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由于卖票的大成功，以及路演时路人们给的许多正向反馈，让乐队的四人心中又燃起希望，对演出抱有期待。
第二日在校的中午，卫昶序和宁钰慈已经养成了每次下课都到许善宜的班级门口等她一起吃午餐的习惯。
三人一起来到食堂。
等坐到餐位上，许善宜两眼放光地开始表达自己心中的雀跃之情。
“这一次的演出一定会比之前那次成功的！”女孩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一双杏仁似的大眼睛里闪着光，“最近练习的感觉也越来越好了。”
她说着，抬起目光直视眼前的卫昶序：“你还帮我解决了不少学习吉他时候的困惑，我觉得自己的吉他水平都提升了呢。”
“挺好的。”卫昶序点点头，赞许地夸了女孩一句，“是你悟性高。”
同时，他也分出余光，偷偷观察着自己身边的人。
宁钰慈从昨晚路演完，去打工，结束回家，到现在，状态就一直都不是很对。
虽然平时就寡言少语，面色冷漠，但至少随着大家关系的越来越近，还是会在聊天时候搭几句话。
现在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边吃饭边低头看自己随身带着的地理图册，完全不理会他与许善宜的对话。
并且那本地理图册从排队开始到现在，已经看了有二十分钟了，仍然停留在最初的第二十六页。
上面靠近黎城的那片海被人用铅笔圈起来了。
宁钰慈真的在看书吗？还是在出神，想一些别的事情呢？
许善宜又讲起自己昨晚和居宥律两人聊了一个通宵的话题——如果这次演出也取得成功，他们第二次团体庆功宴的地点应该定在哪里。
两人各自用着搜索软件一顿找，从西餐找到中餐，从韩食找到日料，最后罗列了五个餐厅供卫昶序和宁钰慈挑选。
彼时用餐也接近尾声，宁钰慈放下筷子，拿出纸巾擦了擦嘴。
卫昶序起身，见他没说话，于是回复许善宜道：“这个等表演完再说吧，先去把饭倒了。”
“也行，”女孩没多想，跟着两个男生站起身，“那就等表演完再说吧。”
*
但是当真到表演的这一天，宁钰慈却说自己不去参加庆功宴了，让剩下三人去吃，不用在意他。
话是大家一起在后台等待上台表演前说的。
后台人来人往，有走路不小心的工作人员还撞到了靠外一些站着的卫昶序。
他们在角落里，四人围成了一个圈，气氛因为宁钰慈的话而变得有些凝重。
宁钰慈的到场就已经很晚了，他不是跟居宥律的车一块儿来的，今日白天他甚至没有参加晚上表演前的最后排练。
当时居宥律在群里问他有什么事情，宁钰慈只是回了一个“嗯”。
依旧没有解释原因。
卫昶序去私聊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钰慈是这样回复他的：“我只是在想晚上该怎么出来。你不用担心。”
在到达排练室后，他将这个情况转告了另外的两人。
而因为宁钰慈的迟到，原定combustion在第六个出场的顺序又被往后挪，挪到了第八个。
他来的时候红着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和大家道了歉。
一看就是冲刺过来的，大家也没和他计较，还安慰他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
但这会儿又在庆功宴这事情上泼了一记冷水。
眼看着宁钰慈从卫昶序的手里接过自己的琴包，给自己戴上口罩。
“为什么？”居宥律再按耐不住好奇心和心中疑虑，多嘴问了一句。
一旁的卫昶序看了他一眼，微微蹙起眉，想说些什么。
宁钰慈却很快回答了：“家里有事。”
“那我们的庆功宴可以换到明天白天的，或者下周也可以。”许善宜反应很快地提出解决方法，试图缓解一下空气中漂浮的尴尬。
“对。”卫昶序出声帮腔。
居宥律清了清嗓子，也道：“嗯，反正我觉得咱乐队是一个集体，集体活动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少人比较好。”
听闻这番话，宁钰慈抬起低着的脑袋，看了居宥律一眼。
因为被口罩遮住，看不清表情，只有那一双看起来总是显得凉薄的狐狸眼睛。
倒是把居宥律看得一愣：“……咋了？”
他问完，那双眼睛又垂下，看向了一旁。
几秒种后，才在人声鼎沸的livehouse后台，传来宁钰慈不大的话音：“没事。我同意你的话。”
宁钰慈的语气很淡，咬字也很慢。
那瞬间，却有种让听者觉得十分诚恳的感觉。
居宥律猝不及防得到赞同，愣的一瞬脸都红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反省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太快了，道：“我不是说你不团队……只是毕竟是庆功宴，大家肯定都希望能一起庆祝，咱们一个乐队的，都是朋友、是伙伴，你还那么优秀，我挺喜欢你的……刚刚说的话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
一番话说完，惹得宁钰慈又看过来一眼：“嗯。”
卫昶序见居宥律一副被宁钰慈脾气拿捏的样子，觉得好笑，勾了嘴角。他于是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宁钰慈只是急着回家，不能在外面呆得太晚而已。
一旁的许善宜还拍着居宥律的肩膀道：“你别怂呀，咱们宁钰慈比你小五岁呢！”她说完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居宥律见一个两个都笑自己，略有无奈地开口：“笑个屁啊，哥让着你们这帮小屁孩罢了。”
原本缭绕在几人周围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伴着插科打诨，上台前的紧张情绪都放松不少。
工作人员在这时来叫他们去候场了。
因为路演的关系，那些买票来的观众中已经有一部分是认识combustion的了，于是四人出场时台下不再像上次那般的鸦雀无声。
有人欢呼尖叫，有人给他们加油，也有人问贝斯手是不是换人了，怎么发色变了。
