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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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首歌表演完毕，有懂行的同学叫了两声“安可”。
兴奋的人群中口号很容易引起从众反应，大家很快跟着叫起来，哪怕不明所以。
“那么下一首歌——《进退两难》。”
“都围在这里干嘛呢！”
教导主任和几个校领导一起，慢悠悠从文体中心里走出来，一看眼前这番热闹的景象，顿时眉毛都气得竖起来。
他快步走过去，拉住一个老师的胳膊就问：“徐老师，我想问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被拉住的徐老师是高一语文组近两年刚招进来的新人，这会儿一回头看见平日里点头之交的领导们，吓得魂都飞了，结巴道：“林主任，这、这学生自发的表演节目呢，琴弹得挺、挺好的，歌也唱得好听……”
不少同学注意到动静，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几步，却没马上离开，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好听！？”林主任怒火中烧，“这节目不是被我删了吗！歌词你听听唱的什么玩意，讨厌考试，批判成长！满满的负能量！”
他说完，松开抓着徐老师胳膊的手，扭头就往人群里冲去。
“停下！停下！不许唱了！再唱记大过处分！！”
人群一片哗然。
“歌很好听啊，唱出了我们的心声！”有个大胆的女声混在人群中开麦。
她一说，立刻从四面八方传来帮腔的声音。
“对啊对啊，特别热血。”
“老师你不懂，不要轻易否认别人的成果啊。”
“安静！！！”林主任气得声音都发抖，“谁再说话，全部人都留下来写检讨！一人一千字！！”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老师您看得过来吗？”他说完，马上又有人出声反驳。
大约是节日气氛的烘托，加上平日苦读积攒的怨气，同学们此刻都格外团结。
人群中甚至混着不少抱着课本的高三生。
“我们读书读一天了，听听这种激昂澎湃的音乐有益身心健康。”
“就是呀，一个元旦放假每科加起来总共布置了十八张卷子，还有不少习题，那歌词简直吐槽出了我的心声！”
“老天爷别提了，一提卷子我就想死。”
“你们是高中生！”林主任大骂，“高中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十八张卷子也是为了你们的成绩着想，你们以为老师喜欢批作业？”
“不喜欢干嘛布置那么多作业！”有人叫道。
“行了！”有人群中混着的老师开口了，“一个个都快是成年人了，怎么跟林主任说话的？”
“高一（二）班的全部回教室！被我抓到你们死定了！”
“高三的还呆在这里干什么，马上考试了，还不滚回去复习！”
“弹琴的站着不许动！”林主任趁势大吼，继续往人群中央挤去。
所有的学生都被老师赶小鸡似的赶着跑，人群在此刻一哄而散。
林主任生气的步伐在看清眼前景象后一顿。
——广场中央空无一人。
弹琴唱歌的那几个小子早跑了。
*
宁钰慈一手拎贝斯一手拎鼓，跟在卫昶序身后往校门口拔足狂奔。
身后除了居宥律和许善宜，还跟着几个男生女生。
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乐器与设备。
因为已经是放学时间，校门口的保安并没有拦着他们。
乐器被一股脑装上居宥律车子的后备箱，卫昶序转头和几位帮忙的同学说“谢谢”。
“不用谢！”一位拿着物理习题册的女生推了推眼镜笑道，“歌很好听，等我高考结束了去听你们的现场。”
“对，”她身旁一位男生点点头，“我也加入你们的乐迷团。”
“千万不要轻易放弃啊，”又一位短发女孩开口，“别因为林老头那几句讨厌的批判就泄气，坚持自己热爱的东西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对。”其他人点头表示赞同。
“不会轻易放弃的，”许善宜脸蛋红扑扑的，笑着道，“谢谢你们！”
居宥律与宁钰慈也开口道谢，几位同学冲他们摆摆手，往回走。
“你们是不是也要整理书包？”居宥律扶着车门，“我在车上等你们。宁钰慈回去记得把假发摘了。”
三人于是又折返，回到教室整理书包与作业。
路上，因为方才演奏的惊艳，频频有人回头看他们。
再次回到车上，三人刚放下书包坐好，就听居宥律说：“饿了没？哥请客吃夜宵走不走？”
“走！”许善宜举手赞成，“因为担惊受怕晚上能不能顺利演出，我晚饭都没吃饱。”
卫昶序和宁钰慈也没有异议。
居宥律转动方向盘，车子流畅地驶上马路。
“我感觉今天的气氛比之前在livehouse演出的时候还要好。”许善宜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青春期的孩子当然比成年人有活力多了。”居宥律笑着附和。
“你俩呢，”许善宜转过头来，“感觉怎么样？”
卫昶序低头正对着手机里显示的一条朋友圈发呆，并没有马上回话。
身旁的宁钰慈点点头：“很开心。”
“卫昶序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许善宜奇怪地问。
宁江发了一条朋友圈。
-接到老母亲电话命令我五天后回去给我弟庆生，神经病，都天天为了他吵架了这生日还有屁好庆？
“卫昶序？”宁钰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卫昶序猛地回神，下意识把手机往腿上一盖，循声看过去。
“问你，在全校面前演出完的感觉如何？”许善宜见他一脸茫然，把问题又重复一遍。
卫昶序说：“挺好的。”
“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居宥律在前面开口又道。
