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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打七寸 ...


  •   得了谢扶的承诺,杨淌总算放下心来,如今局势复杂,自听闻谢扶被西魏囚禁,又被带往乌丹后,他的心便始终提着,唯恐恩师留下的唯一血脉会断送,如今见谢扶身形完好地坐在自己面前,杨淌暗中立誓,决不能让其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记住你今日的承诺。”

      杨淌沉着声说道:“近来我跟在勒川身边,发现大昭与西魏之间并不似我们以为那般简单...”

      犹豫了半晌,杨淌还是决定将自己查到的事告诉谢扶,毕竟自己眼下不能一直留在谢扶身边,那么至少得让其知晓此间利害,他日也许才能自保。

      “西魏与大昭,似乎一直有所勾结。”

      此事谢扶在褚戎时便猜到了,故而当下闻言并未惊讶,反而颔首道:“这些时日我在西魏看着,也猜到了。”

      听见谢扶说得平静,杨淌猜测其知晓得并不具体,当下继续开口:

      “那你可知勾结之人是谁?”
      “西魏之人是贤王。”
      “大昭呢?”

      听见杨淌如此问,谢扶抬眼对上其目光,思忖片刻后,说道:

      “勒川世子?”
      “不是。”

      杨淌摇了摇头,想到什么,唇间泄出一抹笑意:“说来勒川倒是该感谢你,当日你的一个举动,不仅替他扫清了障碍,还间接洗清了他与西魏勾结的嫌疑。”

      见谢扶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杨淌也不再卖关子,径直说道:

      “一直以来,与西魏贤王暗中联络之人,是穆丛。”

      穆丛?
      谢扶一惊,没想到这位大昭战无不胜的将军,竟会生出这等私心。

      杨淌从谢扶的神情中猜到其所想,随即将自己近来查到之事道出。

      穆丛一直与勒川政见不合,执意劝大昭皇帝收复西魏,令分裂的国土重新合一,可勒川却认为西魏偏僻而穷苦,若收复回来还需花费大量人力财力治理,并不划算。两人的坚持都得到了群臣拥护,故而此事在大昭有颇多争议。

      不过,大昭皇帝只任由争议渐起,却并未有所论断。

      此举在穆丛眼中便是圣上对儿子勒川的偏袒,心中自然不满,听闻西魏贤王亦有亲昭之心,穆丛便暗中与其联络,试图拥立贤王即位,而后归顺大昭。

      只是此事尚未有进展,梁昭两国却生了战事,穆丛只得暂且搁置计划,投身梁昭之战,谁曾想却被谢扶所杀。

      而穆丛一死,大昭朝中拥立穆丛之人当下没了倚仗,收复西魏之事便无人再提,是以勒川此次入乌丹,并非示威,而是求和。

      说道此处,杨淌收住话音,看向谢扶,压低声道:

      “归州,你细想想,勒川急着向西魏求和,究竟是为什么?”
      “为了安心与大梁一战。”

      在杨淌讲述完整件事后,谢扶便立刻有了答案,相较于偏仄而贫瘠的西魏,大梁才是那块肥肉。

      见谢扶已然明白此间利害,杨淌也不再浪费唇舌,这才将此番来意道明:

      “归州,勒川目的绝不能得逞。”

      此事谢扶自然知晓,而如今不让其得逞之法便是将西魏牵扯进来,利用西魏让勒川难以脱身,大昭便不会轻举妄动大梁。

      见谢扶没有吭声,杨淌索性自顾说着:

      “勒川计划假意支持贤王夺位,待到逼宫之时,再将真相告知魏帝,此举既能除掉贤王,又能向魏帝投诚。逼宫当夜,勒川会派我前往宫门处堵住贤王。归州...此事你可以借机告知贤王,如此一来,贤王自会与勒川周旋,而只要他们之间起了矛盾,归还战俘之事便不会再提,饶是魏帝也没有继续扣着你的道理。”

      如此谢扶也有机会回到大梁,这是杨淌所能想到的完全之策。

      谁知谢扶听完后却并未答应,而是问道:“那兄长呢?”

