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音黄昏》限时偶遇

50、第五十章

　　答案毫无疑问是可以的。
　　但问题是，宁钰慈这儿只有一张床。
　　卫昶序有些面红耳赤地胡思乱想。

　　难道他等会儿要和宁钰慈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不好吧，他们连手都还没……好像之前逃跑的时候牵过了。
　　不好吧，他们……正抱着呢。
　　不好吧，他们连嘴都还没……这是真的没亲过。
　　怎么感觉，明明信誓旦旦和别人甚至母亲保证过自己会一直不表白陪在宁钰慈身边的，但气氛却越来越暧昧了呢？

　　“我还没和朋友躺一起睡过觉，”宁钰慈说着缓慢地将拥抱分开了，“你呢？”
　　“……我也没有。”卫昶序低着头回答。

　　朋友啊。
　　他一下就清醒了。

　　宁钰慈往后退一点，那条搭着卫昶序的腿也顺势放下。他低下头，扫了一眼自己还算整洁的床铺，有些不好意思道：“床有些小，可能要挤一挤。”

　　虽然清醒了，但卫昶序仍然垂着脑袋，心跳加速满脸通红，根本不敢看过去一眼，背对着宁钰慈说：“……没关系。”
　　他明天也不想去上课了，怎么办？

　　“啊，”宁钰慈忽然想到什么，声音转过来了，带着鼻音，“不知道我会不会把病毒传染给你。”
　　卫昶序：“……也没关系。”
　　如果发烧了正好能顺理成章地请假……

　　思绪因为那句“一起睡”，开始异常活跃地脑补各种画面。
　　卫昶序边强装镇定边低头给喻卓卿发请假信息。

　　rainy：你们一个两个都生病请假是什么意思:)
　　rainy：卫昶序你是强吻宁钰慈然后被传染了吗？
　　卫昶序：“……”他动动手指把输入框里的“滚”删除，打下一个“哥你够了”。

　　正好，这时宁钰慈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晚上还要去巷，对吧？”
　　卫昶序马上回答：“不用。”
　　背后那人沉默两秒才道：“请假了？”
　　卫昶序草稿也不打地流畅撒谎道：“喻卓卿说阿浩要和我调班。”
　　“……那还挺巧的。”宁钰慈信了。

　　卫昶序感觉自己心率稳下来一些，深吸一口气抬头，却看见书桌上的饰品盒，里面放着自己送给宁钰慈的那条项链。
　　这条项链他基本上只在去节目录制的现场见宁钰慈戴过。

　　“平时不戴着一个是害怕弄脏了，还有一个是怕家里人会看见。”宁钰慈说。
　　卫昶序闻言回过头，便对上宁钰慈看过来的目光。
　　他“嗯”了一声。

　　宁钰慈这会儿就是坐在床边看着他，一动没动，卫昶序鼓起勇气与那目光对上两秒，撑不住落荒而逃。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对着宁钰慈那边的那只热得不行的耳朵，问：“这两天没上课……你学习还跟得上吗？我每门课都做了笔记，需要的话回头我拿给你。”
　　“跟得上。”鼻音让宁钰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温吞。

　　也对，学霸怎么会需要一个学习半吊子的人的笔记呢。
　　卫昶序点了点头。

　　他揉耳朵的手又垂下来，搭在腿上，两只手叠在一起无意识地搓着。
　　卫昶序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直到身边的床垫陷了一些下去，才意识到宁钰慈好像靠近了。
　　他不回头，只偏过一点点脸，小偷似的让视线能够够到宁钰慈所在的方向。
　　结果就见对方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卫昶序吓得往后仰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顿时更烫了。
　　心动让他心虚，心虚的人这会儿根本招架不住对方的靠近。卫昶序往后挪了一下身子，彻底转过去背对着宁钰慈。

　　“我饿了。”室内很安静，宁钰慈因为生病而显得哑的嗓音听起来十分具有颗粒感。
　　把卫昶序的耳朵越磨越烫。
　　他背对着宁钰慈站起身，一边觉得自己这样真他妈奇怪，一边对着面前的墙壁说：“那、那我们下楼买点吃的吧。”
　　身后那人回答：“好。”

　　*

　　出门之前宁钰慈要先换衣服。
　　卫昶序背对着宁钰慈等待。

　　夕阳已经快被夜色淹没了，周围的环境因为宁钰慈没有开顶灯，仅亮着床头和书桌的一盏台灯而昏暗起来。
　　他换衣服的时候，床头那盏灯正好能将影子放大，投到卫昶序面前的墙壁上。
　　卫昶序看了两秒钟，在宁钰慈弯腰准备脱裤子的时候紧紧闭上眼。

　　心跳激烈得几乎要在他胸前震出形状了。
　　眼睛一闭上，其余的感官便灵敏起来。
　　卫昶序也是这时候才闻到空气中十分浅淡的来自宁钰慈身上的沐浴露香气，室内温度虽低，但他却觉得自己被热能包裹了。
　　……后者也有可能纯属是他害臊给自己臊热的。

　　宁钰慈穿衣与拉拉链的动静在耳边显得格外明显。
　　在一声“呲”的动静过后，那人话音从脑后传来：“走吧。”
　　卫昶序这才睁开眼回过头。
　　就见宁钰慈穿得厚厚的，外套拉链拉很紧，已经向自己靠近了。
　　“好。”卫昶序说。

　　*

　　总算是下楼。
　　两人来到大街上。
　　卫昶序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店铺，春夜的凉风将他热得有些发昏的脑袋吹得清醒一些。
　　“想吃什么？”他扭头问宁钰慈。

