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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朵花 ...


  •   从前有一只孤零零的半妖,他知道自己和其他妖怪很不一样。

      妖怪们大多都是有父母的、或者是教导他们的长辈。像杀生丸这种血脉纯正的高阶妖怪,父亲是闻名天下的西国犬妖统领,母亲也是尊贵的大妖。而犬夜叉这种与自己同为半妖出身的,也有分别为妖族和人族的父母。

      亦或者那些低阶生物化形而成的杂碎小妖,它们至少会有陪伴过自己的朋友或者族人。

      唯独他是个真正的异类。

      意识诞生的源头,是具残破丑陋的人类躯体,他叫鬼蜘蛛,是个坏事做尽后终于遭了报应的卑劣盗贼,差点被火烧死。

      明明从巫女手下捡回一条烂命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可他却贼心不死,觊觎纯洁无瑕的巫女,妄想玷污那对于村民而言救世的曙光。

      「你们这些妖怪想要我的灵魂吗?没想到它还有点用,那就来吃吧……吃下我腐烂的灵魂,然后给我一具全新的身体!」

      「桔梗啊,你是我的……桔梗……」

      多可笑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妖怪们低估了一个人类的野心,而那个狂妄自负的人类,最终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人类与妖怪融合,居然诞生了一个新生的灵魂,他拥有自己的意识,有了掌控这具躯体的想法,最后也确实做到了。

      可是成为身体的主人以后,他也成了被囚困的可悲者。

      作为人类与妖怪阴暗面集合体的半妖,根本不懂得正常的情感该是什么样,也许因为灵魂里组成他的那些东西都是黑色的,他的心也被染上纯粹的污浊。

      总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你是一只源于黑暗角落的恶妖,是不被世界容许的存在,要隐藏好自己的气息,积攒力量成为最强大的妖怪,成为完完整整的妖怪。」

      为什么?

      「因为你永远无法得到救赎,不管是神明还是妖怪和人类,他们永远都不会接受你。」

      救赎无得啊……
      那他就叫奈落好了,救赎无得的「naraka」。

      拥有了身体和名字以后,他应该做什么呢?遵从那道声音的指引去作恶吗?

      似乎很没意思,因为现在的他太弱了,贸然出手可能会死。

      「桔梗……我要去找桔梗……」

      奈落略微不爽,那个把灵魂献祭给妖怪的人类还没消失吗,他还要在这具身体里待多久,真的很吵。

      然而当影响自己的声音消失,他又实在感到好奇——那个名为桔梗的巫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会让鬼蜘蛛念念不忘?

      为了找到答案解开心里的疑惑,奈落成为了一个暗中窥探别人生活的跟踪者。

      他见到桔梗了。

      看起来除了比村里其他女人好看以外,不过也就是个会用灵力的普通人,一个保护村子直至深夜、会为此感到疲倦的普通人。
      她身上那种正气凛然的善良与责任感,和自己体内肮脏的底色相排斥,让他感到不适应。

      而最令他反感的地方,是桔梗竟然喜欢上了一只半妖,神圣的巫女大人也会沉迷于「爱」这种虚无缥缈的情感,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她不是守护人类的巫女吗,为什么会喜欢上妖怪,而且还是个血脉不纯的家伙,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会对他嗤之以鼻。

      难道是出于同情?

      那就更无趣了啊,「同情」这种用来自我安慰的施舍……有谁在意过被施舍之人的感受吗?

      算了,被同情的也不是他,何必在意那么多。

      于是奈落强行转移注意力,嘲笑起鬼蜘蛛的痴心:「看啊,你的愿望全都落空了,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赶紧消失吧。」

      鬼蜘蛛似乎睡死过去了,无论他怎么刺激,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依旧过着偷窥别人的生活。

      桔梗和半妖犬夜叉的关系越来越近,甚至为了让他变成人类和自己一起生活,桔梗决定违背巫女净化玉的使命,向代代传承与保护的四魂之玉许愿。

      桔梗啊,凭什么?
      身为玉的守护巫女,你为什么要因为一只半妖动摇?为什么不待在那间破祠堂里、过完你平淡枯燥的一生?

