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渔又

5、情敌

　　那年，学校里混进来一个通缉犯，虞年碰巧跟那名通缉犯打了个照面。
　　他一眼便认出了是新闻上正在被通缉的罪犯，害怕的要去告老师，却被通缉犯抓住。那名通缉犯正是前阵子杀害了他隔壁邻居的凶手！

　　通缉犯骂骂咧咧的威胁他，虞年被吓得喊出声，惹来了不少人围观，连年级主任也闻声赶到。
　　通缉犯匕首架在虞年的脖子上，紧逼着他的血管，已经见红了。

　　气氛紧张到极点，老师们纷纷赶来，有人在背后偷偷报警，在警察来之前，大家都试图稳住通缉犯的情绪。

　　千钧一发之际，周砚听从后面助跑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后空翻，一脚踹到了通缉犯的脖子上。

　　通缉犯没设防，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虞年已经顺势跑开了。周砚听自己却没逃开，气急败坏的通缉犯把矛头转向了她。

　　周砚听从小力气就大，接住了通缉犯砍下来的刀，一时间手掌上血迹四溅，染红了她的校服。

　　通缉犯恼羞成怒，从腰间掏出了另外一把刀，径直划在了周砚听的胳膊上，校服很快便被鲜血染红了。

　　好在体格健硕的几位体育老师赶到，否则周砚听就死在刀下了。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虞年任然记得她这份恩情，从远距离的欣赏，再到渐渐喜欢上她。

　　这道疤，是虞年欠周砚听的。但她说这是同学之间的见义勇为，不用还，虞年依旧在心里默默记了好多年。

　　逐渐入睡的周砚听突然动了一下，没醒，自顾自地把毯子往上拽了拽。

　　虞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他低下头，翻动着档案，简略地看了看。

　　这份档案只写了关于周洁的个人履历，在哪上学从哪毕业，是个刚上大学的少女。
　　少女……

　　虞年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办公室内寂静一片，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

　　翌日清晨。
　　阳光刺破云层，斑驳的树影落在周砚听熟睡脸上，滴落的雨珠，迎接着太阳的到来。

　　周砚听是被张小宁叫醒的，说是市局派来的人到了，让她去接待一下。

　　她看了眼怀里的毛毯，视线落在桌面的档案上，被规矩摆放着。
　　挠了挠头，明明记得昨晚是拿在手里，看着看着就有点犯困了。

　　“师父？”见她没动，张小宁又唤了她一声。
　　周砚听回神，将手里的毛毯递给张小宁，“我知道了。”

　　二楼的大厅内，一群人围着一个人议论声大，十分热闹。
　　听到脚步声靠近，纷纷停止了喧闹，声音齐齐：“队长好。”

　　周砚听鼻音简单应了一个“嗯”，随后看向人群中间的男人，二人相视一笑。

　　男人上前两步，伸出拳头打招呼，“好久不见，bro。”

　　“怎么是你？”周砚听用拳头与他相碰，眼底写着意外，“你不是说出国旅游去了吗？”

　　男人耸肩，语气里带着无奈：“没办法，家中老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非是把我逼回来相亲。”
　　“我到家才两天，局里就打电话说江州遇到个大案，准备成立专案组，缺个犯罪心理顾问，特此派我来帮忙咯～”

　　虞年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便看到两人有说有笑，黑色的眸子微微一沉，嘴角略带不悦。
　　这是谁？

　　见虞年过来，周砚听笑着给他介绍：“虞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厅派来的犯罪心理顾问，宋晏。”

　　“你好，请多多指教。”
　　宋晏笑得灿烂，酒窝配上小虎牙，妥妥的奶狗系。

　　“你好。”和周砚听第一次见面一样，虞年依旧不冷不热的。

　　空气稍微尬了两秒，周砚听打圆场：“宋晏，这位是我们局里新来的法医，虞年。”
　　“你别多想，他这个人就是看着有点冷冰冰的。”

　　虞年不悦地睨了宋晏一眼，心里突然有些平衡，这小子没他高。

　　宋晏自来熟地勾住虞年肩膀，没往心里去，“没事儿，以后认识久了，大家就都是哥们儿。”

　　虞年不喜欢跟陌生人肢体接触，没一秒就推开了他。

　　徐鑫拿着DNA比对结果交给周砚听，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夫妻。

　　这对夫妻穿着朴素，男的脊背有些弯，走起路来佝偻着，手边拄着一个拐杖，看上去行动有些不便；
　　女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睑处又红又肿，像是大哭过很久，双目空洞无神，看得出来，她难以接受女儿被害的消息。

　　徐鑫：“队长，比对结果显示，死者跟他们为父女关系。”

　　周砚听看了眼比对报告，无声叹息。

　　周母受不了打击，双目腥红地看着周砚听，声音嘶哑：“周队长，我的女儿一定是被人杀害的，求求你，一定要抓出杀我女儿的凶手，求求你！”

　　周砚听看着她那憔悴的面容，有点于心不忍。
　　她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了周母一下，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们刑警队所有人都会尽全力，找出真凶，将真凶绳之于法，还死者一个公道。”

