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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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怎么就泄露了呢？
蔡绮颖泡在浴缸里苦思冥想。
水由热变温，再由温变冷，徐珈宜一通电话打到厕所，依然是那副刻薄的态度：
“你在里头垂钓吗？”
蔡绮颖赶紧洗好出去，徐珈宜正在吹头发。
见她来，大小姐关上风筒转身。
保养极好的脸颊无需太多修饰，干净漂亮，是没有伪装，没有尖刺的徐珈宜。
蔡绮颖喜欢这样的她，好似拉近了距离，大小姐不再变得高高在上。
“我让寒霁查了一下……”徐珈宜走向客厅，随手翻开一本时尚杂志，漫不经心道：“最近一段时间来家里的外人，只有一个。”
她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小保姆敏锐地察觉出话里的意思。
“林……招娣……？”
徐珈宜翘起唇角。
蔡绮颖的心脏登时像被挖了个洞，空落落，凉丝丝的，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林招娣是她的朋友，闺蜜，青梅。
她们从娘胎里就认识，一起读幼儿园，读小学读初中，一起打工，无话不谈。
“她不会说的！”小保姆坚持道：“不是她。”
徐珈宜捻着手里的杂志页面，态度很不明确：“哦？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吧。”
蔡绮颖一下子讨厌起对方这副永远运筹帷幄，自信心爆棚的模样。
她觉得，徐珈宜应该没有朋友。
酒肉朋友算什么朋友？
站在高处，谁真心，谁假意，谁又说的准？
蔡绮颖想哭，咬牙忍了忍，怕哭腔太明显，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真的不是她，你不了解招娣，她不是那样的人。”
徐珈宜终于抬起眼皮，把杂志放回架子上：“或许你听过一句话吗，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凭什么笃定？”蔡绮颖脱口而出：“你有朋友吗？有很好很好无话不谈的朋友吗？你们的世界是不是只有利益往来？每走一步都在算计和衡量？我们不一样。”
徐珈宜的沉默看起来像纵容。
“我们曾经共同在黑暗里匍匐前进，相互依偎，是雪中送炭，不是锦上添花！”
小保姆的眼泪砸到地上，徐珈宜盯着它们往下掉，竟然不觉得生气。
“林招娣没有理由的。”蔡绮颖固执地重复：“真的不是她。”
女生的脸只有巴掌大，眼泪占据一半，因为太激动，唇瓣还在微微颤抖。
眼尾是艳红色，像缀了两朵花，可怜楚楚，于夜色中愈发……让人怜惜。
徐珈宜确实没什么朋友，家庭背景注定令她得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情与爱。
连徐子豪和冯蓉蓉都不一定全心全意爱她，更何况别人？
上层社会本就人心叵测，金钱权利，商业价值为先，那点真情薄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摸打滚爬多年，徐珈宜早就习惯了，因此不认为自己的判决有误。
“天真，共患难不代表可以共富贵，没有人希望别人过得好，包括你的好，朋，友。”
蔡绮颖怔在原地，鼻头哭得发红，仿佛下雪夜怯怯走失的野兔。
又来了，塌陷的感觉太微妙，似踩在一座朽木建筑的桥上，摇摇欲坠。
徐珈宜别开视线去看窗外飘渺的云，语气平淡：“我只认数据，这半年只有林招娣一个外人出入别墅，没有谁了。”
她的发丝随意搭在左肩，说话时微微晃悠，生动漂亮，却也显得独断专制。
世人皆说尽人事听天命，可徐珈宜却道，命运由我不由天。
徐珈宜是太阳，而蔡绮颖仅是颗小小星子，连围着转的资格也是太阳默许的。
蔡绮颖心中升出一股无力感。
这种无力来源事实。
徐珈宜能精准查到她老家，把她从废墟里挖出来，怎么可能查不出别的。
是林招娣吗。蔡绮颖闭上湿漉漉的眼睛，不愿意相信：“我想静静。”
“请便。”徐珈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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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蔡绮颖根本睡不着。
她给林招娣发了无数条消息，都石沉大海。
【titi，我没有不信你，就问问。】
【我会带你一起跑。】
【说实话，挺佩服大小姐，永远自信坚定，不像我们……】
最后一条：【我不会怪你的。】
发完后，蔡绮颖抱着手机沉沉入睡。
半夜台风登陆，窗外风声呼啸。
