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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这疤好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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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年眉头紧锁,对于白术这个名字他似乎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白术!是不是你?白术你出来!!”
周砚听越来越激动,却依旧得不到回应。
距离白术消失到现在正好11年整,她和白老两个人都寻不到她的踪迹。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没人比周砚听更懂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切,急得想要走进雨里,好在虞年叫住她。
“周砚听!”
周砚听停下,感觉到有些不对,他缓和了语气:
“周队,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去吧。”
周砚听攥紧了手里的纸条和项链,被虞年这一声吼回思绪。
周砚听吸了吸鼻子,将纸条叠好放回项链的匣子收进口袋。
大概走出了一段距离后,周砚听思索偏科,转头问他:“这件事,先不要跟任何人声张,可以吗?”
虞年沉默了两秒,答应:“好。”
“回去吧。”
回到车里时,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减弱的势头,像极了银河泛滥,从天边狂泻。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也避免不了被打湿,虞年从后备箱拿了两条备用毛巾,递了一条粉色的给她。
周砚听嫌弃地看了眼粉色,“我不要粉色。”
说着,她顺势抽走了他另一只手里的绿色毛巾。
“谢谢。”
虞年没说什么,拆开包装给自己擦拭着头发,嘴角忍不住笑。
即便是十年不见,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擦头发到一半,周砚听接到了闺蜜的电话。
她接通放在耳边,停下了擦拭的动作。
“喂,妗妗。”
叶妗看了眼机场的显示屏时间,“听听宝贝,你现在在干嘛呢?”
周砚听看了一眼安静的虞年,“在办案,怎么了?”
话才说出去,虞年就正好嗓子痒,没忍住咳嗽。
“咦?有男人的声音,宝贝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叶妗耳朵很尖,很快就听出了不对。
周砚听扶额,半靠在窗玻璃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怎么会,我真的是在办案,别闹了妗妗。”
虞年擦得差不多,放下毛巾,拍了拍周砚听的肩膀,拿走她的毛巾,示意她往自己这里靠一些。
周砚听听话地靠过去,虞年小心用毛巾帮她擦拭头发。
叶妗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疲惫,就没在往下说,换了一个话题。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实话告诉你,我回国了,现在就在机场,景臣哥哥一会就来接我了。”
周砚听抿唇,“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哎呀,我要是再不回来,我家景臣哥哥可就要跟别人跑了。”
叶妗边说边摸上自己的脸颊,“景臣哥哥那么帅气,也就我配他绰绰有余吧~”
周砚听差点鸡皮疙瘩掉车里,“是是是,没啥事我就挂了,我还有事。”
“行儿,等过两天你不忙了我再去找你,宝贝拜拜~”
“拜拜。”
对话结束,虞年也擦得差不多了。
周砚听摸了摸被擦干的发梢,还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虞年的眼睛里都含有笑意,丝毫没发觉自己红得要滴出血的耳根子。
“谢了。”
“不客气。”
在他们启动车子驶离时,一个人撑着一把黑色伞,在雨里站了好一会儿,静静目送着他们离开。
车子渐渐开出了视野,那人唇角弯弯,转身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雨雾中。
雨,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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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市局。
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雷鸣中渐渐变小。
张小宁早在一个小时前,就整理好调查资料,坐等周砚听回局里汇报工作。
路过鉴定科时,还不忘把坐在门口快要睡着徐鑫叫醒。
“别睡了,你这样等会让我师父看了像什么话?”
徐鑫虽有不满,但她拿队长压自己,这口气也只好咽回去了。
他抬起手腕给张小宁看,“大姐,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十一点了!咱做个人行不行?警察也是人啊。”
距离上一个案子结束才不到三天,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喘口气,他还要被家里老母亲拉去相亲,根本就没机会休息。
“没休息好?”
徐鑫靠着椅子,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还能撑吗?”
徐鑫又摇了摇头。
张小宁无奈地撇撇嘴,虽然很想呛两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想到上个案子里他的付出,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你去接待室睡会儿吧,等师父回来了我帮你跟她说说。”
徐鑫反射弧慢了一圈,有些诧异地望着她。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让人夺舍了?”
