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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   骆舟深在拥挤的人群间怔愣了许久。
      电话被突兀的挂断,关尔的最后一句话却在脑海里久久徘徊。

      他想了想,径直拿手机编辑短信给熟人。不可否认他对关尔抱有好感,这种好感并非建立于异性相吸,而是同类相惜。
      许久之前,他的和关尔母家的长辈们以前就有意撮合过他们,但他认为爱情这东西向来可有可无,没必要把自己的人生与另一个不相干的人捆绑在一起。他和关尔是一样的人,他们先是属于自己,再属于他人。
      因此他一直觉得,假若有天自己非成立家庭不可了,关尔或是那个最合适的人。但他心下也了然,关尔对他并无此意。

      编辑到一半,想了想删除重新打字,不管程屿过去或者现在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没有权利去干涉,只是作为朋友,作为兄长,他也希望她能好好的,至少就算自己无法干预,也不能让人自己的团队里不明不白受欺负。

      众人收拾好设备回到了景区外,宋擎盯着他们高高兴兴地进去,一脸疲惫地回来,非常高兴自己没选择进去。逛景点啥的,还不如高速公路边的风景得劲儿。

      “拍得怎么样?”宋擎问臧妮,帮她把三脚架收进车里。

      华仔在后头抢着回答,“好家伙,我的单反差点被挤飞出去。”

      “漂亮是漂亮,就是耳朵里光剩下快门声了。”臧妮对他笑了笑,“你们在外头等了那么久不无聊吧?”

      宋擎心道这个做人家干爸的看见人漂亮女孩魂儿都丢了,留自己一个大爷们带孩子,要多心酸就有多心酸,一肚子苦楚正要长篇大论抒发出来时,眼尖看到程屿和关尔从景区门口一前一后出来。

      宋擎本来想调侃的话被两人异常严肃的表情给吓了回去,指出去的手指中途拐了个弯假装帅气地梳了下两鬓。

      唯一知道详情的第三人骆舟深坐上了大G驾驶座。程屿经过,用询问的目光看他。

      骆舟深挂着笑脸,“早上不是说轮流开嘛?晚上我来开吧。”

      程屿客气地点了下头,没说什么径直往自己那辆凯美瑞走去。

      关尔低头在回工作消息,回到一半发现前面的程屿突然拐了个弯,想都没想立马跟了上去。

      骆舟深:“……”

      “关尔!”
      骆舟深提高了点音量,关尔猝不及防路过时吓了一大跳。

      关尔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幼稚不幼稚?”

      骆舟深手肘倚在车窗沿,皱着眉看她,“你往哪去?”

      “车啊。”关尔有些心虚道。

      “你的车,”骆舟深拍了拍方向盘,“不,在,这,嘛。”

      关尔:“……”,本想偷偷溜过去,谁知道骆舟深这么眼尖还这么大嘴巴非要说出来。

      关尔遗憾看了眼凯美瑞,不情不愿坐上了副驾驶,“你要是把我晃晕了,我就把你踹下车。”

      骆舟深无语:“……放着大G不坐,要去坐凯美瑞,你别不是有受虐倾向。”

      关尔收起手机,毫不留情道:“这跟车无关,跟司机有关。你先问问自己的开车水平。”

      骆舟深乱箭穿心,决定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都不再跟她说话。

      从五彩滩到白哈巴有150多公里,车程约2个小时左右,因为后面要去的地方位于中哈边境,所以众人先去30公里外的哈巴河县办边防证。

      关尔自己以前在北京办过边防证,不知道能不能用,于是在窗口问了一嘴。

      窗口的大姐摇了摇头,说不行。

      “上面写了前往地为新疆全境,也不行吗?”关尔有些讶异。
      “不行,要阿尔泰地区的才行。”

      旁边的骆舟深忍不住叨叨起来,“给个身份证再办一个就是,也不麻烦。”

      关尔跟他抬杠,“我就问问怎么了?万一能用你还浪费人民公共资源干嘛?”

      骆舟深暼了眼身后刚进来的程屿,用眼神给她示意。

      关尔把身份证递过去,刚好没看到,“不是我说,骆舟深你现在业务范畴这么广了么?整得跟个老妈子似的。烦不烦人,难怪一直单身到现在。”

      骆舟深:“……”,再理她就是狗!