      “...什么?”

      杨淌一怔,似乎不理解谢扶何意。

      “若勒川知道是兄长向我透露消息,兄长怎么办?”
      “我无妨。”

      杨淌闻言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大昭损失了穆丛这位将军,如今还需要我带兵,自然不会杀我。何况我的名声已经被毁,他们不会怀疑我还有归顺大梁之心。”

      说这话的杨淌眼中带着几分晦暗,不过转瞬即逝,扭头对上谢扶的目光时已然恢复坚定,伸手拍了怕谢扶肩膀:

      “不必担心我,此事就这么办。”

      即便齐正声称那群人不会那么快醒,杨淌依旧不敢多耽搁,今日见到谢扶,确保其无虞,又将心中计划告知,于杨淌而言任务已是完成,于是开口告辞。

      谢扶目送杨淌的身影消失在院中,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不由攥紧衣袖,神情逐渐难测。

      ...

      是日夜里,萧山坐在王府书房内,静静等待即将到来的贵客。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起身来到门口,萧山伸手将房门打开,只见来人着一件墨色披风,风帽将脸遮了大半,一时间难辨其容貌。

      萧山见那人只身前来,并不见随侍,盯着人看了片刻,而后挪了挪身子,示意其进屋,那人见状也未多言,径直低头向书房内走去。

      待行至屋中,只见来人这才缓缓将风帽取了下来,随即露出原本素净的面容,扭头看向依旧站在门口的萧山,说道:

      “怎么,贤王像是不认识本宫了。”

      萧山对上来人目光,原本低沉的声音染着几缕寒风,衬的声音有些清冷:

      “臣只是不知右夫人为何会深夜到访。”

      披风裹在卢桑身上,隐约勾勒着其瘦弱的身形,一双杏眼在昏暗的书房内愈发明亮,薄唇轻启间,卢桑缓缓开口:

      “本宫今日前来,是想与贤王谈笔交易。”

      卢桑让萧沥盯着贤王,听闻其从月弥生辰宴那日回来便再未出过王府,于是卢桑派人知会萧山,今夜在贤王府一见。

      “右夫人就不担心臣将此事告诉圣上?”

      对上萧山逐渐冷冽的神情,卢桑像是没有听出其话中威胁,伸手解开披风上的系带,褪下披风放在一旁案几上,待将一连串动作做完,这才重新转身看向门口处:

      “若圣上如今待贤王如旧,本宫今日便不会前来与贤王谈这笔交易了。”

      卢桑话虽说得平静,可话中意却似把把长箭,悉数射在萧山心口处,刺地人发疼。抬眼对上卢桑的目光,萧山冷声开口:

      “右夫人既知圣上如今已不再似往日般信赖臣,又何故费心与臣交易。”
      “因为本宫想给贤王一次机会。”

      看着萧山的双眸,卢桑沉静地开口。

      然而萧山显然并不认为卢桑此举是在向自己示好,反而觉得无比讽刺,当下冷嗤一声,转身往书案的方向走去,待行至书案后坐了下来,脸上出现一抹嘲讽:

      “臣竟不知右夫人会替臣着想。”
      “本宫没有要替你着想。”

      对于萧山的不屑,卢桑也不生气,自己与其和月弥本就是站在剑拔弩张的对立之面,如今若说自己此举是为周全对手,未免太过伪善。

      行至萧山对面落座,卢桑定眼看向对面之人:“本宫说了,是来与你谈交易,那么自然有所求。”

      “那右夫人不如先说说所求为何。”

      不知是因好奇还是有所缓和,卢桑听出萧山语中有所松懈,唇间勾起一抹弧度:

      “这个不急,贤王不妨先看看本宫的筹码。”

      见萧山沉默,卢桑这时继续说道:

      “前些时日本宫回乌丹前,曾在臧罗遇刺,险些送了性命,幸而被随侍救下,这才勉强回了都城,后来本宫提审当日那些贼人,询问究竟是谁派他们前来伏杀本宫,贤王猜他们如何说?”

