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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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总是执着于死读书，性格也比较沉闷，宁钰慈从小到大没交过什么朋友。
自然也就缺乏应对朋友之间闹别扭的经验。
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卫昶序沉默的原因，但又不敢确定。
卫昶序也不和他说。
两人之间别扭的气氛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
这期间，卫昶序对待他几乎如平常没有多大区别。
数学题不懂的依然会来问，午餐照旧等他一起去吃，下课去接水时也会顺带捎上他的水杯。打工和排练室都是一起去一起回的，甚至也会在降温时问他有没有穿暖。
如此这般，都快让宁钰慈怀疑是否是他自己想太多，其实卫昶序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和他闹别扭？
但每当他有这样的想法时，又总会在卫昶序沉默时的脸上读出失落与寂寞。
这是他不曾注意过的。
宁钰慈就这样疑心了一星期的时间。
那之后，第二周的周一放学后，排练室内。
一首歌结束，卫昶序打了个喷嚏。
“你别是感冒了吧卫昶序，”许善宜扭过头来看他，“今天午餐排队的时候就看你打好几个喷嚏了，最近又有降温。”
卫昶序一手扶着吉他，一手拿纸擤了鼻涕，揉揉鼻子：“不会。”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乐队过两天还有个livehouse的演出，祖宗，我拜托你多穿一点。”居宥律也开口关心。
卫昶序穿得少也是大家公知的，前两个星期降温时他身上最多也就三件衣服，外套稍厚一些，另两件都很薄。
许善宜厚厚的衣服都裹第四件了。
南方的湿冷是刺骨的，即便不下雨，那寒气也会透过衣物刺进肉里。
卫昶序不喜欢把自己裹太严实，不仅行动不方便，还很笨重。
从前母亲在世时就总是唠叨叮嘱他降温时一定要多穿点。
母亲的话卫昶序还是听的，但自从母亲去世后，身边没了人管束，他又打回原形。
对于居宥律的那句关心，卫昶序只是“嗯”一声做回应。
他垂着眸，低头摆弄吉他，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余光里，那个站得离他稍远的人，此刻正一动不动将目光定在他身上。
乐队照旧排练到六点四十五。
而居宥律和许善宜习惯留下来加练一会儿。
卫昶序与宁钰慈一起和他们道别，来到排练室门口。
天空的墨蓝色暗得几乎接近于黑，没了和煦的夕阳，站在没有路灯的街边，卫昶序眼前宁钰慈的五官都几乎变得有些模糊。
他看着眼前人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等待几秒却等不见话音。
卫昶序挪开目光看向别处：“我今晚不去巷。”
“嗯？”宁钰慈向他看过来。
“有个乐队找我去补位，”卫昶序说，“我和喻卓卿请假了，今晚驻唱的应该是阿浩。我现在把你送……”
“不用了。”他话音未落，就听身旁人开口打断，“那我自己过去吧。你路上小心。”
宁钰慈说完，也不耽搁，抬腿就走了。
走得很干脆。
卫昶序低下头，一声不吭地听着那脚步声远去。
他盯着自己的鞋尖，努力忍住不去看那人背影的冲动。
他怕他看了就硬不下心，会情不自禁跟上去坚持送宁钰慈的。
一直等身旁那渐远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卫昶序才转身，往反方向走。
*
卫昶序今天补位的乐队名字叫做蔷薇刺。
是一支主玩朋克的乐队。
到了现场后台，主唱在休息室入口处接他。