      关尔拿到刚出炉的边防证,一转头就看见了程屿幽深的目光。她把旧的边防证往手心送了送攥紧,若无其事道:“等我啊?”

      关尔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程屿却点了头,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从哈巴河县进出发,进入阿尔泰山脉,需要经过一段绵长的盘山公路。到达高点时,天尽头收进最后一丝日光,山下牧场的帐篷或木屋像是一个模糊的小逗点。

      戈壁坦阔无边,三辆车前后相缀,微渺弱小地弋徙在大地的起伏之中。前路盘旋、盘旋再盘旋,这弯弯曲曲的路似乎没有尽头。

      小雨淅淅淋淋下了起来,小豆似的雨滴噼啪打在车窗上。路灯有限,关尔只能看见程屿那辆车摇摇晃晃在前面开路。一个拐弯骤然消失不见,下一个拐弯又骤然出现,她的右眼皮不自觉开始跳动。

      她烦躁地开了点车窗,一阵凉湿的风刮入车内,关尔晕车的症状好了一些。车灯掠过,山上的树像铅灰色的死鱼一样,在雨幕的反光下迸溅出鱼鳞的光泽。

      一滴雨丝溅上了骆舟深的侧脸,他放慢了车速,“晕了?”

      “还行。”关尔鼻尖拿抵着烟丝嗅着,试图抵挡住这逐渐翻涌的呕吐感,“受得住。”

      骆舟深自己经常开车,但他一贯走的是城市平直宽阔大道,甚少有机会走这种曲折狭小往复的山路,车技肯定不如程屿的。

      他咳嗽了下,“明天你去坐他的车吧。”

      关尔苦中作乐,笑了下,“哎呦,骆导别谦虚啊,你至少比过山车开得稳。”

      骆舟深:“.....”
      骆舟深看着她没多少血色的脸,想了想又道,“关尔,你大哥曾经给过我你的病历——个人健康资料。”

      关尔所有期待注意力都放在前车,闻言一愣,反应过来这‘大哥’就是梅时青。
      她一时脸色变得铁青,“他没有权利给你,你也没有权利——”

      骆舟深连忙打断,补充道,“作为健康佐证,这是每个参与伯利兹蓝洞项目人员都需要提交的材料之一。”骆舟深微偏头,顿了顿又道,“他说你有幽闭恐惧症,不建议你去。”

      伯利兹蓝洞,又称洪都拉斯蓝洞。是冰河时代末期形成的石灰石坑洞,洞深约145米。完美的圆形洞口四周由两条珊瑚暗礁环抱着,从高处看宛如大海的瞳孔,深邃、幽深、诡异、神秘,像是美杜莎之眼。

      关尔曾经差点窒息在那片深海里,虽然只有她知道。

      关尔目光很冷,“我从来不知道你跟梅时青关系这么好。”

      骆舟深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冷漠疏离的关尔,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关尔忽而嗤笑了一声,“他亲爱的妹妹,曾经差点自杀死在那个疗养院里?”

      骆舟深震惊般睁大了瞳孔,“你——”

      “可这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人就是想活一阵又想死一阵的生物,过了那会儿就屁也不是了。”关尔语气淡淡地,提醒他道,“看前面。”

      骆舟深心下愕然,像是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前车马上就要拐弯的凯美瑞,“因为——”,他刚一出口发现没出声,才压下心里的震惊道,“他?”

      “少看点狗血八点档。”
      关尔闭上了双眼,感觉胃里空荡荡只剩下酸水。
      车子猛地一个急拐弯,整个车子像过电一般,那不适的感觉涌上喉间,她捂着嘴摆了摆手。

      骆舟深连忙递给她一个袋子,一边用对讲机跟前后车联系。

      “这是2号车,关尔有点晕车,要停一下。你们——”骆舟深的话未落,对讲机刺啦一声,宋擎嘶吼的声音猝不及防传了过来,“我艹,刹车刹车刹车!前面是悬崖啊!”