　　周父颤颤巍巍抓住周砚听的手，眼眶的泪水不停打转。
　　“我们家小洁是个好孩子，在外面从不跟人结仇，她每次放假都会兼职补贴家用，学费也都是自己兼职赚来的。”
　　“她从来都不会让我们担心，警察，小洁她是个好孩子，请你们一定要还她公道！”

　　周父还想往下说，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到后面只剩下哽咽了。

　　这也是昨晚看完周洁个人档案，周砚听陷入沉思的原因。
　　周洁父亲年轻时开大车出了车祸，腿坏了一只，家里全靠周母一人支撑。
　　好不容易周洁熬出头，考上了一个好大学，人生的精彩才刚刚开始，就这样被夭折了。

　　这么一个平凡又艰苦的家庭，凶手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会对这样一个女孩下手。

　　“徐鑫。”周砚听的眼眶也不自觉跟着红了，“带他们到接待室休息会。”

　　“好的队长。”徐鑫抹了一把眼泪，扶着周父，带他们去接待室。

　　徐鑫这小子，别看他好大一小伙，实际上也是个感情细腻，具有同情心的人。
　　但对于刑警这个职业来说，同情心泛滥是大忌。

　　周砚听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宋晏说：“看到了吧，该开始工作了。”

　　宋晏挑眉，“我今天到的早，已经大概把整个案件看了一遍。”

　　周砚听拿出手机，“这是我和虞年昨天在现场检测出遗漏的血迹。”

　　宋晏仔细观察了一下血迹喷溅，“看这个喷溅痕迹，凶手应该没有很好的分尸工具。”

　　虞年蹙眉，“这个血迹的停留时间大概是两年前了，两年前凶手没有分尸工具，但从尸块的切歌程度，后面凶手分尸换了一个类似电锯型的工具。”

　　宋晏打了一个响指，“像这类案件，凶手的心理往往趋近于扭曲类。比如——”

　　“反社会人格？”虞年抢了他的后话。

　　宋晏没恼，看着他笑了笑，“也有可能是偏执型人格，这种扭曲型人格种类太多了，具体是什么样的，你们得带我到现场看看。”

　　宋晏是一名优秀的犯罪心理顾问，他可以利用自己的侧写能力，大致推出凶手面貌。

　　提到现场，周砚听又一次想起了昨天在芦苇荡捡到的项链，下意识地望向虞年。

　　虞年察觉到目光，别过头去，心里不舒服，“你们去吧，我回家换衣服。”

　　周砚听点头，“辛苦了。”

　　临走前，虞年意味深长地了宋晏一眼。
　　但那家伙从始至终笑嘻嘻的一张脸，见谁都笑，总给他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周砚听回办公室拿车钥匙，顺便叫上了张小宁和徐鑫，“走吧，我们去现场。”
　　“好。”

　　-

　　西郊。
　　昨夜刚下过雨，一下车扑鼻而来便是一阵青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周砚听感觉有点热，脱下外套丢进车里。

　　宋晏留意到她手臂上的纱布，眉峰拧了拧，“你这是？”

　　周砚听只看一眼，不在意地关车门，“没事儿，小伤而已。”

　　走近现场，宋晏便闻到一股很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拿出口罩带上。
　　他围着整个工厂走一圈，大致了解一下。

　　周砚听望着外面那片芦苇荡，思绪有些飘远。

　　没飘一会儿，就被身旁的两人的争执吵回笼了。
　　她侧目而视，看向那俩，“安静，别吵。”

　　宋晏最不喜欢在侧写时，有嘈杂的声音打扰他。
　　两个人立马就乖巧了。

　　周砚听想了想，压着声音跟他们说：“你们去那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好。”

　　两个人走远了又开始打闹，周砚听望着他们的背影，颇有些地摇了摇头。
　　徐鑫总是喜欢逗张小宁，每回都把她气得不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鑫喜欢她。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宋晏侧写完了。

　　“怎么样，有眉目吗？”
　　“大概有一个判断，但有些复杂。”

　　宋晏神情有些凝重，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他扒走这些年轻女孩的皮又能做什么，那些缺失的尸块又去了哪里？”

　　周砚听凝眉，“根据法医给的死亡时间，这些女孩大多都在晚上到凌晨。”

　　宋晏一只手摸下巴，另一只手叉腰。
　　“大概可以猜测出，凶手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男性，年龄大致在30到45之间，有很强的防备意识，看得出来他从杀人到分尸都十分有计划。”
　　“从扒皮来看，凶手应该是想满足自己的某种需求，或者是心理。这种心理的形成，大多和幼年或者成年后的经历有关。而且……”

　　宋晏用鼻子仔细嗅了嗅，“难道你们没有闻到，这里有一个很淡很淡的清香吗？”

　　周砚听一愣，学着他的样子，认真地闻了闻。
　　“没闻到。”

　　宋晏闭上眼睛感受着，“就像一种香水，好像我在哪里闻到过，但一时之间我想不起来了。”

　　周砚听刚想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了张小宁二人的喊声，声音很大，甚至有回音。

　　“师父，有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