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贾老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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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林佑和茶商们在街上闹了一场，浮香茶传得更广。
许多人没买到浮香茶专门到贾老板府邸蹲守，但贾府大门紧闭，有人曾上前叩门，开门的门房却道贾老板不在，请他下次再来。
这日，贾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贾老板亲自送客至大门口，还贴心得扶那人登上马车，相谈甚欢。
待贾府的马车转个弯消失在巷口，从附近窜出四五个衣着富贵的人来，边拱手边说明来意，然而贾老板一脸惋惜，只说这一批货已经卖完了，他也无能为力，客气地道了句不送，回府关上大门。
没有买到浮香茶的几人摇摇头无奈离开。
在高墙另一侧，粗壮的大树之后，露出三个脑袋盯着贾府大门。
“不得不说，才小半日功夫，竟这么多人来找贾老板。”葛潇潇一手撑在树干上，向下瞟了一眼，梁其文的黑发全部束起，系了根天青色发带，垂在脑后，她伸手戳了戳他圆圆的后脑勺。
梁其文弯着腰，双手按在膝盖上，目光看向巷口，说道：“走，去追方才上马车那人。”
“可先生叫我们盯着贾老板。”冯久年蹲在地上，犹豫地抬头看二位同窗。
听了林佑和卫希的事，昨晚他们三人商量了大半夜，想将浮香茶的害处公之于众，一直到半夜都没能统一意见，甚至争吵起来。先生听到动静赶过来询问，他笑着点了点他们三人的额头说他们太心急，告诉他们要追本溯源，谁在卖茶自然是找谁。
于是今日一早，他们三人便来贾府外头蹲守。
“先生是让我们寻找贾老板的可疑之处，现下只有他亲自送出门的那人最可疑。”梁其文拉冯久年起身，看了一眼葛潇潇。
葛潇潇秀眉一挑：“还不快追？过会儿就追不上了。”
说完从大树之后跳出来，抢先冲向巷口，梁其文随即跟上，长腿一迈，没几步便跑到葛潇潇身侧，冯久年咬咬牙，糟糕，腿蹲麻了，最后他一瘸一拐往巷口挪去。
马车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行得慢，他们三人很快看到那辆贾府的马车。
冯久年终于追了上来，在一堆杂物后面一左一右扶住梁其文和葛潇潇的肩膀，喘着粗气低声问道：“如何？”
葛潇潇指指停在云和客栈后门的马车。
马车夫下车掀起帘幕，不一会儿，从里面下来位头戴兜帽的男子，他四下张望一番，匆匆进了客栈后门，马车夫赶着马车从另一头离去。
冯久年看清那人的样貌，倒吸一口气，葛潇潇当即按下他的脑袋以防被人看见。
应该没被瞧见吧。
梁其文忙问道：“你认识那人？”
冯久年慢慢抬起头，脑子在这一刻似乎停滞，答道：“他长得像我表哥，汪简的长子汪信。”
那人会是汪信吗？
葛潇潇看到冯久年的不可置信，翻身一脚踩上杂物柜子，说道：“他是不是汪信，咱们进去一探究竟。”
“等等。”梁其文喊住她，“你打算这样翻墙进去？”
葛潇潇回头打量，云和客栈后门的院墙只有一人多高，听动静墙内侧是马厩，隐隐能听到马儿的叫声。
“谁说我要翻墙了？”她跳下杂物柜子，双手背在身后，“咱们走大门，去客栈跟掌柜打听一下。”
冯久年回过神来，说道：“没错，住客栈要看户籍路引，掌柜肯定知道。”
云和客栈是商罗城首屈一指的客栈，同云和商行一样，皆是贾老板的产业。
当他们绕到云和客栈大门时，里头传来一声娇喝。
“我不要吃这个，端走。”
冯久年一听这个声音，刚踏进客栈门槛的左脚停在半空，仓皇望了一眼，确认心中所想后他立即拉住刚进门的两个同窗，使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迅速将他们往后拉出了门。
客栈里说话的女子偏头朝门口看了两眼，喃喃道：“是我眼花了吗？怎么看见久年表弟了。”
“不用问掌柜了，我确定他就是汪信。”冯久年低着头，向葛潇潇和梁其文解释，“方才说话的女子是他的亲妹妹汪仪。”
“是那个喜好华服美食的汪仪？”葛潇潇惊讶问道，喜好华服美食本是寻常爱好，但汪仪却不一般，衣裳发饰无一不华丽精致，若非她爹官职不高不能逾越礼制，否则她能越过公主去。
冯久年脸色难看起来，何止是喜好华服美食，连人也一样，她喜欢样貌昳丽之人，故此汪仪每每来安瑞伯府总要缠着他，他又不好不理会，每回应付得他十分心累。
不止汪信来了商罗城，连汪仪也来了，他们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他们与贾老板又是什么关系？
梁其文思虑一番，见冯久年脸色不佳，提议道：“看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我们回去找先生吧。”
葛潇潇突然指着前头说道：“好像，走不了了。”
怎么了？
冯久年疑惑地抬头，看清来人后条件反射般挂上笑容，打招呼：“仪表姐。”
汪仪着一身苏绣百花蛱蝶长裙缓步而来，发髻上金钗玉环错落有致，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身后跟着的四个丫鬟也个个样貌不凡，穿着讲究。