      话一落,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短促刺耳声,像一把锋利的弯钩,刺穿胸口,只剩下个破了洞的脏器呼啦啦漏着风。
      胸口一凉一空,关尔再也没忍住,对着塑料袋吐得天昏地暗。

      骆舟深赶忙停车将要下车去查看时,却被关尔这震天撼地的吐法给又吓了一跳。

      他连忙喊臧妮来照看,他们三个去看前车的情况。谁知关尔吐得脸色煞白一片,因肤色过薄,额头处都有些泛着静脉的青色。

      她推开搀扶的人,不要命地在雨中狂奔起来。骆舟深接过何风递过来的手电筒,三人也拔腿就跑。

      直到跑到拐弯之处,眼前的场景让他们一声气都不敢出。

      凯美瑞侧停在公路围栏边,但围栏一角已经破开个大口,凯美瑞左前车轮冲出了围栏之外,三分之一的体积探出了悬崖边,却奇异地保持着完美的平衡。似乎只需要轻轻吹一口气,那车就会从眼前消失。

      骆舟深见关尔一步步地走过去,立马反应过来。

      “把车和牵引绳弄过来,这车只能靠拽上来。车里人不能下,要是失了平衡车没准就掉下去了。”

      华仔和何风连忙快跑回去。

      骆舟深跟在关尔后头,关尔走到凯美瑞附近,先是看了眼驾驶座的程屿,见他跟没事人一样才松了口气。相比较他,车后坐的宋擎简直要痛哭流涕。

      宋擎:“天杀的,特么的哪个龟孙子把围栏撞坏了也不搞个路障啊!要是老子今日出事了我诅咒他全家!”

      他旁边的小孩儿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溜着大眼睛好奇地看来看去。

      关尔给身后的骆舟深示意,让他安抚下车后的人不要随便乱动,更不要先出来。

      她深呼一口气,吐完精神倒清明了不少。

      程屿就这样保持着握方向盘的姿势一动不动,即使他的半边身子已经悬空,只需要稍微往车窗外一探头,没准就能看到底部十几米深的深崖。

      但也许只要他一探头,车子就会失去平衡滚落下去。

      关尔有些后怕,咬着唇不敢再靠近,谁知程屿似乎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往后微微回了点头,那一刻关尔心都要提起来了。

      “你不要动!我过来就行。”

      程屿愣了下,果然没再动了。

      关尔觉得自己有些腿软。她恐高,但她却喜欢跳伞,甚至为了克服恐高,学过一段时间的滑翔机驾驶。
      恐惧,是需要去面对和打破的,只有克服了它,人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

      就算身处千米高空,她都能坦然地享受这种恐惧带来的肾上腺飙升的感觉。可现在她却腿抖得有些走不动,最后只能半蹲在地上,就这样仰着头看着程屿。像是翻跳出鱼缸、缺水的金鱼,只能仰头微张着嘴呼吸。

      她想问他怕不怕,想说点调侃的话缓和下现在紧张的气氛,但她更怕自己一出口就紧张结巴。更怕因自己的情绪刺激到车内的人,她从没这般煎熬过。

      “吐了?”程屿倒是先开了口。

      关尔怔住,才缓慢地点头,不清楚自己面部或者身上是否有秽物的痕迹,她下意识去擦嘴角。

      “没带晕车贴晕车药?”

      “早上,”关尔声音有些哑,她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喉口,“早上忘买了。”
      是了,明明记得早上路过药店时,提醒过自己买完早餐后就回来买的,最后大袋小袋提回酒店时,还是独独忘买了。

      “还想吐吗?”

      关尔低着头在地上画圈,“不想,就是有些头晕。”

      “再过半小时就能到达白哈巴,民宿里有藿香正气水。”

      “我已经吐完了,肚子里没东西了。”
      “这里的东西我吃不惯,又油又干,都是肉,我消化不好。”

      骆舟深:“……”,简直没眼看。
      刚好何风和华仔把车开过来了,他也不当电灯泡,跟着用牵引绳把两辆车连接在一起。

      程屿听到动静,敛眉看着关尔的乌黑发顶,沉默了会儿才道,“那你想吃什么?”

      关尔捂着发热的眼睛,过了许久才哑着声音道。
      “……红枣小米粥,我很久没吃过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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