“什么啊?”张小宁蹙眉,“爱休息不休息,随你!”
话刚落,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听到是周砚听的声音,张小宁第一个回头,眼睛亮得和星星一样。
“师父,你回来了。”
张小宁说着把手里整理的资料递过去,接着向她汇报:
“我翻了三个月以来的失踪人口报案,其中有心脏病的人有三名。我先后打电话过去问家人,确认了最后一次见她们的日期,以及心脏的特殊位置。
只有一家人是符合的,我让他们明天到局里做DNA鉴定。这里是死者的档案信息,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周砚听拿着档案都感觉有些沉,拍了拍张小宁肩膀,“做得不错。”
徐鑫不汇报,结果也显而易见,DNA比对时间并不会太快,他也明白周砚听这么安排的用意。
“徐鑫,你们俩先回去,吃个饭然后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战。”
徐鑫耷拉着脑袋,像极了泄气的皮球,对着周砚听微微倾身,“谢谢队长。”
她的用意就是让徐鑫好好休息一下。
和徐鑫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周砚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
“回去吧。”
和没什么精神的徐鑫对比起来,张小宁显得要有活力很多。
“师父拜拜~”
“嗯。”周砚听颔首。
会议室的灯落下来,档案上A4照片的女孩笑得灿烂,身前还穿着最简单的校服,扎着高马尾,露出的额头饱满又圆润。
周洁,是个好名字,很漂亮的小姑娘。
周砚听看着档案不自觉地咬住大拇指,陷入沉思。
虞年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进来,手里还多了一个医药箱。
“嗯?”周砚听闻声回头,“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虞年举了一下医药箱,声音清冽:“不急,我先把我的伤口处理一下。”
伤口?
周砚听顺着他举手去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一道殷红的口子,这会血已经干了。
什么时候划的?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虞年拿出过氧化氢消毒液,用棉签简单擦拭,不徐不疾地解释:“前面在芦苇荡不小心被划了一下。”
周砚听看着他简单处理好伤口,而后又问自己:
“你的伤口呢,需要一块处理一下吗?”
周砚听换了个位置靠在椅子上,刚想拒绝,右胳膊上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虞年捕捉到了她微微一拧的眉头。
“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
“不用,我自己来吧。”
说着,周砚听放下档案,忍着上臂那处的粘稠感,一点点把袖子卷上去。
现在季节温差较大,穿了短袖早晚还要披件外套,不然很容易着凉。
卷上袖子后,露出了一截白皙的一段皮肤,跟外露的手肘形成两个颜色。上面的划痕不算大,但皮肤周围全是干涸的血迹。
看得出来伤口虽不大,但划得深。
周砚听先喷上过氧化氢消毒,用棉签一点点擦掉了血迹,出来一道刺眼的疤。
看到那道旧年的疤,虞年的瞳孔有一瞬间猛地收缩。
那道疤的来历,他可太熟悉了。
擦去血迹以后,周砚听简单涂上了消炎的药膏。
余光一瞥,发现虞年在看自己上臂的那道细长的疤,她垂眸睨了一眼,问他:“这疤好看吗?”
虞年回过神摇头,诚实回答道:“挺丑的。”
周砚听在心里暗暗白眼,拿了一个无菌敷贴,将伤口和疤痕一并盖住了。
随后她先一步打破安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虞年的眼眶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圈,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那你呢,需要我送你吗?”
周砚听摇头,翘起二郎腿,重新捧起档案,声音漫漫:“我今晚就睡这了。”
一般遇到案子,她都会直接睡在局里。
虞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拎着药箱出去。
后半夜,天色趋近亮堂。
虞年轻轻推开门走进会议室,手臂上挂着一条毛毯。
周砚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手里的档案依然抓在手里,但快要拿不稳了。
虞年上前抽走了档案,将毛毯小心地盖在她身上,走到窗边轻声关上,只留了一条缝。
周砚听像是梦到什么,一直紧锁的眉头在身体一点点回温后松开。
虞年坐在她的一侧,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无菌敷贴下,藏匿的那一道疤。
那道疤,虞年至今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