许善宜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转回去，两人聊起天。
“有什么事吗？”卫昶序的肩膀在这时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他听见宁钰慈小声询问。
“没事，”大脑飞速运转，卫昶序回道，“许善宜生日刚过完，在想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这话题成功让居宥律和许善宜都被吸引过来。
“1月5。”宁钰慈回答完，又垂眸补充一句，“但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那我们可以给你过吗？”许善宜插嘴问道。
宁钰慈拒绝了：“不用那么麻烦。”
他话说到这，大家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别的来。
“卫昶序生日什么时候？”许善宜问。
“9月18。”卫昶序答。
“那我俩生日还隔挺近，”居宥律说，“我8月19。”
“还真的。”许善宜点点头。
聊着天，他们很快在一家大排档门前停下。
居宥律边下车边说：“这家店我和我室友之前来吃过好几次，味道很好的，带你们尝尝。”
说罢，他领着三位高中生走进店里，找了个靠角落些的位置坐下。
居宥律是常客，因此点菜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他头上。他点得也是得心应手，很快将菜单交给服务生。
“上次说要和我们商量签约事宜的人回你了吗？”许善宜喝了一口居宥律给她倒的水，问道。
居宥律把热水壶递给伸过手来的卫昶序，答：“还没有。”
“还没回？”许善宜惊讶道，“不会真是骗子吧？”
“有可能。”居宥律说。
“那我们也太倒霉了——”女孩两只手捧住脸，有些郁闷道，“被人耍了诶。”
“还好吧，”居宥律安慰道，“coldbeer演出的时候现场乐迷那么多，他们不也还没签上。”
“但我看阿坤发的朋友圈，好像最近有制作人联系他们要出CD了。”许善宜说。
两人聊得有来有回，没有一句话是掉到地上的。
卫昶序用热水把自己的碗和杯子冲过一遍，将水壶递给宁钰慈。
他们俩沉默地听着居宥律和许善宜的聊天。
签约没那么容易，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卫昶序看着宁钰慈冲洗碗筷，有些出神。
却在这时听见不远处有人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许善宜和居宥律的聊天声被打断。
桌上四人都循声看过去。
看清说话者的脸时，卫昶序恍惚一瞬。
那男人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沉默几秒种后。
卫昶序才有动作。
他起身。
*
“那些人都是谁啊？”眼看着卫昶序走到男人所在的桌前，被人安排着坐下，许善宜十分好奇地问。
“不知道，”居宥律眯起眼睛看了看，摇头，“我们安静点，偷偷听一下他们在讲什么吧。”
“这么远能听到什么呀。”许善宜小声嘟囔一句，瞥了一动不动看着卫昶序方向的宁钰慈一眼，她缄口。
这么远确实什么也听不见。
隔着距离，宁钰慈只能看见那桌的男人们不停上下翻动的嘴唇。
以及卫昶序的后脑勺。
架势专注得连自己桌前开始上菜了都没注意。
那边偶尔有大笑声音传来。
宁钰慈看过去，就见那位把卫昶序叫过去的男人在给卫昶序敬酒。
卫昶序摆着手，在这时回头看过来一眼。
“怎么有人给未成年敬酒的。”居宥律皱起眉。
“要不要去把他拉回来？”许善宜有些担忧地问。
宁钰慈捏紧了搭在腿上的手。
“嘘！”居宥律在这时候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善宜不说话了。
“什么不能喝酒，卫承安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会喝酒？”中年男人粗犷的声音传来，“你爸以前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一大瓶白酒喝下去还能面不改色地走路去琴行接你回家！回家后还来兄弟群里头吹牛皮呢！”
“卫承安？”居宥律愣了一下，眼睛慢慢地瞪大了，“卫昶序，卫承安……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见他这般神态，许善宜疑惑道：“怎么了？”
居宥律看一眼女孩，又看一眼宁钰慈，最后将目光落到远处那被人劝着喝下一小杯白酒的少年背上，脸色变得复杂。
“他们在说卫昶序的爸爸，”居宥律说着，声线都轻了，抖了，“那个卫承安，以前是黎城有名的企业家。”
卫承安创业成功的案例，在居宥律上创业相关的选修课时，有老师提起来举例过。
所以他记得这个名字。
而因为故事的结局太过悲惨，老师只用了“创业还是比较有风险的一件事，同学们要谨慎”来当案例剖析的结束语。
但却在他脑海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许善宜还想继续问些什么，但居宥律却不愿意多说了。
朋友家里的事情，这样摆在饭桌上当谈资，他做不到。
一旁安静听着的宁钰慈兀自低头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虽然不知道“卫承安”具体是哪几个字，但他凭着直觉打下名字，去搜。
搜索进度条跑到头。
页面的最顶端，跳出“抛妻弃子，跳楼自杀”的标题。
那八个字几乎如钉子般，刺入宁钰慈双眸。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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