蔡绮颖被吵醒，拉开窗帘往下看，庭院的树枝掉落了一地，满目疮痍。
天还未亮，只有一盏路灯散着黯淡的光。
蔡绮颖重新爬回床，手机一闪一闪的。
她以为垃圾短信，点开想删掉。
却发觉是林招娣回的消息。
【对不起绮颖。】
【对不起啊。】
就两条，足以证明徐珈宜是正确的。
蔡绮颖停在聊天框，无从回应。
有许多话想问。
想问对方有什么苦衷，遇到了什么难题。
最终，她选择关掉屏幕，埋在了黑暗中。
原来真的是林招娣。
她们不是朋友吗。
对啊，她们是朋友，可为什么呢。
徐珈宜拥有许多东西，至高无上的权利，花不完的金钱，她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真情。
蔡绮颖认为这是自己唯一胜出的地方。
但现在，一无所有了。
原来生长痛，是要跟旧人分道扬镳。
小保姆缩进被窝，努力将哭声抑制住。
门外走廊，声控灯一盏接一盏亮，徐珈宜抱着手靠在围栏边，昏黄的光吞没了她的脸。
大小姐揉揉头发——怎么就控制不住到蔡绮颖房门口了。
里头有隐约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犹如院内与风同行的雨点。
雨敲打着窗户，而蔡绮颖的哭声，正正好敲打着徐珈宜的心。
令大小姐烦躁加倍。
她猛地调头回自己房间，声控灯在后面慢慢灭掉，一时间，四周陷入死寂的黑暗。
徐珈宜迟疑地扶上门把，金属冰凉刺骨。
烦死了！
大小姐拢住睡袍，灯再度亮起来。
“喂，睡了没。”
蔡绮颖一惊，用被子胡乱擦干净脸，爬起来开门。
光柱透进来，迅速被一个影子遮盖，她们共同浸在黑暗，互相沉默。
许久，徐珈宜的声音暗暗响起：“你已经23岁了，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它……”
一顿，女生放柔语调：“它就是这样的，非常残忍，但不得不接受。”
蔡绮颖小小“嗯”了句。
“……要不听我讲个故事？”徐珈宜干脆将门彻底推开，脸被层层递进的明暗线掠过。
徐珈宜曾经有过一个特别好的朋友，男生，叫贺景恒，名字好听，人也长得不赖，家里做瓷器生意，经常捣鼓文物。
青春时期的大小姐不谙世事，觉得贺景恒人不错，脾气好，所以经常跟他一起放学上学，吃饭读书，甚至周末约出去玩。
这么相处久了，大家看他俩的眼神开始不怀好意，认为两人肯定在谈恋爱，当时流言漫天飞。
越传越离谱之后，老师打电话给双方家长，让他们找时间去学校谈话。
那会徐子豪和冯蓉蓉没离婚，徐珈宜还是备受父母关注的独生女，两人为女儿操碎心，推掉工作亲自开车去学校。
谁知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贺景恒跟父母老师说：“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要不是她家能给我家带来利益，鬼才会跟她玩。”
徐珈宜瞬间大脑空白，脚一歪，倒在了办公室门口，把冯蓉蓉吓得狂打120急救。
她被送去医院昏迷了一天一夜，再醒来，得知徐子豪断绝了跟贺家的所有生意，包括与徐家关系好的其它品牌也跟着取消合作。
可徐珈宜已经心灰意冷，没出院就办了转学
回校收拾东西那天，贺景恒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直追问她怎么了。
讲到这，蔡绮颖忍不住插嘴：“那你告诉他了吗？”
“当然告诉了啊。”徐珈宜勾唇：“死也要让对方死得明明白白。”
贺景恒得知说的话被听见，加上家里生意一落千丈，第二学期便出国了。
“我真心拿他当朋友，结果他觉得我想跟他谈恋爱，还说看不上我，哈。”
退一万步讲，徐珈宜哪怕丑成蟾蜍，都会有人上赶着倒贴。
身份，地位，财力，随便出手就是王炸。
“哦对，他中途还回来过一次，哭着跟我道歉，说年少无知，啧，可惜……”
“可惜什么？”
大小姐弯弯眼眸，慢吞吞道：“可惜，北上广不相信眼泪！”
“……”小保姆噗呲笑出声。
“朋友会背叛，家人会分离。”徐珈宜说：“所以，不管什么感情，首要将自己摆在第一位，这样便不会被任何东西影响。”
蔡绮颖似懂非懂，道：“那……大小姐你呢？你……可信吗？”
“我？”徐珈宜挑眉：“我是老板，不在以上关系范围，我们是上下级，签了合同，我给钱你办事，平衡又稳固，当然可信。”
很商人的思想，很有道理。
徐珈宜走后，蔡绮颖重新躺回床。
思量须臾，她打开微信，删掉了跟林招娣的聊天记录。
一段关系的灭亡代表另一段关系的开始。
小保姆抱着手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大小姐不会……
是专门过来安慰她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0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