汪仪一行人几乎将三人面前的路堵住，三人只得应付过去。
“真是你，我还当是眼花了。”汪仪笑道，行至冯久年面前，上下打量，“大半年不见久年表弟，你长高了不少，模样也比从前更俊俏些。”
葛潇潇轻咳一声，汪仪这才分心去看她和梁其文，眼眸有一瞬间发亮，她的视线回到冯久年身上，问道：“听说你随先生游学，他们是你的同窗？”
“正是。”冯久年给汪仪解释，“葛潇潇，梁其文。”
汪仪对二人颔首，又问起冯久年游学之事，冯久年简单答了，汪仪却很感兴趣，那架势恨不得留下冯久年促膝长谈。
葛潇潇与梁其文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解决。
梁其文乜斜她一眼：你怎么不去？
葛潇潇冲他比了口型：我殿后。
梁其文无奈望天，过了一阵，终是忍不了出声打断王仪对冯久年的热切。
“汪小姐，时辰不早了，先生还在等我们。”
说完梁其文抓住冯久年的胳膊就要从侧边离开。
汪仪的丫鬟了解主子的脾气，当即伸手拦住他们。
“劳驾，让开。”梁其文回头对汪仪说道，一张脸阴沉沉的，大有她不让丫鬟推开他就动手的意思。
“我不过多问了几句，梁公子生气作甚？”汪仪语气傲慢，刚上前两步便被葛潇潇挡住。
“汪小姐，咱们改日再会啊。”
葛潇潇取出藏于袖中的短刀，用刀鞘对着拦路丫鬟的手腕一敲，丫鬟吃痛收回手，三人趁机跑开。
“还没告诉我你们住哪儿呢。”汪仪大喊道，三人只顾拼命奔跑，无人回应她，汪仪气得甩袖，发髻上的步摇也跟着晃了晃。
拦路的丫鬟见状立马跪下，额头贴地，说道：“是奴婢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汪仪冷哼一声，眼看着三人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
“去，打听他们住在何处。”
“是。”丫鬟磕了个头，待汪仪回了云和客栈才起身走向街道。
三人一路跑回客栈，去敲元襄之的房门发现他不在，随后去敲隋妤君的房门发现也没有人。
三人等啊等，一直到日头偏西才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忙不迭跑过询问。
“先生，隋姐姐，你们去了哪里？一天不见人影。”葛潇潇给二人倒了茶，又快速将今日蹲守贾府遇到汪信和汪仪的事情告知他们。
隋妤君笑道：“我们从贾府回来。”
三人齐齐“啊”了一声，竟是错过了。
“贾老板派人来请，我们便去了，喝了一下午的茶，此刻为师不是满腹文章而是满腹茶水。”元襄之将茶杯推开，玩笑道。
梁其文问道：“先生和隋姐姐在贾府可有发现？我们觉得贾老板背后必有靠山，很可能是汪家。”汪信不会无缘无故出京来到偏远的商罗城，更不可能带上处处讲究的汪仪，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原因让他们不得不来商罗城。再加上贾老板对汪信的谄媚，这个原因很有可能与浮香茶有关。
商人赚钱牟利，汪简亦精于此道，而浮香茶暴利。
“贾老板嘛，寻常商贾有的圆滑、迂回他都不缺，他夫人倒是真诚许多。”元襄之说着看向隋妤君，他那时正牵制住贾老板与他谈论茶道，隋妤君趁机在向贾老板的夫人套话。
“他的夫人偏巧姓张，又是宿月城人氏，乍闻我们是从宿月城过来的，说起来了她在宿月城做生意的胞弟。”隋妤君停顿一下，一脸神秘，但没等他们开始猜便揭露了谜底，“是张无期，与颜七处处作对的商人。”
“原来是他，我记得他，喜欢站在店铺门口嗑瓜子那位。”冯久年恍然大悟，他还记得这个张无期看人的眼神格外恶心。
难怪张无期在宿月城肆无忌惮，原来是有这么位实力雄厚的姐夫撑腰，而他姐夫身后还有靠山。
“好了，今日辛苦你们，回去好生歇息，若得闲先将为师安排的文章做了。”元襄之起身打开房门，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摊开做请状，朝几人微笑。
冯久年听到文章二字，迈着沉重的步伐垂头丧气走了出去。
“先生，学生猜测汪信不远千里来此是为图财，与贾老板合作卖浮香茶，明日我们去调查浮香茶？”梁其文行至门口，停下步子低声问他。
元襄之左手在背后握紧，压下肺腑中传来的疼痛，面上却丝毫不显，答道：“我们知晓浮香茶有问题，卖茶之人亦知晓有问题，还有许多人不知道……”
“那就让他们知道呗。”葛潇潇立在一旁，接过话茬。
元襄之轻声问道：“你当如何做？”
葛潇潇一时为难起来，总不能拿着浮香茶到众人面前告诉他们这茶有问题，跟吸五石散一样，会损伤身体，会令人上瘾。再说了他们手中也没有浮香茶呀。
“有人得病害疾时，将大夫所言牢记于心，有人求签问卜时，将算命先生之语奉为圭臬。”元襄之说完转身背对他们。
梁其文脑中清明起来，说道：“学生明白了。”
三人再一次聚到梁其文房中。
屋内的元襄之压制不住，手撑在桌上半俯下身子剧烈咳嗽起来，不一会儿咳得脸色发红。
隋妤君关上房门，连忙扶住他。
“贾老板逼你喝了那么多浮香茶，可要去医馆？”
元襄之摆手，他喝完浮香茶并无催情的效果，应该是和斗茶会上一楼的茶商们喝的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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