　　宁钰慈环顾一圈，说：“我们到华安步行街去吧。”
　　华安步行街，距离这里两站地铁，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小吃小贩聚集地。全国各地的几大特色美食在那几乎都能找到。
　　卫昶序点头：“好。”

　　黄昏与夜幕的交替刚结束，华灯初上，两人并肩走着，靠得很近，卫昶序能感受到宁钰慈的目光似乎时不时就会落在他脸上。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偷看了。

　　两人搭乘地铁。
　　走入车厢，上次与宁钰慈乘地铁时挤在一起，对方几乎整个缩在自己怀里的画面闪过卫昶序的脑海。
　　那天他几乎不用低头就能闻到宁钰慈的发香。

　　宁钰慈注意到卫昶序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好不容易褪色的耳根子又红了。
　　这一站的人依旧很多，两人上车后便躲到角落里，卫昶序扶着车门边上的把手，挡在他面前，而他靠着车厢。
　　应该是不会像上次那样被挤得狼狈了。
　　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人那只泛红的耳朵，宁钰慈有些出神。

　　车开了。
　　惯性让车厢内的人们又晃起来。
　　一个没站稳的女生往卫昶序背上栽去，又很快被同行的男生抓住揽入怀里。

　　卫昶序：“……”你们小情侣能互相抓牢一点吗？
　　他被女生撞得一个趔趄，下巴磕在宁钰慈的额头上。
　　虽然飞快地弹开了。

　　“没事吧？”卫昶序清了清嗓子，小声地问。
　　“嗯。”宁钰慈摇了摇头。
　　他收回了盯着卫昶序耳朵的目光，低下头。
　　这节车厢是开了暖气吗？为什么这么热？

　　好在两站的时间不算太长，小情侣们也吸取教训抓好了各自的伴侣，后五分钟卫昶序和宁钰慈相安无事，在到站的广播响起后相继下车。
　　出站后走大概六百米的距离，便能看见步行街的入口了。

　　很小的时候，父母经常会带着小卫昶序来这里品尝美食；后来长大一些，变故发生之后，只有偶尔过节时，母亲才会带卫昶序过来赶热闹了；而自从母亲去世，卫昶序再没来过这片地方。
　　再次踏入步行街熟悉的门，卫昶序深呼一口气，目光落在正好奇观望的宁钰慈身上。

　　他刚想问宁钰慈想吃些什么，就见走在自己前面一些的人在这时回头了。宁钰慈表情上看不出明显的悲喜，眼睛却亮亮的，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卫昶序顿了一下：“你没来过吗？”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来过吧，”宁钰慈事不关己般平静道，“后来学习忙就没来过，今天发现好多店铺都变了。”
　　这话让卫昶序的眸色沉了沉，嘴角却安慰地牵起一抹笑：“吃不吃烤肉串？”
　　“带我去。”宁钰慈摇了摇他的手腕，淡淡地说。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这里毕竟是黎城有名的小吃街，人流量依旧不小。
　　卫昶序能感觉到宁钰慈时常因为一旁的路人而往自己这边靠近，也能感受到宁钰慈时不时抓住自己衣袖的力道，又在他在犹豫是否要反手牵住时抽离。
　　他就这么心猿意马地陪宁钰慈在这里逛了将近一个小时。
　　最后两人打包了一份烧烤，往回走。

　　*

　　再次回到出租屋里，放下手里的烧烤，脱掉外套，宁钰慈准备洗澡。
　　卫昶序坐在书桌前面，不动声色地装淡定。
　　听着宁钰慈在他身后传来细碎的动静，最后是浴室的关门声。

　　很快水声传来，房间内那股沐浴露的香气变得更加浓烈。
　　宁钰慈洗澡的速度不算很快，磨磨蹭蹭半个小时。
　　出来之后，他拿着吹风机准备在外面吹头，而后问卫昶序：“你洗吗？”
　　卫昶序“嗯”了一声。

　　宁钰慈便暂时放下吹风机，给他找衣服。
　　翻来翻去，翻出一件自己之前高一时买过的oversize长袖卫衣，递给卫昶序。
　　卫昶序伸手接过。
　　其实他可以回家洗了再过来的。
　　但盯着宁钰慈替他找衣服的样子，卫昶序那句回家的说辞，在肚子里转了山路十八弯，终是没说出口。

　　“内裤……”宁钰慈蹙起眉头，有些为难了。
　　他的内裤卫昶序应该穿不下。
　　再说了，就算是亲兄弟也没办法同穿一条内裤的吧。

　　“我一会儿把自己的洗了，拿吹风机吹干吧。”
　　卫昶序低着头，特别小声地说。

　　宁钰慈顿了一下：“也行。”

　　于是卫昶序的洗澡时间比宁钰慈的长了将近一倍。
　　吹完内裤再出来，都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他关上浴室门，抬头，就看见宁钰慈躺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历史书。
　　暖色的台灯把宁钰慈清冷的面庞照得温柔。

　　听闻动静，床上那人回头看过来。
　　卫昶序看着宁钰慈冲他招招手：“一起看书吗？”
　　那只手抬起来，悬在半空，有些宽大的衣袖便顺着重力垂下去了，露出宁钰慈半截白莹莹的手臂。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一幕，卫昶序几秒钟的时间却把自己和宁钰慈一起生活的后半辈子全脑补完了。
　　他一声不吭地转身，面对着浴室刚关上的门。
　　“怎么了？”宁钰慈询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事，”卫昶序打开门走进去，最后一声话音与关门声一起落下，“忘记上厕所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也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