      萧山在听见伏杀之事时便心中一紧,随即出现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卢桑如此问,便知其是在怀疑自己,不过还是稳了稳心绪,说道:

      “臣猜不到。”

      卢桑本也不是当真要让萧山猜,故而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

      “猜不到无妨,本宫说与贤王便是。那些贼人说,是西魏的贤王派他们前来行刺本宫与二皇子,若是得手,西魏便没了储君,这天下便都是贤王你的了。”

      “一派胡言!”

      萧山猛地拍了下书案,双眼瞪得浑圆,看向卢桑的目光寒得渗人:“本王何曾说过这种话?更不会行此等龌龊之举!”

      “本宫也觉得蹊跷,雇人暗杀者,不会傻到将身份与目的悉数亮之,如此岂非将斩杀自己之刃双手递于敌人手中。”

      看着萧山紧攥的双手,卢桑不咸不淡地开口。

      萧山自然不会相信卢桑是好心提醒自己,当下问道:“右夫人既不相信此事乃臣所为,又为何以此质问?”

      “因为即便本宫不信,圣上未必不信,又或者说,即便圣上不信...也会信。”

      以往萧山在眼中,右夫人玉凉不过是大梁为了安抚西魏送来的一枚棋子罢了,而这枚棋子柔弱,乖顺,几乎对棋局没有任何影响,是以就算其与二皇子走得近些,萧山也并不觉得此人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的障碍。

      直到都城中传来玉凉信帛,称那位大梁战俘被囚于尚方狱中,请求圣上做出裁断时,萧山第一次觉得,这位柔弱乖顺的右夫人,并不似看上去般无害。

      而此刻是第二次。

      此刻,萧山亲耳听卢桑将那个近乎残酷的真相说出,而后将这一真相当作匕首,挥刀刺向他,这样城府深沉的女子,自己当初怎会以为其无害。

      “臣未做过之事,饶是圣上,也无法逼臣承认。”
      “本宫没想过要逼贤王认罪。”

      听萧山如此说,卢桑不以为意地摇头,知晓其会错自己之意,随即道:

      “本宫说起此事,不过是为向贤王求证,如今看,贤王倒的确像是不知伏杀之事。”

      萧山自诩阅人不少,可被如此明着戏弄却还是头一回,见卢桑不紧不慢地开口,像是并不担心自己反击,当下明白过来,只怕这个陈玉凉不过是个传话之人,而背后之人,只会是那位九五之尊。

      见萧山不再言语,面上隐忍着怒火,却囿于某些原因无法撒出时,卢桑知道其应该猜到自己今日之行乃圣上授意。

      虽不知圣上为何会突然动了要试探贤王的心思,可此举于卢桑而言却是机会,而圣上也知晓此事让卢桑前来最为妥当,故而卢桑也没有推辞。

      “既然右夫人相信此事并非臣所为,方才那比交易,想必只能作罢了。”

      “本宫手中可并非只有这一件事。”

      今日前来,卢桑便不再想过往般虚与委蛇,神情也不似过往般温和,反倒多了一抹犀利,看向萧山的目光泛寒:

      “当日在城防营,淳世子授意军中士卒诋毁本宫与谢扶,后又暗中将人处死,此事圣上并不知晓,贤王觉得若本宫将此事告诉圣上,圣上会如何?”

      其实在今日卢桑进书房至今,萧山并不在意其当真要说什么,即便圣上对他信任不再,可他毕竟是萧渊一母同胞的兄长,圣上不会当真动他,最多是让他闭门思过,此事过去,他还有机会。

      可此事有一前提,不能牵涉军营。

      若是圣上知道萧淳在有勾结将士之嫌,势必会趁此机会收回自己兵权,而没了兵权,他便是被砍去手脚的武将,丝毫动弹不得。

      萧山终于知晓为何卢桑自始至终都表现得不紧不慢,原来从一开始,便已握住自己软肋,逼迫着萧山不得不开口:

      “右夫人想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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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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