卫昶序不咸不淡地打了句招呼：“小北姐。”
祁北冲他点点头：“跟着我。”
女人年纪大约二十多，长发如瀑，身材火辣，总是涂着一抹红唇，穿着紧身短上衣与皮裤，身上戴许多西太后的配饰。
卫昶序跟在她身后，来到蔷薇刺乐队的休息室。
推门进去，便见室内三个男人正叼着香烟在打扑克，其中一个右手上绑着石膏。
听到响动，他们扭头，对卫昶序打了个招呼。卫昶序也点点头做回应。
但交流也仅限于此，没人再和他说话。
祁北是蔷薇刺的主唱，也是鼓手的女朋友。将卫昶序带进门后，自己便走到鼓手的身旁挨着男人坐下，开始参与牌局。
卫昶序站在角落里，低头玩手机。
他其实习惯了，毕竟像阿坤和方程那样平易近人的乐手不多。
玩摇滚的人总是千奇百怪，各有各的怪脾气。
作为临时补位的人，没人与他搭话聊天其实更好，他本就不爱社交。
手机里推送来黎城接下去即将迎来大降温的天气预报。
卫昶序垂着眸，点进去。
上面写着今晚黎城会开始降雨，降雨断断续续将持续一周，一周后黎城气温将降至零下。
过两天日历便翻至十二月，所以这也算是冬天来临的最后一波征兆。
卫昶序将下巴埋进自己竖立起来的衣领里，垂着眸，将天气预报关闭。
周围休息室里充斥着那几人打牌时发出的笑骂声。
随后点开微信，看见居宥律发来的消息。
律：感冒了的话喝点感冒灵，喉咙痛就吃那个蒲地蓝消炎片。多喝热水，发烧或者严重的话打我电话，我来带你去医院。
律：[语音]7″
语音点开放到耳边，传来的却是女声。
许善宜在那头说：“居宥律说不管多晚都会爬起来的，所以你千万别心软啊，生病了的话我们都会担心的。”
卫昶序打了个喷嚏，低头打字。
x：你俩干脆用一个手机得了。
律：[语音]5″
仍然是许善宜在说话：“还不是因为之前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很让人尴尬的好吗！”
听了这句话，卫昶序将自己和许善宜的聊天记录翻出来，最下面那条是一个月前的。
许善宜问他怎么还不来排练室。
他确实没回。
再往上翻，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日常问候，卫昶序回复的很少，字数也少，便看起来很冷淡。
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诚恳地给许善宜私发一条道歉信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打字的时候，他几乎半张脸都埋在衣领里。
嘴里呼出的气也热热的。
回完那消息，卫昶序听见工作人员的敲门声，来通知蔷薇刺去候场。
打牌的几人撵熄香烟起身，拿上各自的乐器。
摔了一只手的那位兄弟则上前来拍拍卫昶序的肩膀，笑道：“哥们拜托你了。”
卫昶序点点头：“嗯。”
上台前，卫昶序最后瞥一眼自己的微信主页，目光落在那个置顶上。
随着前面人一个个往上走去，他临近舞台，才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
为了舞台的演出效果，台上的乐手通常不会穿太多。
主唱披了一件皮衣，剩下两位乐手也脱掉了羽绒服。
为了显得不突兀，卫昶序也将羽绒服褪下，丢到舞台侧边。
*
一共表演了五首歌曲，最后还被台下乐迷叫着多加了一首安可。
下台后，卫昶序重新套上外套，手很冷，却因为剧烈的活动发起抖。
走在他前面的鼓手突然在这时大叫一声，冲出去。
卫昶序往口袋拿手机的手一顿，循声望去。
就见蔷薇刺乐队的几个成员已经和另外一个名叫骤冷乐队的几人撕扯起来，边上的几间休息室的门都开着条缝。
被围在中间的则是那位蔷薇刺的断臂吉他手以及骤冷的主音吉他手。
“你小子嘴巴他妈的放干净点！”骤冷吉他手气得面红耳赤，大声骂道。
“老子嘴怎么了？说得他妈就是你，傻逼！”断臂吉他手不甘示弱，更大声地还嘴。
卫昶序对这种乐队之间的矛盾已经司空见惯，从他开始接补位这个活后见过的就不下五起。
