就送给你穿吧，或者给你闺女穿也行，这个款式很休闲很年轻的！而且我没穿过，还是全新的，你看，吊牌都没拆！”

　　这下轮到包大姐连连推辞了，本来是自己求人家帮忙，怎么还好意思要人家的东西呢？但雇主一再坚持，又说了些“土鸡蛋是你从老家一路坐车拿过来的多麻烦呀”之类的话，终于让包大姐收下了。

　　包大姐拿着鞋盒走了。雇主刚准备午睡一会儿，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老公打来的。

　　“你这个当爹的真是一点都不操心！”雇主抱怨道，“儿子的留学手续早就办完了！不过，唉，早知道就该早点让他出国的，或者一开始就该让他读国际学校，上这么多年私立也没上出点好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奔着出国这条路呢……”

　　包大姐刚离开雇主家，雨就下起来了，还好她出门前带了伞。走了一会儿，雨又停了，夏季的天气就是这样，像婴儿的情绪一样反复无常。

　　包大姐发现，前方有四个女孩，两人站一排向前走着，其中一个正是包小薇。

　　“包小薇！包小薇！”包大姐冲着她们喊起来。

　　四个女孩停住脚步，整齐的回头看。包小薇马上收回笑脸，换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包大姐一看那三个姑娘正往这里瞅，她又磕巴起来。

　　“你，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家？对了，钱我凑齐了，我老板还送了我一双鞋，休闲鞋，等你回家了看看喜不喜欢。”

　　“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呢！”包小薇不屑一顾，“你以后不要在大街上叫我！”

　　包小薇转身一看，郭子纯和龚彤明俩人已经走远了，只有莫鑫等了她一会儿，莫鑫就是那个出现在郭子纯照片里的陌生女孩。

　　包小薇追上去，贴在郭子纯肩膀边上，问她：“郭子纯，你刚才说吕德南……”

　　“刚才那人是谁？”

　　“我家邻居。”包小薇瞥了一眼，见包大姐的身影渐渐远去，才放松下来说话。

　　但包小薇今天的心情很复杂。

　　今天上午，郭子纯在小群里说马上要开学了，开学前再出来玩一次呗，能来的都来。庞茜尔说自己没空，包小薇赶紧说自己今天很闲，龚彤明说能出来的都出来吧，在xx商场的xx冰激凌店见。

　　没想到今天郭子纯把陌生女孩也拉来了，经过一番简单的介绍，包小薇知道了这个女孩名叫莫鑫，是郭子纯在雅思辅导机构认识的，在重点高中x高上学。

　　包小薇试着和莫鑫搭话，她说：“你在x高上学？那你成绩肯定很好吧？”

　　“一般吧。”莫鑫的声音不大，略低沉，像是严肃或励志题材的影视剧中主角的引路人，启蒙导师之类的角色。

　　莫鑫不爱讲话，包小薇不管说什么，她只回复一个简短的句子。她问一句，她答一句，也没什么表情，几乎感受不到她的情绪波动。

　　“看来是个高冷体质的。郭子纯为啥要带她来呢？”包小薇想，“难道，是打算把我挤出去？可是我们和她又不是一个学校的呀！”

　　包小薇紧张的观察着莫鑫和郭子纯，想从她们的言行举止中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是郭子纯和龚彤明照常聊着同学们的八卦，莫鑫似乎对她们几个人兴趣都不大，不管郭子纯她们聊了什么，她都只是用勺子一点一点挖着冰激凌往嘴里送。

　　“也是，毕竟莫鑫不是我们学校的，她们认识时间又不长，她可能跟我们也没啥共同语言。”包小薇想。

　　包小薇又开始搭话：“莫鑫，你喜不喜欢舞蹈？我们都是舞蹈社的，在校外会有表演，不过我还不是正式成员……对了，郭子纯，这学期我可以参加正式表演了吧？”

　　“不行，你的动作还跟不上。”郭子纯说。

　　“就是啊，上次跳的那个girls never die，那么简单你都跟不上大家。”龚彤明边说边用小勺把杯壁上残留的冰激凌刮的干干净净。

　　包小薇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眼看着自己早就吃完的半个蛋筒，因为她们说的是确实是事实。舞蹈社的同学们都是常年学舞蹈的，只有她是半路出家，如果不是当初有人退出了舞蹈社，她连候补都当不上。

　　莫鑫突然说道：“我不喜欢跳舞，不过。”她又挖了一口冰激淋，“我会弹琵琶。”

　　“是吗？不过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学传统乐器的！”包小薇说。

　　莫鑫说：“我的艺术特征这么明显吗？”她微微笑了一下，继续吃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