      还有犬夜叉,你配吗?
      同样是半妖,你为什么不继续像从前一样东躲西藏。乖乖接受自己万人唾弃的命运不好吗,你获得了救赎,那我呢?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嫉妒这对恋人。

      原本他可以做一只阴沟里的虫子,不爬出来也好,至少巢里是安全的,可是鬼蜘蛛留下的那颗人类之心始终在跳动着,他的爱慕与贪婪,全都悄无声息地传递给自己。

      桔梗是他的……不,他是独立的个体奈落,不是鬼蜘蛛,他没有喜欢桔梗的理由。
      但是她不该把玉给犬夜叉,令那么多妖怪垂涎的力量,怎么可以这样轻易送给人类讨厌的妖怪,她根本不是个合格的巫女!

      犬夜叉应该去死……没错,他不该试图脱离半妖的身份,这世上的悲剧可不止你一个啊,唯独你能够得偿所愿什么的……太不公平了,就算要选出一个幸运儿,为什么不能是他奈落。

      人类和半妖,很相爱是吗,认为彼此就是灰暗人生中的救赎是吗,那就让他看看吧,你们的爱有多深刻,你们的信任又有几分牢靠。

      ……

      果然,「爱」是最不值得推敲的东西,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伎俩,命运的红线就会分崩离析,桔梗、犬夜叉,你们败给我了。

      那么就去死吧。
      一个流干鲜血,一个永世长眠。

      火焰中的巫女双手合十,让四魂之玉这个祸患源头随自己一同燃烧殆尽,然而她终究没抵过自己的一抹私心。
      ——犬夜叉,我还想再见你一次。

      计谋得逞,四魂之玉没有挣扎,和桔梗堕入轮回转世……这是后人知晓的部分,时至今日,他们得到的信息还是仅此而已。

      「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当年还发生了些什么,零,我想现在你已经明白了」

      多么嘲弄的语气。

      零当然明白,因为在奈落的记忆里,她已经看清了五十年前那篇故事的全貌。她的灵魂由两部分组成,一小片来自翠子的残魂,剩下的绝大部分,源于奈落攥紧四魂之玉时心底萌生的渴求。

      既然心生嫉妒,就一定会有相应的渴求,因为两者本质上都是「喜欢」和「掠夺」情绪的演变。

      奈落假扮犬夜叉去重伤桔梗,当他拿到了四魂之玉,第一反应是茫然,然后对两人的恋情产生嫌恶之情,鄙夷他们为了对方放弃自己原本的命运。只是当以上想法都褪去后,奈落产生了某种强烈的渴望——他也想做一个堂堂正正活着的妖怪。
      或许……有人在意他也是不错的感觉。

      只是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否定,当作从来都没出现过,最后甚至骗过了自己。

      这是奈落无意间许下的心愿,一个被他刻意遗忘的心愿,它来自最适合让玉被污染的人造半妖,四魂之玉自然欣喜万分。
      也正因如此,翠子的灵魂裂开一块,追着那道令玉躁动的气息,和奈落渴望「爱与新生」的愿望融为一体,最终形成一个独立的灵魂,也就是零。

      这就是她的身世。

      梳理出全部真相的零,无可奈何地垂下头,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她只是不想面对眼前那颗发黑的四魂之玉而已。
      看见它,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来历。

      “你突然告诉我这些,又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她也只能问这些了。

      四魂之玉讥笑道:「我只是给你一个了解自己的机会,顺便……拖延一下时间罢了。」

      拖延时间?糟糕!
      “你对奈落做了什么?!!”

      「呵呵,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他想利用我做什么。奈落自始至终想要的,都是彻底得到我的力量,但世上从没有白拿的道理,他敢拿,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得多,等你苏醒之后,一定会对现在的时间点感到惊讶的」

      「你之前不是想过吗——这次出来千万不能随随便便被抓回去了啊。」

      「可惜,你睡得太久了,我可以透露一点消息,你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在枫之村了,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不是吗」

      看着这个与它天生相克的女孩陷入不安与恐慌,四魂之玉不禁感到无比畅快,但它又有一丝隐秘的忌惮。
      ——我唯一错估的,就是促使奈落心甘情愿跳进陷阱的真正原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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