毕竟每个能把乐队的歌唱出知名度的乐队基本都有点自命不凡的劲儿，眼里容不得一点别人的批评；加上做音乐的私生活很多都很乱，乐手之间抢女朋友之类的感情纠纷也是常有的事情。
一开始卫昶序还会帮忙说些公道话，那时候他小。
后来经历多了，他发现这些人就这幅死样，便开始袖手旁观。
眼下这情况，无非是一个人说了点不好听的话，正好触及对方逆鳞，二人不甘示弱，开始斗殴。
此刻，几个人唾沫横飞，手上撕扯，嘴里不忘互相问候对方的全家以及祖宗们。
祁北则跟着工作人员一起把几个男人拉开。
“喂，你往哪走？过来帮忙啊！”她扭头看见事不关己就要离开的卫昶序，出声喊道。
“……”卫昶序一般选择袖手旁观，除非有人喊。
他有些无奈地回头，将吉他在一旁放好，上前帮着把那几个失控的男人拉开。
“贱嘴的玩意儿，老子今天不弄死你！”骤冷的吉他手又说了句极其肮脏的粗话，将断臂哥彻底激怒。
他挥着自己那一胳膊石膏就要往对方脸上砸去。
卫昶序眼疾手快地将那胳膊拉住。
“谁他妈拦着我？滚开！”断臂哥怒吼一声。
胳膊肘狠狠往后一击！
卫昶序措不及防被肘击，痛得往后踉跄几步。
被地上的各种电线器材绊倒，他实打实地摔了个跟头。
手掌在身子自由落体时下意识地后撑。
但后台地板并不干净，又因为惯性，卫昶序两个手掌都被擦破。
顿时一片血淋淋。
保安大队在这时拨开人群姗姗来迟，几个剽悍大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撕扯在一起的男人们拉开。
祁北在一旁先关心了自己的男友，又回过头对已经站起身背好吉他的卫昶序说：“行了，你先走吧，今天给你添麻烦了。回头我多包个红包给你。”
卫昶序闻言，“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他忍着手心穿来钻心的疼，快步走出livehouse。
推开门。
双耳却瞬间被浸泡在磅礴的雨声里。
倒霉。
卫昶序心里头低骂一句。
但这个livehouse距离他家的不算远，打车很浪费钱。
毕竟黎城的出租车光起步价就要十几元。
也许换做多年以前的自己，或许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把车打了。
但现在卫昶序已经拮据成习惯。
他扭头又打一个喷嚏，将吉他抱进怀里，忍着手心传来的刺痛，深吸一口气。
闷头直直朝雨幕冲去。
*
到家时，卫昶序几乎浑身湿透。
而被他保护在怀里的琴包只湿了一个头。
卫昶序先将吉他从琴包拿出来，再将琴包摊开在客厅晾干，这才扭头进浴室洗漱。
这一系列动作总是会不小心让他手上的伤口被碰到，卫昶序全程皱着眉，耐心也较于平时少了许多。
随便将头发吹到差不多干，他甚至懒得把头发梳柔顺，便离开浴室。
洗漱出来之后，卫昶序穿着睡衣，习惯性地坐到电脑前。
脑袋有些昏沉，手也隐隐作痛，但他还是下意识打算睡前先把今天白天里一闪而过的灵感记录下来。
目光落到一旁的吉他上，才后知后觉——他手伤了，根本弹不了琴。
好不容易坐下歇息，卫昶序一时间又懒得起身。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顺势落在办公桌前的那一小隅空地。
那是他之前为宁钰慈收拾出来弹琴休憩的地方。
为了让那人坐得舒服，他后来还网购了一张柔软的黄色懒人椅。
懒人椅没被宁钰慈带走，还有那双他之前买给宁钰慈的棉拖鞋。
棉拖鞋上小猫的图案此刻盯着卫昶序露出小尖牙。
卫昶序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看向主页的那个置顶。
他正出神。
屋门却在这时，冷不丁被敲响。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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