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有了主角光环后[快穿]》如果月亮还没来

26、番外（小厉霄）

　　“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自幼，厉霄便是旁的魔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听闻少主今日又突破了，你再瞧瞧你，分明是同少主一道修炼的，修为上却没有丝毫寸进，单单只知道念着吃。”

　　厉霄闻言望去，见到的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妇人，此刻正以食指轻点了点自家孩子的额头，宜怒宜嗔，语气虽是抱怨，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家孩子的宠溺。

　　“那可怨不得孩儿。娘，你要明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少主的爹可是魔教教主，人家娘呢，亦是九天玄女，孩儿还未羡慕人家有那般厉害的娘呢，你倒是先羡慕起人家的孩儿了。”被自家娘亲抱怨，那孩子也不恼，而是嘻嘻哈哈地撒娇着，笑容里满是被宠爱着的孩子的有恃无恐。

　　厉霄瞧了那孩子一眼，忍不住又瞧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歆羡。

　　他娘从不会夸他，亦不会待他有任何亲昵之举。记得他蹒跚学步之际，曾笑着扑向他的娘，但换来的，是他娘狠狠地将他推到了地上，满眼的嫌恶：“滚，你这个杂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旁人的娘，见了自己孩子受伤，会恨不能以身替之；而他的娘，却恨他伤得还不够重，还不够疼。每一次他受了伤去见他娘，他娘都会恶狠狠地瞪着他，一遍又一遍用凄厉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活着？”

　　到他再长大些，他娘便想出了新的折磨他的方式。

　　每次他爹对他娘强行索取之后，他娘便哄骗他来，告诉他是带他做游戏，实则却是用鞭子抽、用棍子打、用火烧······甚至是，用刀划。

　　那时，他还天真地想着，真好，他娘终于是、愿意像别人的娘一般、陪他玩了。纵然是这游戏，让他伤痕累累，身上的新伤叠着旧伤，从未痊愈，他依然是欣喜的。

　　后来，学堂里的其他孩子说到自己娘陪他们玩的游戏之后，厉霄便也带着炫耀的心思说出了自己娘陪自己玩的游戏，从其他孩子瞠目结舌的神情和结结巴巴的话语中，他才知道，原来那些并不叫游戏，而是折磨。

　　厉霄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是如何恳求那些同学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他害怕他爹知晓后，会替他出气，会去折磨他娘。

　　许多次，他在娘折磨完他以后，便伸出自己的小手，紧紧地抱住了他娘：“娘，你不要难过，孩儿会努力不辍，好好修炼魔功，待孩儿当上魔教教主后，孩儿便放你回去。”

　　他想：娘整日闷闷不乐，定然是因为想回到那个人人口中如诗如画的仙境。

　　他以为他这么说，他娘会高兴，甚至有几次，他都瞧见他娘眼底微微闪烁着泪光，似是有些动容，然而下一刻，他娘却依旧面目狰狞地用匕首戳刺着他的伤口，恨恨道：“回去，我早已回不去了。不对，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我就能回去了，你要是真为娘亲好，那你便去死吧！”

　　此后，他娘便开了窍，不再“小打小闹”地折磨他，而是将他带去了山洞，放干了他的血，试图想要杀掉他。

　　也正是那一次，厉霄才讽刺地发现：从始至终，他娘对他的一切折磨，他爹一直是知晓的。娘爱天庭，爹爱娘，唯有他，谁都不爱。他只是他爹一个送给他娘泄愤的玩意，罢了！

　　娘带他出去的那一次，是生平第一次他娘带他出去。

　　他至今仍记得那天的和风最为和煦，洒在身上的日光最为温暖，娘买给他的桃花糕最甜······

　　可后来，他唯一记得的，便是那日的幽冥之境最为阴森，血池最为幽深，血水淹没之时最为灼痛，以及，那双将他从血池里抱出来的怀抱最为坚定，那个人说喜欢他的嗓音最为动听，那个人抱着他走在幽冥之境中的步伐，最为沉稳。

　　他想，他再也不是那个求旁人爱而不得的孩子了，终于有人，愿意爱他。

　　那个人是一个丑八怪，是天底下，最独一无二的丑八怪。

　　可惜，却并非是待他全心全意的丑八怪。

　　丑八怪替陆鹤来挡剑，其实他亦是知道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血脉贲张，恨不能杀了他而后快，但丑八怪三言两语便哄好了他。

　　作为下一任的魔教教主，他其实没有那般好哄骗。

　　自幼时，他娘便早已在这方面将他“训练”得炉火纯青，他如何分辨不出？但丑八怪说话时的神情是那般专注，口吻是那般温柔，他不敢戳破，他怕戳破后，便连被丑八怪再次哄骗的机会都没有。

　　是的，他其实没有那般好哄骗，除非是，他心甘情愿被哄骗。

　　他只能半真半假地威胁道：“倘若你骗了我，我定然会杀了你。”你瞧，骗人是多么好学，他只学了一遍便会了。

　　因为他纵然知道了丑八怪当真骗了他，他也舍不得杀了他。

　　发觉丑八怪给陆鹤来送丹药的那一日，他同另一个厉霄一般愤怒，愤怒到恨不能也杀了丑八怪，故而当另一个厉霄刺出那一剑时，他并未阻拦。

　　但是，当另一个厉霄欲用血池中的血水融得丑八怪化为血水之际，想到丑八怪的那一句“实不敢再去血池第二遭”，他终究是舍不得······

　　可惜，他终究是斗不过另一个厉霄。

　　既如此，那便让自己消失，让自己消失在另一个厉霄的识海之中，让我的眷恋与情意化为他的；让我的心疼与不舍成为他的。纵然是我不复存在，但他却不会再舍得伤你分毫。

　　如同我这般。

　　只是可惜，我好想在消失前，再听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若是这样，我便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