他们甚至在最前排的位置，看见了那位发表长篇大论安慰鼓励他们的女生。
关于发色的问题被抛在空中，落下来，把正低头摆弄贝斯的宁钰慈砸得一愣。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那顶放在卫昶序家里的假发，今天忘记让卫昶序替他拿过来。
“贝斯手没有换人，只是把假发摘了。”许善宜背好吉他，拿起话筒，第一句先回答了台下乐迷的话。
许善宜的回答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现场轻松愉悦。
然后是例行介绍乐队的开场白，说完演唱的曲目后，音乐便代替了说话声。
弹起贝斯的时候，宁钰慈把假发的事情暂时抛去脑后。
三首歌加一首纯音乐，最后大家转身对着鼓手弹奏的互动把现场气氛推向了高|潮。
许多人举起手跟着他们的音乐蹦跳，曲终，还有一位男生扯着嗓子大喊：“你们乐队的微博是什么啊——”
几个人表演得气喘吁吁的，许善宜再次拿起话筒讲话时，胸腔都还明显在起伏：“还没开通，我们今晚回去就建号，名字就叫combustion乐队，欢迎大家关注呀！”
*
和台下的乐迷道别后，四人回到后台。
宁钰慈摘掉口罩，将贝斯装好给卫昶序，便准备告辞离开。
“我和你一起走吧。”卫昶序接好宁钰慈递过来的琴包，下意识说道。
但眼前的人似乎格外着急，回头看他一眼，匆匆丢下一句“不用”，便迈开腿想大步离开。
怎想下一秒不小心撞到边上路过的工作人员，两人都是一个趔趄，猛地跌倒在地。
卫昶序目睹了这一切，奈何发生得太快，而他和宁钰慈的距离又早被拉远了，来不及冲上去接。
但他上前的脚步没有犹豫，伸手想去将宁钰慈扶起。
因为跌倒的动作，宁钰慈身上的外套顺着肩膀滑到手边，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衣服，和肩膀上的一小片皮肤。
不等卫昶序的动作到位，他自己便飞快地翻身站起，甚至无暇顾及衣服上蹭到的灰土，匆匆和工作人员道了句“抱歉”，风风火火地走了。
卫昶序愣在原地。
直到居宥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卫昶序？”
宁钰慈今天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袖。
白色长袖的衣领上，渗着点点不算大片但依旧明显的血迹。
而那衣领下面的皮肤上。
有个只能看见一点的血痕。
居宥律一直叫了好几声，卫昶序才回过神来。
他第一反应不是搭理居宥律的呼唤，而是猛地冲了出去。
从livehouse的后台一路狂奔，穿过后门的长廊，跑到大街前。
但宁钰慈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他这番架势颇有些吓人，卫昶序站立后没过几秒，就听见身后居宥律跟着冲出来的脚步。
“怎么了？”男人关切而不解地问他。
反被卫昶序猛地一把抓住手腕。
“我想去找宁钰慈。”他说。
眼前的人却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用犹豫而迟疑的语气道：“卫昶序……你别急。”
“很急！”卫昶序却忽然拔高了音量，“车呢？开车去。”
“你等等，”居宥律皱着眉头，用力地扶住少年肩膀将人身子扳过，与自己面对面，“冷静一下，卫昶序，你先缓缓情绪，然后把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冷静？
卫昶序愣了一下。
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冷静吗？
这会儿他们站在路边，身旁停着几辆轿车。
卫昶序便下意识扭头，朝那车窗上看去。
从车窗的倒影里，他清晰地看见双眼发红、头发跑得凌乱的自己。
难以置信。
印象中，自己上一次这般模样，似乎还是得知母亲生病的那天。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卫昶序低头，盯着自己那双灰尘斑驳的板鞋，缓缓捏紧了拳。
“居宥律，我让你在厕所门口等我的，你俩怎么跑到这里来啦？”女孩柔和的声线像一条溪流，毫无征兆地，单纯地淌过来，浇熄他们中间无言升温的山川，“两个人吉他也不拿，宁钰慈的贝斯也丢在地上没人管，重死我了，快来搭把手……”
话说到一半，像失去信号的老电视，慢慢没了声音。
许善宜一个人背着三个人的琴包，不明所以地看着的眼前两个人。
她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声线问：“怎么啦？”
居宥律抬起手，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许善宜看他一眼，心中有数地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们，让我和许善宜知道一下吧，我们可是一起做音乐的伙伴啊，卫昶序。”居宥律抬手，往前靠近一步，轻轻拍上对面那人的肩膀，用循循善诱的大哥哥口吻温柔道，“如果你觉得需要我们的力量的话。我和许善宜不会说出去的，过了今天之后，也会假装不知道。但一个人心中如果藏着很多事情，是很累很累的。”
“成年人都很难做到，何况十七岁的你们呢。”
卫昶序低着头。
“当然，真的不想说实情，也没关系，”居宥律笑了笑，体贴地补充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
居宥律的一番话说得诚恳。
卫昶序也是这才突然意识到，即便他自诩已经成长许多，但年龄是道鸿沟。纵使平日里居宥律看起来与他们相处得再融洽不过、偶尔也幼稚，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哥哥的事实。
而这种身旁有长辈可以依靠的感觉，多少年没出现过了呢？
“……带我，去找宁钰慈吧。”他低着头，哑着嗓子，慢慢地说出这句话。
居宥律回答得没有一秒犹豫：“好。”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